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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眼前道路无经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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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喇那拉氏身为当家主母,张口便显出道行深浅,这一番话不禁敲打了侧福晋,连我的这顿罚都是跑不掉了。因此也越发没了顾忌,笑着道:“何不问问她,可是打亏了的?福晋历来最是温柔贤淑,与人为善,便是个奴才,想必也不忍心看她白白送了命!!!”

“究竟所为何事?”四阿哥终于不再冷眼旁观,自座上起身,缓缓踱了一步,漠然冷浸的看我,冷然出声呵斥。

看他向来平静冷清的面容上似是泛起了一丝怒意,我心中忿然难平,揽裙重重的俯跪在他面前,只静静的与他对视,含泪低嘲道:“奴才是寄居府上的,便是院中的丫头被人打死,也是不配问一句的”。

他冷色的眸光微微轻颤,清俊脸面上薄怒渐褪,抿唇不语的深深望我一眼,清寒恻恻的视线陡然转回到周氏身上,只是面上的阴冷倒有了重撩之势。

周氏在他训示的目光中葳葳蕤蕤的跪下,颤颤着诉苦道:“绿绮那小丫头只一味贪玩不服管教,溺死了我们侧福晋的雪花雕儿,奴才一气之下打骂了她两下,并不知她竟死了,奴才知错了,请爷赎罪”,她神色微变,先前的嚣张跋扈全然不见了踪影,捣头如蒜连连苦声哀求。

我听此也不顾礼数的訇然起身,止不住阴恻恻的冷笑了两声,怒色讥讽道:“妈妈果然是老眼昏花,白活这么大的年岁了,竟是连人死活都不分的,您老这般轻重不知的,能活到今日可真是造化了!!”

“李氏!够了,越说越不像话,今日是举宴之时,比不得寻常由得你胡闹”,乌喇那拉氏对着身侧的丫鬟蹙眉叱道:“还不送了李姑娘回院歇着”,不动声色的望了一眼四阿哥,明艳端庄的脸面上有微微的愠色闪过,对着身侧的另一丫鬟婉声道:“去官中支二百两银子给红蓼送去,只当是府上的补贴,先让她把妹妹安置了!!”。

红蓼被晟睿院的丫头围困在院中,想必此刻还未能脱身,我心中自是不忿乌拉那拉氏的避重就轻,正待出言反驳,话滚到嘴边,却被四阿哥出声打断,他静然的看着乌拉那拉氏,冷飘飘的一句话带着略微的责备:“福晋罚的轻了”。

乌喇那拉氏向他欠身认错,看了一眼身侧的李椒薏,面上的神情颇为为难,婉然笑着解释:“妹妹这么重的身子,妾身也是恐失了轻重准头,还请爷示下”。

乌喇那拉氏想必是在等他出面,侧福晋李椒薏如今已是临盆在即,自然要慎之又慎。

“你是府上主母,反叫这些无关的束了手脚,做如此顾及”,他平波无绪的阴沉嗓音无端浮上一丝森然,也未见思索,冷色道:“周嬷嬷杖责20棍,李氏折中,晟睿院中下人克扣饷钱三月,以后但凡查处滥用私刑者,废了户籍,再不录用!!!”

话音一落,慌得稍后而至的红蓼俯跪在地膝行而上,急急的磕头抽泣着求道:“主子息怒,这事原不与李姑娘相干,是奴才求她的,若罚也该罚奴才方是!!”。

正说着却见纳兰安昭自外臣行列出队,清澈透亮的眸子中带着些许关切,躬身见了礼道:“这是四爷府中家事,奴才不该多嘴,只是四爷历来最是严明公正,李姑娘虽然失礼,却也是为人抱不平,若不酌情责罚,传出去只怕叫人说四爷有失公允了?”

四阿哥冷清的视线极为淡漠的扫过,面上的阴郁来的突兀,阴恻恻的睨我一眼,神情有疑惑转为了然,淡淡的开口:“只是一旦减免则众人等同,李氏,你觉得如何?”

我低眉敛目,只是心中冷笑连连,是啊,短短20棍怎么还绿绮一个公道,因此忙提裙上前,温顺的垂下眼帘答道:“贝勒爷所言极是,只是若奴才自愿领刑20棍,周妈妈杖刑是否也要添加一半,换做四十才公正?”

