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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品尝她的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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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干什么?”羽澈冷冷扫过洛斯扶着云妆肩膀的手,虽然对洛斯不善的问话,可是眼睛始终看着面色黯然消沉的云妆。

云妆晕晕沉沉的,并没有排斥洛斯的靠近和扶持,只无力的靠在他肩头,默默无语。

“爹地醒了,他很想见你,我希望你能放下仇恨去见他一面,了却他这辈子最后的心愿……”洛斯柔声劝道,真心希望羽澈能放过爹地,也放过他自己。

“不可能,我就是要让他死不瞑目,这样我才能得到解脱。”羽澈愤恨道。

云妆看着两人交谈,听着他们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

而羽澈却愤怒嫉妒的盯着洛斯扶着云妆肩头的手,恨不能冲上去将它扯下来。可是为了云妆安全,他拼命忍住了这种冲动。

“羽澈,你……”洛斯听了羽澈的话皱眉,想要开口企图能劝醒他。

“不必多言,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要是你再冥顽不灵,下一次我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羽澈冷声打断,眼前相依偎着的两人实在太刺激他的神经,为了避免自己失控,他强横的驱逐。

“算了,我们走吧。”云妆只觉得身体一阵阵发冷,难受的厉害。办公室里空气不流通,闷闷的,在羽澈面前她甚至连气都喘不过来。

“好。”洛斯温柔道,他看出今日云妆似乎很不一样,脸色也不是很好,似乎压抑的极其难受,便扶住她准备离开。

羽澈的不友善,他的愤怒都让洛斯觉得压抑不悦,羽澈对爹地的恨让他觉得无力,虽然他很想劝服羽澈原谅爹地并去医院看看爹地,可是此刻云妆似乎很难受,所以他还是优先顾及眼前的云妆了。

“等等……”看着两人相携离开,羽澈冷声制止。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洛斯扶着云妆的姿势特别的刺眼,刺眼到让他失去了理智。

冲动之下就出声制止他们离开了,他冰冷的声音也成功制止了两人离去的脚步,接着回头不解的看着他。

羽澈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朝着云妆缓缓走去,一直走到两人面前才停下,一把拉过虚弱无力的云妆,搂在自己怀里。

“你可以走,但是我的女人你不能带走。”说着,霸道意味十足的低头吻住云妆的唇,肆意品尝的云妆的甜美,眼角的余光却冷冷的锁住震惊伤心的洛斯。

洛斯惊呆了,他眼看着云妆到了羽澈怀里,而她也没有反抗挣扎羽澈的强吻,突然有一瞬间明白过来羽澈就是云妆心里那个无法忘怀的男人,那个与她同居的男人,云妆肚里孩子的爹……

震惊过后,慢慢的伤心,颓废,洛斯最后一个人落寞离去。

云妆怔怔的承受着羽澈炙热的吻,感受他一如既往的温柔,清澈的眼眸睁的大大的,她有些看不懂羽澈,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转变是为了什么?

他……不是要赶自己离开他的身边吗?

可是为什么他又吻了自己?错愕之余,云妆心底又升起小小的希冀和甜蜜,仰着脖子踮起脚尖感受羽澈的温柔,

脚尖处渗出血来,鲜红的血盖住了原本暗红干涸的血,可是云妆却甘之如饴,感受着痛并快乐着的温暖。

云妆悲哀的想着,即便到了最后,她还是贪恋着羽澈的温暖。自己是真的爱他,深入骨髓、走火入魔了,即使离开了他,她也永远都忘不了这个时而深情时而无情的男人了。

羽澈本来只是想装装样子让洛斯知难而退的,可是不想一下子就沉醉在云妆柔嫩的唇和甘甜的气息当中无法自拔了,浅尝辄止的吻愈见深入,辗转吸允,缠绕嬉戏……

羽澈深深的沉醉其中,自小腹下窜起一股熟悉的电流,一直蔓延全身,直抵大脑最敏感最脆弱的地方,身体变得肿胀兴奋。

原本抓着云妆双肩的大掌开始在她身上游走,移过单薄的背脊,抚上她迷人的锁骨,柔软的胸,一路探下……来到隆起的小腹。

云妆亦沉醉在羽澈制造的旖旎之中,喘着气无力的挂靠在羽澈身上,双眼开始迷离,双手紧紧抱着羽澈的腰。

可是下一秒,羽澈睁开深不可测的精锐的眼眸,用力推开云妆,喘着气冷冷开口,“刚刚那些话我是说给洛斯听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意思就是说,他刚刚是故意说给洛斯听刺激他的,并不是真的。

