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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贱人,给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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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澈神情愧疚,一点也没有怪她打了自己,而是任由她发泄内心的不平和愤慨。

反倒是幽幽醒来的靳元盛,冲上去拉住靳妈妈,严厉又急切的斥责靳妈妈,“你怎么能打她,现在唯有羽澈可以救梧桐了。”

梧桐绝望的看着自己的父母为了自己跟羽澈争吵,他们原本是那么恩爱的夫妻,这辈子从没有红过脸。可是都是因为羽澈,他有预谋的进入自己的生命之中,将她的人生搅得一团乱。

她那温柔慈祥的老妈,总是这样的温柔平和对待每一个人,总是那么耐心慈爱的帮助每一个人,可是羽澈将这样好的妈妈变成了凶神恶煞发疯的泼妇。

而自己……她居然不知道,她腹中怀着的竟是一个孽种。

孩子根本不是羽澈的,那么那晚跟她一起的根本不是羽澈,而是旁边这个掐着自己脖子的变态……

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原来羽澈只是利用自己,根本从来没有爱过自己。

“哈哈……”梧桐开始歇斯底里的狂笑起来,可是眼中的泪水却不停的滑落,那样的愤怒,那样的绝望,哭花了美丽的妆容。

“梧桐……”

“女儿!”

靳元盛夫妇停下脸红耳赤的争执,紧张不安的一起看向行为失常诡异的梧桐,不明白她要干什么?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又在笑什么?

当血鹰听说梧桐腹中的孩子是他的时,他的表情是困惑不解的,看起来无辜单纯,可是下一秒又变的邪肆轻佻。

神智有些恍惚,脸上的表情开始多变,一下子困惑困惑不解,一下子又愤恨嗜血,很快又变的邪肆轻佻……

这些表情不停交替在他脸上出现,好像他的体内有两个不同的灵魂一样,正在不停的做挣扎,哪一个的意志坚强,哪一个就获胜可以拥有这副躯体。

羽澈冷静的观察着血鹰,微微拧眉,看着大家似乎都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之中,他暗暗摸出手枪。另一只手在背后做着暗号动作。

突然间,梧桐停止仰天大笑,带着深沉的恨意,低头狠狠的在血鹰掐着她脖子的手上狠狠的咬下去……

“啊……”血鹰吃痛的松开梧桐,从混沌不明的意识中跳脱出来,眼神凶狠捂着流着血的虎口狠狠的甩了梧桐一个巴掌。“贱人!”

早就体力不支的梧桐被血鹰狠狠的打倒在地,头部撞上举行婚礼仪式的高台,很快渗出浓稠殷红的血液,触目惊心。

梧桐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倒地的瞬间,剧烈的痛楚自全身蔓延开来,可是她连喊痛的机会都没有就吐出一口鲜血就晕厥过去。

“女儿……”

“梧桐……”

靳元盛和靳妈妈凄厉大喊,再也顾不得其他就齐齐冲了上去。

事情太过突然,羽澈还未行动,梧桐就被血鹰打倒在地晕厥,而靳元盛夫妇就疯狂的不顾一切冲上去了。

他想制止的机会都没有,伸出的手没有拉住靳妈妈的衣角,果断的举起枪对着血鹰拿枪的手射击。

“砰砰……”

“砰……”

子弹,带着遒劲的力道,冲出枪口,呼啸而出,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硝烟的味道。

羽澈的眼神微微一闪,他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放眼望去,靳元盛夫妇双双滚落在草地,鲜血染红了青青的草地,面如死灰的脸上双目紧闭,永远都不会再睁开眼,也永远都不会有任何表情了。

血鹰是炎龙内部数一数二的神枪手,近十年来的新生杀手的射击训练都是由他训练和考核的。

靳元盛夫妇冲上去的瞬间,他已经闪电扣动扳机,两人皆是被命中心脏,很快没了呼吸和心跳。

而羽澈还是慢了一步,他的子弹最终是将血鹰举枪的那只手射伤,可是血鹰的子弹已经先他一步将靳元盛夫妇射杀。

“啊……”绝大部分目睹这一切的宾客吓的惊恐的惊声尖叫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接着又一阵混乱的枪声响起。

一时间温馨唯美的婚礼现场混乱一片,充满硝烟和血腥的味道,更有恐惧到歇斯底里的宾客站起来冲出婚礼现场。可是太过害怕,看不清方向的乱撞乱窜。

而血鹰近身的那些手下全被射杀,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开枪的是冒充朱雀堂的警察们,他们出发前,接到最高级机密指令,当这些黑社会暴乱份子危害到公民安全的时候,他们可以射杀这些社会的毒瘤。

所以当靳元盛夫妇倒下的那一刻,这个绝密指令就启动生效了,很快十几条性命陨落消逝。

“别……”羽澈甚至来不及阻止,这一切就发生了,深邃的眼中闪过凌厉危险的光。

哼,这帮警察居然不守信用,早知道就不该相信警察。

被惹恼激怒的血鹰举枪朝着人群疯狂扫射,羽澈为避免更多人受伤,于是上前制止,与血鹰展开了殊死搏斗。

几番打斗下来,手腕受了伤的血鹰明显处于弱势,手中的枪早已被羽澈夺取。

狠心一咬牙,他转身奔向昏厥在地的梧桐,做了一个虚晃的动作,羽澈以为他又要对梧桐出手,忙上去抱住梧桐闪到一边。

而就在这个时候,血鹰闪身进入混乱的人群,踉跄逃走。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羽澈驾着迈巴赫疾驰在回芙蓉锦绣山庄的路上,他刚从混乱的婚礼现场出来,就制止不住揪心的慌乱直奔回去,他离开时云妆的最后一眼实在令他不安。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来,巴拉巴拉的砸在急速前行的车窗上,雨越下越大,最后竟像是直接从天上泼下来的水。

他精心布置的婚礼,血流成河,不仅靳元盛夫妇死了,还伤了不少宾客,梧桐也昏厥送进医院了,现场一片混乱。

但是警察在那里维持,他们并不想他干涉他们做事,所以他带着炎龙的众人先离开了。

当这件暴动事件搬上电视的新闻的时候,已经剪切修饰过了,对于他们这班杀手不会提到只字片语。

可是对于羽澈而言,这是一个失败的行动,跟他预计的一点都不一样。他没想到血鹰会这么决绝,他是做好了与他生死决战的准备来的,为了杀自己不惜破釜沉舟。

可是,最终演变成了两败俱伤的局面。

暴雨,模糊了车窗的视野,啪嗒啪嗒的似要在他的车窗上砸出洞来才甘心。

可是羽澈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反而将车子开得更快了,他那颗担忧不安的心慢慢的破茧而出许多害怕来,他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云妆身边去,唯有抱着她,他才能安心。

车轮撞破密集而强劲的雨水,不断前进,前进……

脑海中又不断浮现梧桐刚刚临昏厥前那带着震惊心碎的爱恨交加眼神,披着白纱高贵典雅的她交织在眼前密集而湍急的雨网中,无形的将他网住,勒的他喘不过气来。

接着当年母亲在大雨中急追父亲车子的脸又划过脑海,那种伤心、绝望和痛苦让年幼的他慌乱害怕却不知所措。

终于,他还是变成了跟洛安华一样卑鄙无耻的畜生了。

哈哈,谁说不是呢?他的骨子里本来就流淌着跟洛安华一样的血液不是吗?所以他变的跟洛安华一样卑鄙无耻一点都不奇怪。

刚刚发生的可怕一幕跟羽澈童年的魔靥在这大雨中相融在一起,化成带着怨气的凌厉魔障,紧紧锁住羽澈的心,让他渐渐迷失了方向,最终与心爱的人渐行渐远。

举目望去,灰青色雾蒙蒙的天空仿佛是一张张牙舞爪的狰狞魔鬼脸庞,正张大足以吞噬一切的血口大盆,冷冷的盯着羽澈,不断将戾气的雨剑扔向他。

魔鬼的脸上有梧桐的伤心落泪,绝望吐血的影象,更有母亲疯狂狂奔,伤心痛苦的影子,如魔魅一般,全都交织在了一起。

忽然间,一切都变了,变成了云妆伤心绝望的脸庞,浑身是血的她缓缓朝自己走来,脸上带着迷离飘忽的笑意……

“云妆,云妆,云妆……”羽澈捂着心脏不断的喘着粗重的呼吸,似乎唯有不断的呼唤着云妆的名字,他才能确定自己还活在人间。

心脏处传来的疼痛是那样的清晰,梧桐泪流满面的身影就像是魔魅一样如影相随,就连她的的声音也透过厚重的暴雨沉沉传到他耳朵,就像深山寺庙的暮鼓,一声一声,直击他的心脏。