我话一出口便惹得众人哗然,四起议论声渐起,多半是对我采取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甚为不解和惊异。

四阿哥微微俯视着看我,冷清面上不见丝毫的诧异,笃然的神情如同我这般反应全然在他的意料之内,清冷狭长的长眸中若有若无的撩起一丝笑意,终又复了正色,吐去一个“好”字,乌喇那拉氏张口欲言却终究作罢,侧福晋只是强自冷笑着却也不出口求情。

有手脚麻利的粗使婆子搬来长凳,并两张遮挡的黄花梨云龙戏珠纹牙板折屏将我们围住,棍棒落下,我方体会其苦楚,几时受过这般折磨,那疼痛远非先前所想,自臀之下,已是疼的糜烂麻木,仿佛死去方是解脱,不觉已是动弹不得。我葱白的指甲几近掐进肉内,咬破渗血的唇角有腥涩入口,却也是只管咬紧牙关闷不出声,幸好还有周嬷嬷的惨叫应景儿。

额角滚落的汗滴模糊了双眼,气若游丝,思绪朦胧混沌之时,透过屏风的缝隙,瞧见外面的纳兰安昭面色哀戚无措,似涕欲泣,一幅凄惨自惭的模样向这方关切的张望,灿若星辰的眸子中氤氲出单薄的雾气,清澈眸底随着悲色云集的是若有若现的柔情。

只看得我心中一窒,遂忍痛扬眉轻笑,吓的行刑的婆子手劲重了几分,我吃痛惊呼一声,不免软语戏谑道:“两位妈妈下手轻些,若真是叫我不慎死在了这里,烦劳得闲烧些银钱给我,听说阎罗殿上,有钱才能投的好人家!!”。

说的两位婆子都笑了,手上的力道也不免轻了几分,我话一说完,心思一松懈,只觉稳在长凳上的气力也没了,在婆子低低的一声惊呼中,我侧翻而下,重重跌落在地,刺骨的疼痛上涌只灼到嗓子眼,我一口气梗在胸口,便就此晕死过去。

醒来已到了掌灯时分,我也已安稳的躺在榻上了,在弄巧叙叙索索的吞吐中,大致了解了昏死之后的情景儿,行至一半的杖刑想必是不了了之,只是又怕有失偏颇,换做了禁足一月,其实我这一身伤痕的身子骨,即便行动自由又能到哪里去!!!

而绿绮的尸骨被家人领去安葬,除了乌拉那拉氏的许诺,已再是无人过问,一时之间,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她才是这场混战的真正“始作俑者”。

渐渐的几日之后,即便是我,对她的死也慢慢的释怀,只是脑海中的弦却终日紧绷如初,惶惶然如同惊弓之鸟,越发的开始筹划,在不能穿越回去之后,我可以安然脱身的所有退路。

后背上的瘢痕落了又结,始终狰狞的骇人,而李四娘削弱的身子骨儿,不过一顿杖刑,竟留下了受寒冻便会腿脚酸疼的恶疾。转眼离挨打已过半月,纤云是片刻不离身,这享受于我而言俨然折磨。

“姑娘别再叹气了,嗳,慢些喝,小心呛着!!”她倾身放了茶盏到榻几上,取出掖在旗服腰际的手帕替我揩去唇角水渍,昳丽的眸子中布满无奈逗弄之色的笑道:“姑娘今日可知这玫瑰香露的好来,纳兰二爷遣人送来那日,姑娘不识货,巴巴的还要倒掉呢”。

“哼,若是像我忌口这么数日,只怕吃糠咽菜也是美味佳肴了!!!”我懒洋洋的横她一眼,唇角无意间便微微翘起,随手扯了一侧的翠绿缠枝牡丹刻丝软枕垫在胸膛下,勿顾她的讥笑,宛自狡辩,却早已是魂游天外。

我捱了打的第二日,纳兰安昭便着人送来了几盒上等伤药并一瓶点绛玫瑰清露。我当时不识货,只看那外装玻璃瓶儿分外精致喜人,雕镂仔细的玫瑰纹瓣的瓶塞,便央了纤云将内的香露倒掉,只留了瓶子把玩,被她好一段数落,说这本是南国高丽进献的贡品,统共只有几瓶,康熙只打赏了几位紧要的皇子,想必也给了安昭。

这玫瑰露勾芡的唇齿噙香,深得我欢心,懒散的俯趴在榻,不时便有纳兰安昭那张清秀雅致的俊脸,带着清澈干净的笑意浮现脑间,闲来无事亦不免有些缠绵缱倦的心思酝酿起来。

二月初的北京城阴寒之气渐褪,我一手支额,斜歪在暖阁外间的青白玉美人榻上,随意的搭了条大红牡丹团花的绸被到小腹,素面妆花立领中衣的前袖滑至肘部,露出半截雪白的小臂,更显得宽阔阔罩在腕上的青玉手镯清冽如碧,翠色喜人,嗜睡多日觉意全无,我懒散的眯着眼睛只盯着雕花窗棂渗进的日光陷入冥想。

恍然听见帘外小丫髻恭敬的道了万福,我还未及作出反应,外帘已被打起,迈进一只青缎白底朝靴,踏进的脚步一顿,四阿哥神色微怔,似乎也未料到我会是这幅懒散的模样,只却是瞬间垂眸收了视线,迈进的步子继续稳稳的走至一侧撩袍落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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