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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兴尽凡缘因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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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示意他放心,目送他离开,因着屋后的草地无人扫除杂草几近没膝,坐上去柔软的似是铺了薄被在上,竟也不觉着凉。天边虽是压着乌云,却也只觉分外的开阔,我一向最喜阴天,加之又是这般幽静所在。微风卷着桂花瓣洒落了我一身一脸,更加的清香拂鼻。

我心情也格外的惬意起来,寻着一最舒适的姿势歪坐在地,拿了手中的雕花签筒随意的摇了摇,不期自中滑落一支签子来,我好奇的捏了在手中,签子上雕刻的是株枝叶丰腴的牡丹,似有微风袭过,还能引得那枝叶尽数摇摆,分外的生动形象,下面题着一句诗:黄金蕊绽红玉房①,这签子倒有些意思,牡丹本也配这样富贵至极的描述,只是翻过来镌着的小楷却是一句: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杯倚阑干。②

我呵呵一笑,无聊之余更是添了兴趣,将牡丹签重新收进雕花竹筒内又连摇了数下,又是一支落了下来,捏了一看却是支桃花签子,一面题着:沉酣一梦终需醒,另一面是一句诗:桃源只在镜湖中,影落清波十里红③。

这一组不伦不类的有关桃花的评语一时勾起了我的好奇,我想看看其他花种都是定的怎样的评论,便哗啦一声将筒内的签子悉数倾倒在草地上,吃力的俯身捏进手中还未及细看,却听见身后一醇厚的声音响起:“夫人见谅,只是祠中道长正为夫人手中的这百花签子,问罪观中的大小道长呢!!还望勿怪鄙人莽撞失礼了”。

忽有男声在身后响起,唬的我慌忙将散落一地的签子拢进竹筒内,急急起身避之不及,见并无下人在旁,反倒也没了顾虑,只是惯常的垂眸将雕花签筒递到他手中,低头笑着解释道:“我还正暗自奇怪,不知谁把问卦的签子落在这儿呢,既然道长来寻,正好叫我物归原主了!!”。

只是当我散下的眼角余光扫到他时,视线便瞬间怔住,一时之间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提眸打量。

来人并非道士装扮,白面薄须,依旧是惯常的满式半瓢头,青襦色的对襟挽袖单马褂,那相貌虽说不至于是熟悉至极,却也隐约有些印象,去年寒冬时候,我在九阿哥的茶楼曾经遇着过他,这位史书留名,而后在一废太子期间翻起大浪的出名相士——张明德!!!

他盯着我的眸光也是顿住,怔忡之下是压制不住的诧异,惊愕和难以置信,本来躬着的身子不觉抬起,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道:“原来是你,隔了这么许久,终于是又见面了!!”。

我看他说出的话甚是突兀,亦是不免起了防备之意,忙暗自稳住心绪,学着寻常妇人欠身行礼道:“先生见礼,虽说我在九爷府邸时,先生尚未入府,只既同为八爷的人,小女子也不该短了礼数”。

“李姑娘或许还能与鄙人有些渊源,只是夫人你,恐怕就没有这层缘分在其中了”,他平淡的面上有困顿和茫然乍现,横起的双眉紧皱,只是微不可察的盯我一眼便悄然的别过头去。

我不解其意,对他突现的无礼只得装作视若无睹,因午间歇了中觉,再起时亦是换了通身装束,额角随意拢起的步摇鬓微微蓬松着,罩的是月白色素面对襟宫绸褙子和先前穿过的雪缎云纹百褶裙,一双月白色绣花鞋微露衣外,虽说不是平时的家常惯服,只是这一身素净单薄的衣饰,贸然会见一陌生男子终究是有几分不妥。

因此我故作身姿轻盈的退后远离他一步,低头福了一福,婉声笑答:“先生说的倒叫我糊涂了,难道一个人还会有两种说法不成?只求这番话千万不能在九爷面前提起,不然可就易让我们主仆生隙了!!”。

“我虽只是这观中寄名的居士④,可周易,归藏等早已是烂熟于心,六爻问卜,四柱八字,九星风水,十天罡十二地支⑤却也能够信手拈来,更何况寻常的相术,还恕在下直言,夫人秀眉弯长,两尾带清,双目修颀而眼光分明,是情义正直之相,口平唇齐,两首微扬不垂,足见聪明”,他一幅成竹在胸的模样让我不禁有些后怕,只是有压制不住的好奇在心尖云集,隐约觉着会与我穿越至此脱不了干系。

我按捺着依旧是敛下眉头,随风势而起的裙角这一刻也默然沉寂下来,就连簪在发间的步摇垂脚流苏也是纹丝不动,我不由的抿唇轻笑道:“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自知身子要紧,总是不会动气好了!!”。