羽澈只觉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愧疚和自责像无形的枷锁,所有鲜血淋漓的伤口全部展露出来,皮开肉绽,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看着它流血……

“羽澈,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梧桐带着哭腔的撒娇声呵在耳边,令羽澈忍不住浑身一颤。

不,对不起,梧桐,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我从没想过伤害你,却不想伤你至此。

“羽澈,这是我们的孩子……”梧桐甜蜜羞涩的拉起他的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之上。

不,对不起,梧桐,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血鹰有机可乘伤害你,是我考虑的不周全,为什么会撇下醉的不省人事的你离开呢?

“羽澈,我相信你,相信你不是报纸上说的那样,是来谋夺老爸的财产的……”电话里梧桐的声音是那样坚定,坚定的让他惭愧。

不,对不起,梧桐,是我利用了你们父女,那十亿不过是我想做的一点补偿,也是我错信秦乔鹿才致使你爸爸被骗那十亿的,被害的不得不卖了辛苦了一辈子建立的事业王国。

“羽澈,我们明天真的要结婚了吗?”梧桐带着幸福梦幻的憧憬问他。

不,对不起,梧桐,是我为了私心编制了这么一个幸福的假象,让你不安让你害怕让你伤心……真的对不起。

“羽澈,你刚刚说什么?”梧桐问这句话的时候全身都在颤抖,就连呼吸,声音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不,对不起,梧桐,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原本想让这个秘密永远的成为秘密的,可是不想还是让你知道了如此难堪心碎的事实。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羽澈沉沉的闭上酸涩的眼,突然急速转动的轮胎的在暴雨下湿滑的路面打滑,羽澈一惊猛的踩下刹车,发出嘎嘎的尖锐声音。

车子很快的停下,羽澈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的抖着。

一向清隽俊美的脸上布满痛苦的神色,额头的青筋根根突起,双眼充满血丝,看起来十分的狰狞恐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雨势又渐渐的小了,那种如魔音一般吵杂的雨声小了许多。羽澈忽然回神过来,低呼一声,“云妆……”

接着又重新启动车子,急速的朝前开去。

芙蓉锦绣山庄的大门没有见到平时站岗的保安,大抵是因为下来暴雨的缘故,大家都跑去躲雨去了。羽澈开着迈巴赫经过小区大门的时候没有像往常一样例行检查扫描就直接呼啸而过了。

沉静在自己慌乱懊恼中的羽澈并未觉察什么异常,开着车一直到所在楼层的底下才急速刹车停下。

羽澈冒雨下车,直奔楼内,从下车到进入楼道才区区十几步的距离,就已经浑身湿透,发丝贴着面额,滴答滴答的滴下雨来。

羽澈也不管这些,直冲进寂静无声的楼道搭乘电梯直上三十七层。

屋子的大门开着,羽澈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步一步,轻轻的走进去,步步惊心。

可是环顾屋内,云妆早已不在,离雾也不在。

而那个他推开云妆的茶几旁边地上,有一滩触目惊心的暗红色血迹,已经风化干涸。

羽澈惊恐的睁大眼,顿时感觉心脏急剧收缩,好像全部的血液都被抽干,面无血色,四肢冰冷僵硬,背脊上升起了彻骨的寒气。

腾空飞起,又落下。

云妆只觉得背部酸软到了极致,很快剧痛传来,整个人反弹面朝地摔下,隆起的腹部狠狠撞上坚硬的地面。

五脏六腑翻过来一样的绞痛,气血翻腾,双手第一时间护住自己的腹部,而没有像往常一样的去寻找支撑避免摔倒。

眼睛,流着泪,却是第一时间看向那个无情的背影。

剧痛,绝望,遍布全身。

而云妆最害怕的是小腹传来阵阵撕裂的坠胀痛楚,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剥离自己的体内。

“孩子……”云妆瞠大泪眼朦胧的眼,惊恐的看着自己大腿上蜿蜒淌下的刺目殷红。

汩汩的,汩汩的,像一条蜿蜒流淌的血色小溪。

不,不,不……孩子,不要离开妈妈,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原谅妈妈……

再给妈妈一次机会好不好?妈妈一定拼命保护好你,再不让你感到不安,让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冷汗迅速爬满云妆的全身,一颗颗滴落。全身痛的阵阵痉挛,让她发不出半点声音声音。发白的唇蠕动半天,痛苦的呜咽全部融在口中,混着血液的腥甜,化成浓浓的苦涩。

云妆眼睁睁的看着羽澈绝然而去的背影,举起的手伴随锥心疼痛的眼泪一起无声的滑落,最后陷入黑暗前只有满眼的血色。

那是她的孩子……

“云妆……”刚解决完两个血鹰的手下的离雾觉得心神不安,于是快速赶回去一瞧,发现云妆昏厥在血泊中,而羽澈却早已不知去向。

芙蓉锦绣山庄治安一向严密,没想到竟有人把芙蓉锦绣山庄的供电系统全部破坏,这一旦停了电源的山庄就如同巨人到了小人国,完全施展不出来,任由这些猖狂无耻的宵小随意进出。

离雾胆颤心惊的探上云妆的鼻息,发现虽然微弱但还有一丝尚存,接着又颤着手抚上她隆起的腹部,孩子应该还在,可是却感觉不到他的动静。

离雾蓦地就落下泪来,大颗大颗的,止都止不住,她用力抱起云妆,急急忙忙朝楼下奔去,不知道现在立刻赶到仁心医院还能不能救回云妆,救回孩子。

她从没像此刻这样惊慌害怕过,也从没像此刻这样的埋怨羽澈。

他怎么能,能这么对待心爱的女人和孩子?

不,现在她开始怀疑,羽澈真否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深爱着云妆?

如果真的深爱,那么他又怎么会如此狠心对待云妆母子呢?

如果真的深爱,他又怎么会为了报仇为了抓住血鹰而这么残忍的对待云妆呢?

如果真的深爱,他怎么会执意要娶那个梧桐呢?那个婚礼早就不必要了不是吗?

在离雾眼里,云妆和老爷子都已经脱险,洛安华和露易丝都倒了,就算为了擒住血鹰还有很多其他的方法和机会,根本不急在一时,更不必为此去跟梧桐举行婚礼而这样残暴粗鲁的对待怀着他孩子的云妆。毕竟如今的云妆早就伤痕累累,差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要不是爱着他,要不是爱着孩子,她又怎么会带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来找羽澈,卑微的求他?