上一秒还在云端的云妆下一秒就被无情的推进地狱,虚弱的跌倒在地,有一瞬间无法回神,身体微微战栗,直到身体冷却颤抖才睁大带着雾气的受伤眼眸。

他,又一次无情的推开了她。

云妆连伤心都来不及,或者说一下子伤心太多,极致的痛楚之后心脏已经麻木,感受不到强烈的疼痛。也或者是,心已经痛到极致,不可能再痛一点了。心本来就一直痛着,所以再受伤也感觉不到新的创伤带来的痛楚了。

无声的,呆滞的,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来,云妆面无表情的开口,“这一次,是你最后一次有机会把我推开了。”说完,便绝然的往外走去,感受来自脚尖因走路带来的尖锐痛楚。

血,不断渗出,染红了浅色的地毯,当羽澈深邃的眼眸触及地毯上的殷红时,幽冷的眸子几不可见的闪了闪。

不再去看云妆瘦削却笔直的背影,羽澈别过脸去。他宁愿记得云妆朝他飞奔而来时的笑靥如花,也不愿记住她绝然离去时的伤心欲绝。

离雾并不曾远去,她就在金融国际大厦的楼下,当她看到呆滞不语、伤心木然的云妆缓缓朝自己走来的时候惊讶万分,想到早上的新闻,她就猜到云妆跟羽澈可能没谈好。

于是也不多话,只安静的扶着下一秒就有可能支撑不住倒地的云妆,将她带回仁心医院,仁心医院是炎龙投资建设的,那里都是自己人,对云妆来说最安全不过。

可是,她至今也不相信羽澈对云妆无情,可是他即便伤云妆的心也不愿坦白,想必是有他不能坦白的苦衷吧。

羽澈静静的坐在办公桌前,想着云妆的一切,想起他们的相遇,他们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他们的孩子,以及云妆的眼泪,云妆的伤心,云妆最后离去时的表情。

那最后一句话,那最后一个眼神,都让他止不住的心痛,止不住的心惊。

云妆,这一次是真的,彻底的将离开自己了吧?

可是他不后悔,接下来他将全面跟血鹰开战,最终能否全身而退都不知道,只有把云妆赶到远远的地方,她才能置身事外,才能安全。

对于他而言,什么都比不上云妆的安全来的重要。

忽然,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推开,连个敲门的前奏都没有,让他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门就这么被撞开了。

来不及收藏起脸上的伤心,梧桐就这么闯进他的视线,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好在他很快冷静下来。

“羽澈……”人还未到,梧桐带着撒娇意味的声音就传来。

突然她又消音,惊讶的看着羽澈脸上快速闪过的伤心痛苦,那是她眼花看错了吗?像羽澈这样冷静坚强的男人也会有这样脆弱无助的表情的?

“什么事?”羽澈恢复冷静出声,淡淡的声音里隐隐透着一股不悦。

“你……刚刚在难过什么?”梧桐藏不住心事,心里想到了,嘴里也就问出来了。

“没什么。”羽澈淡淡回道,一副不愿多谈的表情。

“刚刚谁来过了吗?”梧桐似乎并未看出羽澈的冷淡和不悦,只好奇的追问。

羽澈总不能说云妆来过,大脑快速转了一圈便冷冷吐出两个字,“洛斯。”大清早接到靳元盛的电话,问昨天是不是跟梧桐拌嘴了,要不然她怎么会回到家表情那么奇怪,还问了那么奇怪的问题。

羽澈本来就有预感,梧桐既然去了医院看洛安华,那么极有可能知道他是为了报仇而来,他跟洛安华之间的仇恨和渊源应该也知道一些了。

于是,他说出洛斯的名字,可以很好的解释他刚刚失常的原因。

“哦。”梧桐大概明白了,洛斯肯定是来劝羽澈回去看洛伯伯的,所以提起羽澈的伤心事,也难怪露出那样的表情了,于是不再多嘴了。

“你来找我什么事?”羽澈淡淡的语气有隐隐的不耐。

洛斯驾着他的黑色保时捷,疯狂的奔驰在马路上,完全不顾此刻路上有多少行人和车辆,会不会出交通事故。

他刚刚眼睁睁的看着云妆温顺的倒在羽澈怀里,任由他吻着,瞬间明白了一切,原来羽澈才是云妆心中所属的那个人。

而自己,永远不可能取代羽澈,一瞬间他的爱情就变得那样的无望。

他甚至连上前去把他们分开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伤心失落的转身落荒而逃,逃离那个令他窒息的地方。