“若是越礼失了分寸,夫人当是在下胡诌,只别徒添了不虞”,他面色沉凝的顿了一顿,一番话说的是异常谦逊,虽并无说笑的意味,说话的语气却甚是笃实,“夫人相貌娴静柔婉,出落的自是不俗,只可惜人中长而细,加之是天生的眉尖微蹙⑥,生的是早殇之相,如无意外,应是活不过及笄之年的”。

我听此禁不住忡然变色,被他一句话击中了软肋,吃惊错愕之下,还有着突如其来的难以言表的窃喜,那些我想要回去的心思从始至终都没有断的彻底,可又碍于他是八阿哥的人,即便心焦如焚,满腹的疑惑急于脱口,也不敢详细问他。

我拼命掩去满腹心思,极力稳了心绪,佯装不以为然的笑着驳斥道:“先生又胡说了,我这么一个活人站在跟前,怎么能说活不过及笄呢,毕竟人这一生,相貌由少而老诸多变化,再是出世高人,总也不妨有看走眼的时候!!!”。

“这番话究竟讲的对错,夫人心中想必是自有丘壑,若是不愿详说也无妨,只要自己心中明白就好”,他微微颔首一笑,却也是将方才的话茬撇去不提,却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我凸起的腹部,了然感慨道:“偶起的一句闲话,就当是鄙人唐突了,奇的是夫人头骨隆起,向外突出,生的是难见的头骨峥嵘的吉相,其人尊贵无比,只是性子有些倔强桀骜难驯,想必劫后重生便是另一番沟壑了”,蓦地住了口,顿了顿,又道:“且日后名下所出的,便是尊贵至极的天家皇嗣,自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他这话出口,我心中已是平白的信了三分,先不说我穿越来时,本尊李卿若的确是尚未及笄,只四阿哥日后荣登大宝,我这腹中的孩子且不论男女,只要能够活着到雍正年间,荣华富贵自然是享之不尽,只是乌拉那拉氏出身何其显贵,尚不能保全膝下幼子,我向来悲观,对孩子的生死总有些莫名的忐忑,此刻贸然得知他它能性命保全,我心中也是欢喜不尽的。

心绪激荡之际却也不敢自乱了阵脚,毕竟不知他今日讲出这番话是一时的兴起呢,还是受谁人指使,因此更加的想要试探他话的真伪。

我脑中无端情绪和心念急转如轮,却得越发的要沉住性子,万不能让他瞧出了端倪。

我悠然的拂一拂散落在袖口上米珠般的桂花,装作轻描淡写,不以为然的样子沉静微笑着道:“讲这些话还是谨慎些,如今皇城中本就不太平,前阵子还闹腾的厉害,先生自诩能知天命,自然该知日后夺嫡是处在怎样的风浪尖上,还是不要落人口实的好”。

我话音一落,正逢着一阵清风拂来,直吹的树上的桂花瓣四散零落如雨,纷纷扬扬的兜头洒下来,尽数飘落在我月白色的褙子和百褶裙上,相映生辉,仿佛间竟也有了白衣胜雪的恍然。

我唇角含笑着将额头微微侧开,使得唯一簪在鬓边的羊脂白玉兰花步摇垂下的一串银流苏也随之而动,若有若无的擦过我的脸颊和耳背,恍惚间似有凉意只顺着裸露的肌肤沁入心底,惹得我身子微不可察的轻轻一颤。

他或许被我话中似是而非的关怀惹得一阵感慨,显而易见的去了起初的防备警戒,亦是重添了些许怅然:“呵呵,我还能顾及什么,如今早已是成了强弩之末,见惯了诸多的生离死别,能不能躲得命中大劫就看明年的造化了”。

他话中惨淡悲绝终是将我的怀疑冲淡了几分,听他话语也对自己日后的下场了然于心,加之能看出我来自异世的底细,想必也不是泛泛无能之辈。

收了一味辨别他话中真伪的念头,我平添了些许怜悯在心中,亦是有些私心作祟,毕竟这般看来张明德并非史书记载的空有虚名,而无实学,若真能说服他为四阿哥所用,倒不失一位助四阿哥夺嫡的好帮手。

①:出自白居易的《牡丹芳》,形容牡丹长相比较富贵。

②:出自李白的《清平乐》。

③:出自陆游的《泛舟观桃花》。

④:道教是指皈依了‘道,经,师’三宝的善信或传度后在家的火居道士,来自度娘。

⑤:古代各种算卦问卜的方式。

⑥:因为红楼梦中林黛玉属于早殇,所以这里借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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