当然离雾并不知道羽澈在利用梧桐的过程对她的伤害产生了无法自拔的愧疚感个自责,站在离雾的角度梧桐只是棋子,棋子没用了就可以丢弃了。却不知道梧桐意外在沐风皇冠酒店被血鹰侮辱,只因是羽澈的一时大意和疏忽,造成了那个无辜善良的女人一辈子的缺憾和痛苦,而且肚子里还留有孽种,被辱视频还掌握在血鹰手中。

带着对羽澈的愤怒和不了解,以及对云妆满满的担忧和心疼,离雾把昏迷不醒的云妆放入后座,自己则钻进驾驶室,却发现车子被破坏了,根本启动不了。

心急如焚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咬牙神情坚定决绝的横抱起云妆,她就是走路也要抱着云妆走到医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离雾的汗水和着云妆的鲜血一起滴落,汗水甚至浸湿了离雾的眼睫毛,雾蒙蒙一片,连脚下的路都看的不真切。

“你……不是云妆的姐姐吗?”一个温润清朗的声音传来。

离雾一抬头便看见洛斯温润如玉,帅气斯文的脸探出黑色的保时捷车窗来,眼里尽是疑惑和不解。

洛斯本来是想来找羽澈,劝他既然不爱梧桐,那就不要再骗她,也不要去婚礼现场了,这样对梧桐对云妆都是一种伤害。

之前他跟羽澈关在办公室里大打出手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一场戏而已,羽澈愿意放过露易丝,也放过他自己,于是跟自己合演了一场戏而已。

那个时候羽澈就对他言明一切,包括他的真实身份,对云妆的感情,对梧桐的愧疚,以及还有血鹰的陷害……

洛斯这两天思来想去,还是想来劝羽澈别再利用梧桐,伤害那个无辜的善良女人了。

谁知,一来到平时守卫森严的芙蓉锦绣山庄,竟发现安静的有些不同寻常,令人觉得不安。他的车子如入无境的开进小区,竟然没有一个保安出来拦住他,他甚至连一个保安的影子都没见到。

正在疑惑间,忽然看见一个美丽的女子正吃力的抱着什么向前奔跑,脸上有很慌乱的表情。

洛斯觉得眼熟,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来,这个美丽的女人好像是云妆的表姐,于是停下车子出声唤她。

“是你?快,快救救云妆。”离雾一看是那个在医院见过的,对云妆有意思的洛斯,立即像见到救星一样冲上去,求他救云妆。

“云妆怎么了?”洛斯一听情况不对劲,忙下了车,一看离雾怀中的云妆面无血色,双目紧闭,好像没有生机一样。

更令他心惊的是,昏厥的云妆全身都是刺目的暗红血迹,离雾一路走来,地上绽放了一路的血色红梅,点点滴滴,蜿蜒流淌。

“她……我不知道,孩子,孩子可能保不住了,快救她……”离雾慌乱的语无伦次,她甚至不知道云妆此时是否还活着。

“上车。”洛斯接过云妆,轻柔的将她抱进后座,看到离雾已经从另一边迅速爬上车,他也马上上车启动车子。“去哪个医院?”

他能看出来,云妆的孩子肯定受伤了,可是他却不知道哪家的医院妇产科比较好一些,于是急切的征求离雾的意见。

“仁心,仁心医院,快一点,我怕云妆熬不住了……”离雾颤抖着紧紧抱住云妆,怕路上会太颠簸再度伤了云妆,说出的话已经语不成调。

听到离雾这样的声音,洛斯任是再冷静沉着,都还是止不住的慌乱了。

别说眼前这个生命垂危女人是他最爱的云妆,就算是不相干的陌生人,看到这样触目惊心的画面,他都会吓的六神无主吧。

“可是这个仁心医院不接待普通病患,需要提前预约让他们审核……”洛斯迟疑,他不知不是道仁心医院,实在是仁心医院的门槛太高,他怕他们好不容易赶到了都会被拒之门外。

“你就不要罗嗦了,我有办法,仁心医院的妇产科是全世界最好的,说不定还能救回云妆的孩子呢……”离雾因为太过害怕,声音有些凄厉尖锐。

“好,好……”洛斯不再多言,直接踩下油门到底,保时捷闪电飞出。

到了仁心医院,贺子寅早就亲自带着医护人员和急救担架侯在门口了,一下车离雾就将昏迷不醒严重大出血的云妆抱上担架,由医护人员快速送往抢救室。

贺子寅俊朗的脸上亦有着不可思议的震惊,皱着好看的眉毛道,“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你明知道云妆血小板偏低,止血困难……”

离雾急的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跟云妆一样煞白如雪,“先别说了,快救她吧,她的呼吸越来越弱了,孩子……”

“你放心,我会尽全力的,我们医院有全国最好的妇产科大夫。”贺子寅冷静沉稳的安抚离雾,快速跟在手术担架后面。

离雾一路太过担心紧张,脚步已经虚浮,她的双手和身上亦沾满了云妆的血,手脚颤抖着,脚步越来越跨不出去,很快就跟贺子寅及医护人员担着的云妆落下了一大截的距离。

一个趔趄,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前倒去,离雾重重栽倒在地。

“小心。”洛斯忙伸出手,可还是晚了一步,他眼看着离雾摔倒而无能为力。

他也是非常担心云妆,可是云妆有全国最好的妇科大夫救治他跟去了也没有用,根本进不了手术室。相反眼前这个云妆的表姐,她的神情令他十分担心,看她似乎要虚脱的样子,却还在强撑,脚步已经明显虚浮走不动了。

看着她脚步不稳就要摔倒,一向奉行绅士风度的洛斯急忙伸手去扶,可是还是慢了一步。

“为什么?为什么?都是我没用,都是我……为什么我这么没用,为什么我不能快一点……不,为什么我要劝她去见羽澈?要是孩子没了,那我就是杀人凶手。”离雾挥开洛斯好心帮扶的手,神情有些奔溃,自责让她难过万分。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要一想到云妆浑身是血没有生气的模样她就觉得害怕,害怕她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眼泪蓦地一滴又一滴的落下,落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氤氲开来,离雾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这么无力这么懊恼,于是举起沾满云妆血液的拳头一下重过一下狠狠砸在坚硬的地面上。

唯有痛,才能稍稍缓解她心中压抑沉痛的情绪。

眼泪飞洒,每一拳都用足了力道,浓艳的血冒出,盖住云妆留下的暗红血渍,落在沾了眼泪的大理石地面,很快扩散成一滩红色稀薄的血水。

“够了,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洛斯实在看不过,于是上前制止,双手用力各抓一只离雾的手,阻止她的疯狂自虐。

原本一路担心着到了仁心医院到底能否入院就医的洛斯在看到仁心医院的院长亲自接待还有着小小的震惊和错愕,心里也对云妆和离雾的来头好奇起来。

可是谁想离雾下一秒就耗尽力气跌倒在地,还未等他去扶起她就精神奔溃,还疯狂的自虐。

这样伤心,这样自责的表情出现在一个清丽无双,梨花带泪的美丽女子脸上,让一向怜香惜玉的洛斯大为心疼,忙出手制止。

“不用你管,你给我走开。”心情不爽的离雾才不管洛斯是不是好心,用力的吼着,想要挣脱洛斯的手。

仁心医院的门诊大厅虽不若外边那些医院那样人多,可此时时近中午人还是不少的,大家都转过头来看着离雾和洛斯的怪异举动,开始窃窃私语。

“够了,不要闹了,你如果不想众人的焦点,那就不要再在这里疯了,我们还是赶快赶去手术室吧。”洛斯温润的声音难得严厉,沉沉的直击人心。

“对,对,云妆还在手术室……”离雾猛的从地上爬起来,动作迅捷有力,好像一下子又注入了无限的活力,看的洛斯既惊讶又佩服,可终归什么都没说就跟在她身后一起奔向手术室。

两人焦急沉默的在手术室外等着,虽然明明休息区有很多供休息等待的座椅,可是离雾跟洛斯都选择站在手术室门口,谁也不愿去坐那椅子。

一直到天黑,云妆都没有出来,只有护士进出过两次,来去匆匆,问她什么都不说就急急跑了。

大约下午的时候,离雾的电话一直在震动,自她第一眼看到是羽澈打来的之后就一直把手机扔在一边不去理会他。

现在云妆还生死未卜,即便救过来了,她也不愿意再把云妆交到羽澈手上,因为现在她已经无法再相信羽澈了。

一直到深夜,手术室的门口的红灯才终于灭掉,不多久就看见满脸疲惫的贺子寅率先走出来,后面陆陆续续的跟着一些医生和护士。

“怎么样?云妆呢?她还……”好吧?离雾突然一下子没有了问下去的勇气,美丽的大眼紧张不安的看着贺子寅。

“手术很成功,血已经止住,大人小孩都平安。幸好胎儿已经超过十七周,已经有形体,不过由于撞击力道太大,胎盘壁还太薄,孩子和胎盘都有轻微的损伤,以后要长时间的住院密切观察,为了固胎,接下来的五个月可能都要在病床度过了。”贺子寅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道,眼睛里充满血丝,眼睑下染上一层淡淡的阴翳。

