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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 重过闾门万事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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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摇头,上前了几步低声问他,“贝勒爷消息灵通,自然知道奴才为何而来了”。

他放下手中的书信,只盯着我看了一眼,清冷的凤眸中漂浮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似是嗟叹:“老九侧福晋小产了,原也是她不想要,和你有甚么相关”。

我看他有推托的意思,不免急了道:“贝勒爷便是看在十三爷的面上,也不能坐视不管的”。

他无奈的默然沉思,方才抬眸看着我解释:“马尔泰家族多出武官,自来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手下良将甚多,,更是太子和老八拉拢的对象,只因着吉林将军是十三姨丈,不便出手罢了”,斟酌片刻,端起手侧的茶杯,呷了口浓茶,凤眼微眯,才徐徐而言:“听说手下参将年羹尧便是他的得意门生,亦是他一手扶植栽培的亲信”。

“年羹尧?”太过于熟悉的名字让我惊愕的来不及掩饰,惊呼出声。

“认识?”他话音一顿,不明所以的看我一眼,我连连摇头,他眸光一闪,敛去一时的精光乍现,继续毫无情绪波动的叙述:“老八的那点心思,还有谁看不出来的”。

“九爷从始至终都是冲着清芷格格的?”我蓦地一怔,隐约间有不堪的想法在心中浮现,只盯着他问道:“那淳常在的事儿,贝勒爷可、、、、、、”。

他似是轻笑了一声,幽深的眸底撩起了粼粼波光,“即是老九找你的目的,我岂能不叫他满意了!!”。

我思绪乍然凌乱,或许九阿哥从一开始便是打得清芷的主意,先假意指使我入嫁纳兰府,不过是等着我向四阿哥求救,借四阿哥之手抖出淳常在之事,为防康熙起疑,竟是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了,我心中有着一丝不解和触动,“贝勒爷既已瞧出了端倪,为何还称了他的意,就不怕是奴才和九爷事前串通好了么?”

“若不然,你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儿吗?”,他顿住,紧抿唇角冷硬线条微微舒缓展了,眸子中有似是而非的的浅浅抚慰,“却也不是全然为了你。近来几多传言老十三是‘江南御史案’的背后主使,我是怕皇阿玛对他也起了疑”。

想到清芷今日的处境半数是因我而起,一腔愧疚无处发泄,念此顿时心慌起来,不觉忿然问道:“只是清芷格格何其无辜,叫人这样利用”。

“既然最是怕死,偏偏又爱管这些闲事”,他看着我的眼神顿了顿,半晌方才垂下眸去,“前几日马尔泰将军扶正的侧室,原是老八福晋的亲姑母”。

他再未说话,只一脸耐人寻味的神情,抬眸将我望着,眼中似乎有嘲讽般的笑意。

太子狠辣,九阿哥阴诈,这些帝子果然人人都不容小觑,难怪日后会有一场“精彩绝伦”的九龙夺嫡。我一时茅塞顿开,瞬间明白了所有人的用意,马尔泰将军本是十三的姨丈,扶正了郭罗氏,无疑是向八爷党靠拢的趋势,而我和清芷不过都是她们手中的棋子罢了,想到此,我只觉是遍身的寒意,‘我命由我不由天’如今看来还真是一个笑话。一时之间从未有过的疲倦漫上心尖,一颗心随着他的话如同颠簸在波浪之上,缓缓的沉下去,沉下去,最终归于死寂。

“铜山来信说你的店面断了橼木,还要稍稍耽搁几天”,他或许惊异于我脸上突兀的颓然悲绝,定定的与我对视片刻,眸底的泠漠渐褪,带着我少见的温和嗓子道:“多想也是无益,身子若是不妥,今日无须授课,下去吧”。

我听罢心中一暖,连安也未请,脑子混涨,浑浑噩噩的出了院门,心中首次翻腾出从未有过的绝望无力之感。

瑾瑜院门前无人把守,我也未及细想,提裙径自进去,刚行至正房拐角的廊下,隐约听见纤云在压低声音,暗暗的嘱咐:“这件事任何人不得与姑娘提起,即便问起,你们也只当作不知”。

“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我忍耐住心中的迟疑,轻咳一声,踏上廊檐,挑眉看着众人,眯眼轻问:“搞的你们这样神神秘秘的?”