“真的,孩子,云妆……真的都没事?”离雾美丽的眼眸开始充蕴喜悦,却仍带着后怕的怀疑,不敢相信贺子寅说的是真的,不敢相信上天是这么的仁慈。

“你放心吧。”贺子寅累的已经不想再多说一句话,可是有些事却不得不交代,“云妆的血好不容易止住,等她醒来后的4小时内最为关键,可不能再有什么激烈或是撞击颠簸之类的动作了,要不然后果我也没办法担待了。”

“那她人呢?怎么还不出来?”离雾左看右看,医生护士都相继走光了,连手术室的门都又重新关上了,可是就是不见云妆出来。

“你放心,有医生在里面等着,云妆的麻醉还没过,等她醒了也要在无菌监护室里待满十个小时没有异常或是不好的后遗症才会出来,你们先去休息吧。”说着,就大步离去,他的眼睛快睁不开了,得赶快回去抱着枕头睡觉了。

“真的……没事了?”离雾带着惊喜,怔怔的看向现场唯一的活体——洛斯问道。

就算贺子寅再三保证,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所以需要别人不断的给她肯定的答案让她确信。

“是,是真的。”洛斯表情微微放松,笑着重重点头。

离雾到这时才敢真的相信,云妆真的救活过来了,孩子也平安,胸腔之间闷着的一股担忧之气到现在才敢松懈吐出来。

大脑高度紧张的弦一松,离雾和洛斯这才觉得双脚痛的厉害,长时间的立于坚硬的地面,双脚已经僵麻,连脚趾头都动不了了,小腿像灌了铅一样,重的抬不起来。

“我留在这里等云妆醒来,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洛斯本着女士优先的绅士风度,温和疲惫的对蹲在地上站不起身的离雾说道。

“不用,你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等着。”离雾一脸坚持,即便累的直接想躺在地上就这样睡过去了,可她还是固执的拒绝离开手术室门口,她要等着云妆醒过来出手术室才放心。

“那好吧,我扶你到这边的椅子坐一会儿吧,那个贺院长不是说了嘛,云妆要再观察十个小时才能出来。你的双脚要是再站十个小时估计就报废了。”洛斯温和耐心的劝着离雾,即便他也累得不想说话,眼皮沉重的快要抬不起来了。

“也好……”离雾重重的舒了一口气,任由洛斯扶着双脚已经失去知觉的自己缓慢走向一旁休息区的椅子。

“你的手机。”坐下没多久,洛斯捡起离雾之前扔在一旁地上的手机递给她。

离雾接过,看了上面几十通的未接电话,表情闪过犹豫和挣扎,可最后还是归于平静,面容波澜不惊的将手机放进口袋。

“你倒是很关心云妆。”离雾看了一眼旁边的洛斯,主动打破沉默。

洛斯看了离雾一眼,沉思片刻,眼神温情认真道,“你应该看得出来不是吗?我爱云妆,非常非常爱她,虽然我知道她一开始就是在羽澈的授意下故意接近我的。最初得知这个真相的时候我也难以接受,非常的伤心非常的愤怒……”说到这里语气微微有些急促,洛斯停下,缓了缓语气才又接着道,“不过,最终我发现,我连讨厌她痛恨她都做不到。”言辞真切,更透着一种甜蜜的无奈。

“你倒是坦诚……”离雾听完,静静一笑,有些感慨道。

本来,她是挺排斥洛斯的,排斥他喜欢云妆接近云妆,可是经过羽澈差点把云妆害死这一波之后,她忽然觉得,或许唯有像洛斯这样温润如玉,温文尔雅的男人才适合已经伤痕累累的云妆,可以治愈她,照顾他们母子。

“事到如今,我也唯有能说说来缅怀我的爱情了。”洛斯眼眸黯淡,整个人沉浸在忧伤无奈的情绪中。

“你也别这么悲观,或许……”离雾看到洛斯这样,心中蓦地一痛,这种爱而不得的痛她体会的最为深刻了,所以忍不住想出声安慰他。

可是蓦地看到走廊的那一头走来好几个医护人员,皆是神情凝重,脚步匆匆。

看他们的样子是要进手术室,离雾和洛斯停下谈话,相视对望,皆是心中一沉,不祥的预感顿时腾升而起。

离雾快速迎上去,“怎么了?是不是云妆她……”

“病患麻醉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仍不见清醒,我们要先进去检查过后才知道。”为首的是刚刚跟贺子寅一起为云妆主刀的医生,神情凝重的对离雾说完就快速步入手术室。

如当头喝棒,刚刚升起希望满心欢喜的离雾跟洛斯顿时愣在原地。

羽澈满世界的找,可就是找不到云妆,就连离雾也联系不上,不知道她们是不是遇上危险发生什么事了,心中越想越害怕,害怕真如自己所想那样,她们出事了。

那天他直接冲进芙蓉锦绣山庄,直到回屋看不见云妆和离雾,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整个山庄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电力全部被切断,安全防御系统也全都失效。

尤其他在茶几下看到一滩干涸的血迹,那样的触目惊心,他甚至不用猜也知道,那肯定是自己最后尽全力推开云妆的那一下造成的。

那么他跟云妆的孩子……

羽澈震惊之余懊恼万分,是他亲手杀死了他们的孩子,云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是否安好。

他想,云妆此刻一定恨死自己了吧?恨死了他这个害死她孩子的刽子手。

慌乱焦虑之间,他忽然想到云妆既然受伤了,会不会被离雾送去医院了呢?

要是云妆受伤去医院的话,离雾一定会送她去仁心医院的,那他只要打电话问问贺子寅不就可以了吗?

于是忙掏出手机拨通贺子寅的电话,可是等了许久,都没有人接电话,羽澈一遍一遍的听着手机铃声唱完,最后化成一声声,“对不起,您拨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第二天,羽澈被警察局通知,说是靳梧桐昨天送去医院后小产发疯了,因为其父母都死于昨天的暴乱中了,希望羽澈可以尽其责任照顾她。

血鹰在逃,梧桐小产发疯。

羽澈紧握着话筒,心脏有一瞬间的紧缩,然后尖锐的疼痛迅速扩散全身。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听到小产二字的时候心脏就莫名的抽痛,心底蔓延开无限的悲凉和绝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剥离他的生命,鲜血淋漓,而这个东西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

想不到梧桐最终还是失去了那个孩子,就连她自己,也受不了这样的� ��击发疯了。

家中遭逢巨变,父母在眼前双双而亡,孩子没了,她一向珍重的童贞原来是被一个卑鄙之人的强占了。最最打击她的,要数羽澈,她最爱的男人,以为会给她一辈子幸福的男人,原来只是把她当做一颗棋子,从来没有爱过她,就连她日夜期盼的婚礼也只不过是一场骗局,为了抓捕血鹰而制造的骗局。

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是骗人,可是她却在这场骗局里失去双亲,失身失心,变的一无所有,成了最可笑的笑话。

羽澈对梧桐,有着这一辈子都难以释怀的愧疚,他是她悲剧的一切源头,是他毁了梧桐的一切美梦和幸福。

他是那个魔鬼,把梧桐推入万丈深渊的那个魔鬼,把梧桐推进万劫不复的地域的那个魔鬼。

处理好昨天婚礼遗留下的问题,羽澈就驱车去往S市郊外的精神病医院探望梧桐,在那里见到了双眼呆滞,精神失常,大哭大笑的梧桐。

一身细条纹的白色病人服,梧桐双眼无神,披头散发的坐在病床上,呆呆的看着旁边病床的精神病患吵架打架,忽而咧嘴嘻嘻笑了起来,渐渐的越笑越大声,笑的前俯后仰,歇斯底里,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癫狂的流着泪跌落病床在地上打滚……

羽澈皱起眉头,深邃的眼中闪过不忍和自责,他忙上前扶起梧桐,叹息着劝道,“别笑了,难过,就哭出来吧。”

梧桐停下笑,怔怔的,呆呆的看着羽澈,觉得好像有些眼熟,好像认识他的。虽然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就觉得心里酸酸的,痛痛的,眼泪就哗哗哗的流了下来,很伤心很伤心……

梧桐开始紧紧抓着羽澈的手臂痛哭,哭的肝肠寸断,眼泪鼻涕脏了一脸。可是却哭的很纯粹,像个伤了心受了委屈的孩子,嚎啕大哭。

羽澈抱着她,任由她的鼻涕眼泪将他价值不菲的意大利纯手工西服弄的一团脏乱,柔声道,“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大概是梧桐哭累了,在护士的帮助下吃了药就躺下睡着了。

羽澈看着她苍白的容颜,心里压抑了许久的难过和自责再度爆发,这个曾经温柔甜美的女人,曾经笑靥如花的甜蜜女子,此刻却被自己害的神智失常的躺在病床之上。

轻轻拨开她额前哭湿了的碎发,羽澈起身对病房门外的医院交代,“给她换一个单独的病房,要最好的,配备最好的设施最好的医护人员,钱不是问题。”

“好,好。”听到钱不是问题,医生眼露喜色,忙不迭的点头应声。

本来还以为这个女神经病又是一个无主孤魂,一般由警察局送来的病人都是没有家人或是被家人抛弃了的,基本上是连住院的费用和医药费都讨不到的,当然也只能住在这个十人一间的集体病房里。

羽澈冷眼扫过医生眉开眼笑的脸,顿时闪过厌恶之色,看来得替梧桐重新找一家专业权威的精神病医院,这里的医生只看钱,有没有医术暂时不清楚,可是很明显是没有医德的。梧桐留在这个得不到最好的照顾,对她的病情恢复没有任何好处。

“我会经常来看她,如果发现你们没有好好医治她,怠慢她,那么你们医院别想再开门营业了。”羽澈严厉的声音透着浓浓的警告。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靳小姐的。”医生信誓旦旦的保证。

可是这样的保证还没有维持过当晚,当天夜里梧桐癫狂发作,从医院里偷跑出去,跑到郊外的大马路上,最后估计是跑累了直接在马路上睡着了。

春日的夜里,又是刚下过雨,路面还很潮湿,梧桐穿的单薄睡在潮湿的马路上冻了一夜,第二天找到她时已经发起高烧。

当羽澈赶到的时候就看见脸色潮红,一身大汗的梧桐紧闭着双眼不断呓语,就连梦中也是睡的极不安稳,流着泪哭着喊着都是叫着他的名字。

羽澈见到梧桐这样当场就大发雷霆,狠狠训斥了精神病院的医护人员,并且替梧桐办理了转院,送去昨晚就联系好的美国的一家非常权威非常有名的专治各类精神病的医院了。

临走之前,羽澈还是去参加了洛斯为洛安华举办的葬礼,为这段纠葛了几十年的爱恨做个了断。

现在的他明白,唯有放下仇恨,才能放过自己,才能不再伤害身边无辜的人。

“她怎么还不醒来?”离雾忧心忡忡的看着毫无生机的躺在病床上的云妆,从她昏迷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三夜了。

“她的身体已经渐渐趋于稳定,母体和孩子都已经脱离危险了。”贺子寅俊朗的脸上也是一片担忧和沉重,“可能是她临昏厥前受的打击太大,所以她躲进潜意识不愿醒来,想要逃避现实的残酷。”

“那怎么办?要是她一辈子都在逃避,是不是一辈子都要这样昏迷躺着?”离雾美丽的眼眸盈满对云妆的心疼和担忧。

“不会一辈子,云妆怀着孩子,如果长时间不醒来,营养摄取不足,那么孩子极有可能无法存活。”贺子寅沉重道。

“不是也有那些先例,母亲是植物人一直沉睡,可是到了十月临产,孩子也能安全降临的。”离雾呐呐自语。

“云妆跟那些病例不一样,别人虽然昏睡,可是潜意识里有为了孩子坚强的坚持下去的勇气。可是云妆不同,她之前受了伤,胎盘和孩子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再加上云妆就是为了逃避,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才昏睡的,她的潜在意识很消极,意志很薄弱,而且……在她的认知中,可能认为孩子已经不在了,所以根本就没有醒过来面对现实的勇气,所以……”贺子寅根据云妆的遭遇分析实际,总结她昏睡的原因,以及她懦弱害怕的东西。

“那怎么办呢?”离雾心惊的看着骨瘦如柴的云妆,隆起的肚子反而显得她整个人触目惊心的瘦弱。

“没有办法,只能等她醒来。你要多跟她说说话,安慰她,鼓励她,告诉她孩子还活着,但是很危险,需要她快一点醒来。”贺子寅摇头无奈道。

“她听得到吗?”离雾迟疑的看着贺子寅,认为他的治疗办法才是消极的,很怀疑这样做到底有没有用。

“听的到,你就……多跟她说说话吧。”

“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吗?可是就算她醒了,也不见得会配合治疗,因为她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了。”离雾黯然的说着,眼中充满着对云妆的心疼,以及对现状的无能为力。

“那也要等她醒来再做判断治疗,可是她现在昏睡着,我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贺子寅看到离雾似乎泄气了,有要放弃的打断,于是声音严厉急切的喝斥。

“好,我会尽全力劝醒她的,哪怕只是为了孩子。”离雾一震,随即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对了,羽澈那边,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他我跟云妆的下落和现状,如果我没猜错,云妆会变成这样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说到羽澈,离雾还是气呼呼的,对他失望极了。

“好,我知道了。”贺子寅揉了揉眉心,转身走出了病房。

离雾坐在床边,看着输液管里的营养液一滴一滴的滴下,流进云妆单薄的体内,心里止不住的害怕。

轻轻揉了揉云妆另一只不在挂水的手,持续的挂水已经让云妆手背全部淤青了,再这样下去全身上下就要没有可以挂水戳针的地方了。

离雾轻柔的声音像是飘散在风中的蒲公英一样,飘忽不定,带着绵延的伤感和忧虑,缓缓传到云妆沉睡的脑海。

“云妆,你别躲起来了,孩子还在等着你醒过来呢……

我知道,你很伤心很伤心,很难过很难过,伤心难道到甚至不愿意再醒过来面对这个混浊丑陋的世界。

可是你不能这样啊,孩子需要你来保护他,需要你醒过来汲取养分来维持他脆弱的生命。你醒过来吧,你还有我们,还有我们这些朋友,我们爱你,会永远陪着你照顾你的。

你想想,你至少还有我们,还有孩子……可你肚子里的孩子呢?他除了拥有你,只能仰赖你,他什么都没有,谁也依靠不了……”说道着,离雾竟泣不成声,再也无法开口说一句完整的话来。

离雾用孩子劝云妆不见她醒来,于是开始跟她一起回忆以前的事情,从她得知的云妆的童年开始说起,再跟她说现在,甚至说羽澈的坏话,最后说到未来。

流着泪,悲伤轻柔的声音一直持续着,从天明到天黑,深夜的时候办完父亲丧事的洛斯也一脸疲惫的赶到医院来看云妆。

听着云妆悲伤的过往,那些事情如真实的在眼前发生,他都还不知道,云妆的童年竟是这样的悲惨。从小被烂赌酗酒的父亲打骂出气,最后目睹母亲被父亲当做挡子弹的人肉盾牌,死在年仅四岁年幼的她面前。接着她被带回杀手组织炎龙,被迫被严苛的培训成一名无情冷血的杀手。爱上羽澈的伤,她的痛,她的无奈,她的纠结,她支离破碎的希望……她的一生都是那么悲凉,那么的生不由己。