“姑娘回来的好早,不用授课吗?”纤云神情无端的带上了几分尴尬,迟疑的走向我。

“嗯”,我低低应了一声,只站着不动的看着纤云,耐心的等待她的解释,我对她是四阿哥线人的身份,多少有些忌惮。

“都散了吧",她侧身遣散了众人,才快步走到门前,打起毡帘,如常的道:“不过是寻常的小事,不值得向姑娘提起罢了”。

她状似无意的偷瞄我一眼,想必也是察觉出了我的猜忌和咄咄逼人,迟疑低声道:“纳兰府的安二爷月底取得侧室,因着是福晋的庶妹,这几日便要来府上行礼,奴才怕姑娘无意撞见了不妥,这才自作主张的吩咐了他们”。

“日子的过的真快,安二爷完婚都将一年了”,我说的寻常,却仍有寒意自从心尖升起,莫名的,我握紧的手指也随之冰冷起来,却宛自强作镇定,“宛姨的祭日也近了,我这几日去德胜门一趟”.

“一应拜祭用的瓜果银钱都早早的备下了,姑娘只消与福晋说一声便可”,她或是察觉到了我的恍惚,踏前搀住我,面带不忍,只低声婉婉的喊着姑娘。

我低垂下眉目,止不住一声黯然的长叹,原本悒郁的心不觉又添了几分沉重。

宛姨周年忌日的前几天,我借故向乌拉那拉氏告了假,因想着四阿哥多疑,便故意带了纤云一同,先前的沈府已是去了匾牌,三进三出的庭院死沉沉的矗立着。宛姨的牌位自是进不得纳兰府中的祠堂,故而被纳兰富森设在了这里,留了几位老仆终年守着。

软呢小轿在门前落下,轿帘被打起,我提裙迈了出去,纤云已是上前叩了门,宛姨跟前的管事阮妈妈一看是我便迎了上来,先是见了礼,“姑娘怎么来的这样早,离夫人的周年还要好几日呢”。

“我先前因不便出府,都是遣了奴才代劳的,这次好不容易得了闲,岂能不早早的来表表心意”,我忙回礼,却怕她瞧出端倪来,接了话揽裙向府内走去。

府中便是没了主人,或是因着时常有人打扫祭拜,倒不显得空旷死寂,我悄然四处打量着,仿佛还能看到宛姨隔着帘子在教我琴艺书法,安昭手握披风氅衣笑的羞涩,诉说着来日的情意绵长,一脸希冀。

在那样花开香绵的日子里,脸庞吹过的风是暖的,连空气都带着岁月静好的甜,一直以为我以后的生活大抵便是这个样子的,在权势纷争中拼力挣得一席之地,卷曲在其内过的小心翼翼。

或许是我不配拥有那样安稳的福气,不过一年的光景儿,却早已是物是人非,宛姨猝然长逝,安昭娶妻纳妾,唯独我孤身一人站在这习习清风中,望着那株青葱依旧,如同伞盖的枇杷树,依旧是莺飞草长,空余一腔“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的迷离,耳旁响起的是高中课本上归有光的那一篇《项脊轩志》: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一时之间泪如泉涌。

“这过堂风最是伤人,姑娘身子又弱,再是伤心也且到屋里坐坐”,身侧的纤云上前搀了我,轻声劝道。

我顿时收回了思绪,忙取了帕子揩去眼角的泪珠儿,微微颔首着相携进了内室,阮妈妈又又端了茶水上来,“这是安二爷最爱喝的华顶云雾①,烘青的最是细嫩,姑娘尝尝”。

我端起那盏白瓷青鱼尾纹的石青宫窑瓷盖碗,佯装寻常的问道:“二爷这几日也来了?若是,我合该着要去他跟前问安的”。

“二爷喜欢这里清静,无事便常来住,短则三五天,长了半月也是有的,只是前儿东府上有事,他才去的,想必这两日是不会来了”,阮妈妈倒没有起疑,只是神色如常的回答了,又道:“姑娘且歇歇,容老奴去设了香案火烛,也省的烟熏火燎的冲撞了姑娘”,得了我令,这才徐徐退下。

方才抿了一口茶,却听见外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我不觉滑下软椅,帘子犹然被打起,安昭俯身便探了进来,他背后有稀稀疏疏的阳光一顺溜进来,只刺得我头晕目眩,不觉抬手去掩。

“你来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甚至于带着些微软弱,那一声轻唤里掺杂的压抑的深情,将我心底深处那根断了的弦瞬间便粘合起来,我却只得强自忍着泪欠身道了吉祥,一侧守的纤云见状忙道:“奴才去外面帮帮阮妈妈”,说罢也不待我回答,便掀帘快步走了出去。

只剩我二人两两相望,他瘦了也高了,昔日那个青涩稚嫩的少年,似乎一时之间长大了。

①:一种茶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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