一切的一切都让洛斯心疼不已,那一点点云妆无奈之下对他不算欺骗的欺骗早就随着云妆的伤痛往事烟消云散了。

剩下的,只有对她满满的心疼和怜惜,以及更浓郁的爱。

洛斯也加入了一起跟云妆聊天的行列,讲着他们初遇时候的事情,讲着自己对她小心忐忑的爱慕,那种日夜辗转,婉转绵长的情愫。

最后听的离雾实在受不了的推开他,“好了好了,让你跟云妆谈心,激发她活下去的勇气,你倒好,越说越肉麻了。麻烦你节制一点好不好,好歹这里还有一个大活人在呢。”

“受不了你可以不听,又没有人求你听。”洛斯专注的看着云妆,看也不看推搡着他的离雾。

“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不知道好歹,本来我还觉得或许你这个也不错的,想不到态度这么恶劣的对一个美丽的淑女说话,你算什么绅士啊?”离雾本来心情就压抑的极度不爽,被洛斯这么一激反倒是激发了她所有的负面情绪酝酿出的怒气来,开始炮轰洛斯了。

可怜的洛斯刚巧撞在枪口上,成了那一枚唯一的可怜炮灰。

“我怎么不知道好歹了?你才像个泼妇,还淑女呢,我呸……”洛斯心中的伤痛和愤怒已经积蓄许久,压抑的很辛苦,被离雾这么无理取闹一番,也不由的情绪失控,失去了平时的温润和绅士风度,说话难得粗鲁和暴躁。

“你……居然敢说我是泼妇!”离雾站起身,声音因为过于气愤而变的愤慨大声,念到泼妇二字时咬牙切齿,故意念成破音,将口水喷到洛斯脸上。

这一下好了,任是修养再好,洛斯也止不住跳脚,一脸嫌恶的使劲擦着帅气的脸,“你的口水有没有毒啊?我全靠一张脸吃饭的……你脏不脏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着,其实心里谁都明白,只是恰巧大家心情都不好,跟谁都没有关系,可是争吵的声音却越来越大。

“你们……在吵什么?”一个虚弱粗嘎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响起。

云妆只觉得头疼的厉害,浑身热的难受,也疼的厉害。不知过了多久,腿已经麻木了,只觉得刺刺的汗水涔涔地从脸庞流下,腻住了长发。

脑子发昏,仿佛听见了蝉鸣的声音,是那样的吵,吵得耳朵里嗡嗡乱响,骨头里也有一团团蚂蚁在蠕动着,麻麻痒痒,却又抓不得,难受的紧。

好像春天才刚刚来临,怎么转眼就到夏天了呢?

小腹沉沉地往下坠,口干舌燥,身体又酸又软,仿佛力气随着身体里的水分都渐渐蒸发了。

才觉得渴,上天似乎听到了她内心无声的祈祷,一股清甜的温泉缓缓滑入喉咙,慢慢进入心底。

身体很酸很酸,有抽搐一样的疼痛如蛇一样开始蔓延,像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在体内流失,竟像是雪光一般寒冷彻骨。

下雪了吗?怎么漫天都是大雪,这么洋洋洒洒的落在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脸,她的身体……

难怪这么冷!

我好想靠一靠,是羽澈在叫我么?

云妆?!云妆?你怎么了?!

对不起,羽澈,不是我不想回答你,我实在没有力气。

唉!我是顾不得了!腹中好疼,是谁的手爪在搅动我的五内,一丝丝剥离我身体的温热,那样温热的流水样的感觉,汩汩而出。

云妆的眼睛看出来像是隔了雪白的大雾,眼睫毛成了层层模糊的纱帐。羽澈的表情是那样担忧和急切。

好想跟他说,别担心,我只是累而已,有一点点疼,你别担心,没事的。我好倦,我想要睡一下……

“云妆!”最后的知觉失去前,羽澈,我只听见你这么叫我,你的声音这样深情、急痛而隐忍。有灼热的液体落在我的面颊上,那是你的泪么?这是你第一次为我落泪。亦或,这,只是我无知的错觉……

仿佛是堕入无尽的迷梦,羽澈的脸在我的面前,爸爸妈妈,班尼,离雾她们都在。挣扎、纠缠、剥离,辗转其中不得脱身。

羽澈……你在哪里,我想回家。

妈妈,我很累,我不想醒过来,怎么那么疼呢?!耳边有愤怒嘈杂的吵架声愈演愈烈,逼迫我从迷梦中苏醒过来。

云妆费了极大的力气才睁开眼睛,满眼满世界都是瘆人的白。

眼波流转,看清眼前是清丽无双的离雾跟温润如玉的洛斯,可是这两个人似乎在吵架,争执的面红耳赤,声音歇斯底里。

微微皱眉,试图驱散魔音穿耳,云妆有气无力的开口,“你们在吵什么?”一开口,才知道喉咙沙哑疼痛,如火燎火烤一般。

高分贝刺耳的争吵声戛然而止,离雾跟洛斯面对面,大眼瞪小眼,可都只是静静的瞪着对方没有开口。

等了许久,似乎并没有声音,难道刚刚那一声沙哑虚弱的声音只是他们的错觉?

“喂,你开口说话了吗?”离雾努努嘴,不情不愿的开口询问。

“没有。”洛斯摇头,随即扬眉,“你也听见了?”

离雾点头,随即两人眼睛一亮,动作一致的看向病床上的云妆……

果然,她已经睁开了迷茫的眼睛了,正不解的看着他们俩。

“云妆,你终于醒了。”离雾奔至床边,眼泪不争气的落下。

云妆一愣,看着离雾的眼泪,蓦地心脏处有清晰而尖锐的疼痛传来,昏厥前的伤心、绝望、痛楚霎时全部回归大脑。

“我的孩子……”猛然而惊慌的伸手去触摸自己的肚子,动作过大力道过猛,一下子扯掉了输液的软管,有细细的血喷出来,如一道血色的长虹。

“哎呀,云妆你别动,孩子没事,孩子没事,你不乱动,静脉刺穿了,快……洛斯快把输液管关了去叫护士来……”离雾惊恐的奔上去按住云妆乱动的手,按住那不断飙血的针孔伤口。

一阵手忙脚乱,人仰马翻后,病房重新趋于安静。

云妆也安静下来了,可是她却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木然的躺着,任由护士扎针输液,任由医生检查身体,从头到尾再也没有开过一句口。

就这么眼睛茫然空洞的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对于离雾的问话关怀以及外界的一切都恍若未觉。

但是这回云妆虽然不开口,倒是很配合治疗,离雾让她吃什么她也都乖乖全部吃下去。

又过了几天,贺子寅找到离雾,“这样下去也不办法,云妆情绪低落消极,对孩子的发育十分不利,这样很大程度上也会造成孩子出生后变的抑郁孤僻,对孩子的性格塑造会有不好的影响。”

“那怎么办?我已经尽力了,我又不能控制她的情绪。”离雾因为着急,语气非常的不善。

“你可以多劝劝她……”贺子寅蹙眉。

“没用没用,我每天跟她说这么多的话,可是她就像没听见一样,完全不理会我。”离雾烦躁的走来走去。

“我也发现了,云妆开始沉浸在自己悲伤绝望的世界里,把自己跟外界隔绝了起来,这样很不利云妆的身体恢复。过于消沉的情绪让她身体疲惫不堪,连带孩子也是……照这样下去,孩子恐怕熬不到出世就……”

“那怎么办?”离雾的眼泪又落下来了,她最近越来越不争气了,眼泪也越来越不值钱了,动不动就掉下来。

贺子寅沉默了,支着下巴考虑良久,最后起身开口,“这样吧,我以前一个哈佛学院的学弟是专攻脑神经外科的,不过他期间自修了心理学,再加上他有极其强大的催眠能力。近期他会来华夏,不如我请他来帮云妆……”

“你是说,让你的学弟给云妆催眠,让她忘了羽澈,忘了这一段痛苦伤心的日子?”离雾瞠大眼睛打断贺子寅。

“是的,唯有将以前的伤心抹去,云妆才能有活下去的勇气,才能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贺子寅的声音坚定,说的每一个都掷地有声,对于长时间出于担忧中的离雾来说相当的魅惑。

“我……”离雾哑口失言,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她并没有权力替云妆和羽澈的未来做决定,更不能决定云妆的人生,孩子的人生。可是如果不这样,云妆还有未来吗?孩子还有未来吗?

“怎么样?我的学弟近十年来很少来华夏,机会难得,你快点决定。”贺子寅催促征询离雾的意见。

“我……”离雾张了几次口还是合上,最终为难纠结叹道,“我还是先考虑一下吧。”

为难纠结了两天,离雾实在拿不定主意,贺子寅又催的紧,加之云妆的情况每况愈下。无奈之下,离雾还是决定跟洛斯商量一下,明天已经是最后期限了。

洛斯听了也是沉默犹豫许久,不过两人最终还是决定让云妆一试,目前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解除困局了。

贺子寅得知两人终于同意给云妆做催眠了,于是连夜通知了那个他哈佛大学的学弟,擅长催眠的脑科天才景岩希。

第二天上午,在景岩希到达仁心医院之前,贺子寅就先让护士给云妆的营养液中加了安神静心的镇定剂,避免到时候她太过激动不配合治疗。

很快,一辆超长的林肯停在了仁心医院门口,路过的行人还以为有国家重要领导人来仁心医院就医呢。

离雾和洛斯没想到,贺子寅的学弟这样的……出众,不管是长相,言行举止,还是思维,都是那么的特立独行,与众不同。

丰朗神俊的脸上一双湛蓝的眸子,深邃忧郁,轮廓深邃,五官出众。看起来温吞柔弱,很无害的样子,神色淡淡的,温和而疏离。身形高大,外表出众,站在人群里非常的耀眼瞩目。

洛斯和离雾都是闪过惊讶和疑惑,看起来这样柔柔弱弱的美男子真的如贺子寅说的那样神奇厉害吗?

他们从没看过外表这样出众的男人,虽说羽澈也非常的清隽俊美,可是两人的气质完全不同。这么说吧,羽澈沾染有凡间的人气,别人看到他会觉得他英俊,可是这个天才是神医景岩希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独特气质,让人乍一看之下觉得,此人只应天上有的感觉。

可是他一开口,就让大家都大跌眼镜,“我说贺木头,你好大的手笔啊,接个机么,还弄个林肯,你是怕有钱没处烧么?嫌钱多给我好了。”

大家随着景岩希的话目光刷的一下子全看向站在最后的贺子寅,贺木头……原来贺院长还有这么别致的昵称啊?

不过后者似乎还挺享受被景岩希这么叫的,双目微微一扬,带着一种久违的满足和压抑的喜悦道,“许久不见了,小希希。”

众人一片绝倒,下意识的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贺院长的称呼好……肉麻,这个什么美男子天才神医不会跟贺院长是那种关系吧?

景岩希嘻嘻一笑,毫不客气道,“是呀,是呀,十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的呆,像跟木头一样。”

贺子寅翻了翻眼皮,微笑着告诉自己要沉住气,也深知跟阎罗门的家伙们谈话绝对不能超过三句,要不然绝对是自取其辱。于是赶紧岔开话题,“病患已经在等着了,你需要再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吗?”

“哎呀呀,你干什么,才没两句话就转移话题,跟十年前一样的怂。”景岩希岂有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的道理。

“人命关天,而且是事关两条性命,我在电话里已经全都跟你说了,你跟我来看看吧。”这一次贺子寅倒不是为了怕被打击而转移话题,真的是云妆的病例太特殊了。

“那成,先去看看吧。”景岩希快步走进医院。

快速翻看了病历,做了一系列的检查,不到半个小时景岩希就对云妆的病情有了全面的了解。

放下病历,叹了一口气,景岩希看了一眼眼神呆滞空洞的云妆,她姣好的面容上一片苍白,不用问他都知道是为情所伤。

唉,对情用心的人,往往也会为情所伤啊。

“贺木头,其实你比我更清楚,把孩子拿掉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听起来似乎是很无情的一句话,却是最中肯最实际的一个解决办法,

“不行,孩子就是云妆的命,绝不能拿掉孩子。”离雾率先忍不住跳出来反对,看着景岩希的凌厉眼神带着敌意,恨不得在景岩希身上瞪出一个洞来,全身的动作表情都显示出她在防备景岩希。

“是的,这也是我们没有采用这个办法的原因,有了孩子云妆可能维持的很艰难,可要是没了孩子,那她连维持下去的可能都没有了。”贺子寅出声解释,伸手按住情绪激动的离雾,怕她太过冲动反而伤了自己。

他曾在十多年前亲眼看到,不,应该说还没看清景岩希是怎么出手的,他的手术刀已经将对手的手腕划伤了。所以他得按住离雾别让她冲动,要不然怎么受伤的都不知道。

“是啊,景医生,你就想想别的办法救救云妆吧,让她别难么绝望,让她开心快乐的活下去,为了自己,为了孩子……”洛斯也温和出声求情。

景岩希虽然背对着云妆,可是他的余光很敏锐的捕捉到刚刚他说了将孩子拿掉的办法后云妆本能的缩了一下,双手呈保护姿态的护在腹前。

很好,再怎么伤心痛苦,她都还是要这个孩子的,是一个称职的好母亲,光是为了这一点,他都要救她。

“那好吧,将她带到贺木头你的办公室,将闲杂人等屏蔽,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催眠环境。”景岩希神色淡淡的交代。

“好的。”贺子寅马上着人去准备,云妆很快被搬上轮椅,送进贺子寅的办公室。

而景岩希把握时间跟家属,也就是离雾和洛斯交代,“我会先梳理她的记忆,你们是希望她忘掉哪一段?”

“有关她伤心痛苦的那一段都抹去吧。”沉默片刻,洛斯温和回道。

“不,她的伤心痛苦都是来自羽澈,只要关于羽澈的记忆,都一并抹去吧。”离雾紧接着出声,清丽的脸庞带着绝然的坚定。

景岩希特地多看了她一眼,随后慢悠悠道,“可以,有一点我要纠正,我只是暂时把她的某段记忆锁起来,并不是抹去,只有记忆神经受损,人的记忆才会缺失被抹去。而我做的催眠只是将她某一段记忆锁起来,并不伤害她的记忆神经,可是如果要锁住的记忆太过庞大,那么效果就会有缺点,而且在某些特定的媒介触发之下,记忆之锁会失效,届时她就会想起一切事情。现在,你们考虑清楚了,是要锁住哪一段记忆?”

闻言,洛斯转头看向离雾,相较之下,还是离雾多了解一些云妆,还是由她拿主意吧。

离雾皱眉,为难的咬牙,“那就将她最近一个月两次最严重的打击锁起来吧,但是如果可以,请将她经历的那些所有锥心之痛一并锁住。”

“我尽量一试吧,病患现在意志很薄弱,有这样的可能性完全锁住,但这个可能性并不是百分之百的,而且……越是锁住的记忆多,那么她想起来的触发媒介就越多,也就容易冲破记忆之锁。”景岩希有言在先。

“好吧,我们都知晓了。”离雾跟洛斯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

“好吧,给我两个小时。”景岩希自信的淡淡一笑,就转身走了出去。

云妆静静的坐在贺子寅的办公室里,苍白瘦削的脸上,原本一双澄澈的美丽眼眸此刻呆滞无神,眼神茫然空洞,只安安静静的盯着半空的某处出神。

景岩希悄然走进来,欣长的身形带着令人沉淀心灵的沉静,影子被透进窗户的阳光拉的长长的。在他安静踱步的时候,地上的影子也开始缓缓移动。

云妆呆滞的看着地上的影子,痛苦揪心的表情一点一点隐退,淹没在无喜无悲的平静表象之下。时间穿梭流逝,所有的伤痛被掩埋。

没有了眼泪,没有了伤心,没有了痛苦,更有绝望。

生命,重新开始。

三年后

“宝贝,快点回来,别跑啦,再不吃饭我就让你爹地打你小PP了。”伊莲端着饭碗在草坪上追着前方不远处正在拿着皮球奔跑的小男孩,已经在草坪上追了两圈多了,只能无奈的语出威胁。

可是前方只顾玩着皮球边笑边跑的可爱小男孩理都不理她,狡黠灵动的乌黑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闪过不屑。妈咪只会口头上威胁他而已,又有那一次是真的责罚打骂他的?

所以,不要理她,爹地说过了,玩的开心最重要。

伊莲看着亲爱的宝贝儿子在听了她的恐吓而一点都没有妥协的迹象,反而跑的更快,笑的更大声了,似乎在嘲笑她的愚蠢一样。

清澈明媚的眼眸盛满宠溺和无奈,放眼望去,偌大的草地上安放着供宝贝儿子玩耍的秋千架,足球场,篮球框,草坪的西北角还有一个特地辟出来的沙地供儿子堆砌玩耍的沙丘,在旁边还有父子俩特地为她种植的蔷薇花。

洛斯会不会太宠孩子了?洛宾才三岁不到的孩子,他就这么惯着孩子,无论洛宾有什么要求,就算再不合理他都会满足孩子。所以洛宾才会被宠的无法无天,小小的人儿就是个鬼灵精,每次他不听话的时候拿出洛斯来威吓他这一招都不管用。

晚风徐徐,夕阳打在伊莲白皙妩媚的脸上,橘红色的光线更添她动人温柔之色。一袭米白色的雪纺蕾丝泡泡袖宽松连衣裙迎风摆动,让她如轻盈翩飞的美丽蝴蝶,在晚风中如精灵般翩翩起舞。

伊莲的眸光看着洛宾快乐跑跳的小小身影一起跳跃着,思绪也随着眸光一切拉远。

她跟洛斯移民来美国纽约市已经三年多了,回想那个时候她睁开眼醒来发现洛斯跟姐姐莎琳娜守在她的床边,看到她醒来都是喜极而泣。

可是她对前尘往事都已经印象不深刻了,对于以前所有发生的一切都觉得恍恍惚惚,好像隔着重重的纱幔,有朦胧模糊的印象,可是却不是很清楚,想要仔细深想又觉得头很痛,想不起来。

随着时间流逝,过的越久,她遗忘的也就越彻底。

伊莲永远都记得,自她醒来看到自己已经隆起的非常明显的腹部非常的震惊,她怎么完全不记得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孩子的父亲是谁?

姐姐莎琳娜是个绝世大美女,尤其是她笑着的时候,那样美丽灿烂的模样会让你忘了一切不快和忧愁。

伊莲依稀记得,姐姐总是在自己危险的时候救自己,对自己很好很好。

而洛斯,他们似乎原本是同事,更确切的说,自己曾是他的下属。不过那个时候的自己比较清高,没有理会洛斯的狂热追求,可是后来他们发生了什么最终变成情侣的呢?她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洛斯跟姐姐告诉自己她是因为一个人外出的时候不小心被急速驶来的车子勾到衣服摔了一跤,头部和孩子都受了伤,国内的医疗水平还不能保证她已经受伤的孩子安全来到世上,于是来到了美国,再后来,洛斯把他的事业发展到了美国,他们索性就在美国定居下来了。

洛斯待她很好很好,很温柔很温柔,体贴入微,凡事都以她优先考虑,对她的孩子更是宠溺疼爱,不舍得让孩子受一丁点的委屈。

她常常会困惑的看着温润如玉的洛斯问,“洛斯,你是孩子的父亲吗?”

可是他每次都是笑的很温情的夹一夹她的鼻子,神秘狡黠一笑,“你自己想。”

是了,他总是让她自己想,说他告诉她的都不算,唯有她自己想起来的才算,他要她自己想起他来,想起他们的一起的曾经。

每当这个的时候,伊莲都会撅起嘴巴假装不悦道,“你分明就是为难我,明知道我一想就头疼,越是想就越是忘得彻底。”

洛斯轻轻一叹,搂她在怀,温柔道,“好吧,那么从现在开始你考核我,哪天觉得我合格了,那你再接受我。”

“好……”伊莲伏在洛斯胸口笑的很甜蜜。她不明白洛斯眼里的哀伤来自何处?他说要自己考核他,那是不是意味着洛斯曾经伤害过自己,所以对自己觉得愧疚歉然呢?

洛斯斯文帅气,风度翩翩,对她温柔体贴,百般疼爱。她想,她是喜欢洛斯的,喜欢他的温暖,喜欢她的温润,喜欢他的包容,这样温润温情的男人是最适合她不过了。

于是,三年后,也就在两个月前,她和洛斯到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了,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

他们带着洛宾在拉斯维加斯住了一个多月,三个礼拜前才回来的,可是……

虽然洛宾从一出生开始就把洛斯当做父亲喊爹地的,自从在法律上成为洛宾真正意义上的爹地后,洛斯对洛宾越发疼爱了,也就导致了调皮捣蛋的洛宾更加的无法无天了。

“呜呜,呜呜……妈咪,妈咪……”一阵伤心的嚎啕大哭把伊莲从回忆中惊醒回神,立即惊慌的朝哭声看去。

果然,小家伙踩到皮球摔倒了,估计是摔疼了,正疼的眼泪汪汪哇哇大哭呢。

伊莲心疼极了,忙扔掉碗快速奔过去,人还未到温柔安抚的声音就先到了,“宝贝别哭,妈咪来了。”

“滴滴”,两声长鸣,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正驶进雕花不锈钢烫金栅栏大门,沿着草坪外围的碎石路缓缓前行。

洛斯回来了,大概是看到疾奔的伊莲警觉出什么事了,也可能是听到洛宾的鬼哭狼嚎了,于是兰博基尼还未进车库就停下。

洛斯步下车子,先伊 莲一步来到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洛宾面前,弯腰长臂一捞,小洛宾就已经被他高高抱起。温柔心疼道,“怎么摔了?摔疼哪里?”

伊莲缓下脚步,心疼却无奈道,“每一顿饭都要跑完马拉松才能吃完,还带着皮球跑,能不摔倒么?”

正哭的伤心的洛宾一听妈咪不但没有安慰他反而还趁机奚落他,不由的恼羞成怒的瞪了伊莲一眼,随即搂着洛斯的脖子撒娇哭诉,“爹地,都是妈咪不好,非要追着我,我一不小心就摔倒了,呜呜……”

偷偷瞄了一眼伊莲,小洛宾声音哭的更大了,可是除了小脸上有刚刚留下的泪痕之外,眼眶里再没有眼泪流出来了。

洛斯无奈,他当然知道小家伙是故意诈伊莲,可是又不能不给他台阶下,于是故意板起脸斥责伊莲道,“妈咪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害的我家宝贝摔疼了。”随即对着小洛宾哄道,“宝贝摔疼哪了?爹地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听了小洛宾的告状伊莲哭笑不得,“人小鬼大,你不肯好好吃饭还有理了你。”

“哇,妈咪好凶,小宾宾好怕怕……”小洛宾越发的往洛斯怀里躲,鬼吼鬼叫的企图寻找更多的庇护。

“不怕不怕,宝贝快给爹地看看,有没有受伤?要不然爹地会担心心疼死的。”洛斯紧紧搂着洛宾,温柔的哄着。虽说是摔在草坪上,可是小孩子皮肤娇嫩骨骼脆弱,指不定就擦伤了。

“嗯……”小洛宾透出一小节脑袋来,先是瞄了一眼伊莲,发现她并没有要骂自己的意思了,于是可怜兮兮的举起右手臂,“这里流血了,爹地呼呼,就不疼了……”

“流血了?”洛斯一惊,忙拉过小洛宾的右手臂一看,果然被划了两道血痕,虽然不是很深,可是有些红肿,渗出细细的血珠来了。

一伊莲也是一惊,着急的上前查看,“真的是擦伤了……”

洛斯温润的眸子漾满心疼,“乖,小宾宾不哭哦,爹地带你去擦药。”

伊莲上前伸手,“还是我去吧,你先去把车子停到车库,一会儿就吃晚饭了。”今晚洛斯回来的有些晚,她本来想等到洛斯回来一家人一起吃晚饭的。可是刚刚洛宾自己说饿了,于是她先盛了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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