心痛的他失去了一切思考的能力,他只能任由自己放纵在极致的速度中释放,仿佛所有烦恼和忧愁都会被这极致快速的速度甩出去。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很多遍,可是洛斯却没有心情接起,但电话却执着的响了一遍又一遍。

洛斯无视着,一直到伤心痛苦的情绪稍微平复,他才接通电话。

“喂?”是谁这么有毅力,一连打了十几遍了。

“洛先生,我是警局的黄警官,今天上午约了你来警局商量事情的,都快中午了你怎么还没到?打你电话也打不通,方便的话马上赶过来好吗?下午我要出差了。”黄警官雄浑有力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洛斯听了一震,这才想起上午还约了黄警官,本来想见完羽澈就去警局的,没想到被云妆扰乱了心,什么都忘了。

于是歉意道,“黄警官啊,实在对不住,我马上赶过去。”说完车子掉头,快速朝警局方向驶去。

不出半小时洛斯就赶到警局了,黄警官已经焦急的等到警局门口了,一看到洛斯马上松了一口,方正刚毅的脸沁着一层薄汗。

“洛斯,你终于来了,再过二十分钟我可要去火车站赶火车了。”

“什么事情这么紧急啊?”洛斯疑惑的跟在黄警官身后。

不知不觉春天早就到了,天气也开始渐渐炎热,一到中午时分,站在太阳底下时间一长也会沁出汗来。洛斯跟在黄警官身后,看着他蓝色的警察制服后背湿了一块,不禁感到十分的抱歉。

转眼间已经走到黄警官的办公室了,黄警官坐回办公椅找出一份资料夹打开,“是这样的,之前我们抓了汪健,想要从他口中审出斧头帮的一些犯罪事实,可是由于我们值班民警的疏忽,汪健被斧头帮的同伙救了出去。”

“逃了?”洛斯皱起眉头,可是他不明白黄警官特地找他来跟他说这件事是为了什么?难道希望他协助警方抓回汪健吗?

“是的。”黄警官沉沉说道,看了一眼皱眉不解的洛斯,随即好像猜透洛斯心事似的笑道,“不过你放心,就在一个礼拜前我们把又在犯事的他抓回来了。”

洛斯静静的听着,眉头微微舒展开来,帅气逼人的脸上依旧有着淡淡的不解,等着黄警官的下文。

“经过我们的严格审讯,汪健终于招了,他们斧头帮前一段时间有参与本市一个大帮派的盗窃行动,偷的正是你们家的绝世珠宝尼罗河之泪。不过他们只是参与,事后只拿了一部分的钱,并未看到尼罗河之泪。”黄警官终于说到重点了。

“那……那个大的帮派是?”洛斯听了一阵激动,忙出声追问,心中升起了希望。

只要找回了尼罗河之泪,爹地也就不用那么自责愧疚了,或许……连露易丝都有救了。

“鹰帮,名下的朱雀堂,是主事者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叫杜大峰的,早年也是斧头帮的一份子。”黄警官严肃的说道。

“那我们是不是只要盯着朱雀堂的杜大峰就有可能追回尼罗河之泪?”洛斯强忍着激动,满怀希望的看着黄警官。

“不一定,时间隔得这么久了,我们不能保证现在尼罗河之泪还在杜大峰手里。”黄警官摇头,一脸的不确定。

“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呢?至少现在有了线索不是吗?”洛斯有些激动,好不容易有了尼罗河之泪的消息,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儿干着急,这种感觉非常的难受。就好像挠痒痒,明明痒得很,却挠来挠去挠不准,非常的窝火。

“目前警方没有那么多的人力,朱雀堂人数众人,我们不能一一监视,这样根本顾不过来。再者,或许尼罗河之泪早就已经脱手,这件事情只能从长计议。”黄警官有些遗憾道。

其实,这些年来鹰帮从事不良活动引起了不小的混乱,尤其是这朱雀堂,行事最为猖獗,S市中央警署厅早有将朱雀堂一网打尽的想法,早些年也派卧底潜入朱雀堂,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个好不容易渗入朱雀堂内部的卧底要等关键的时候才能发挥其作用,将朱雀堂一举歼灭。

当然,这些都是警察内部的机密,他是不能随便对洛斯说的。

“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洛斯失望道,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瞬间又破灭,这其中的失望之情可想而知。

“其实这次请你来还有另一件事情。”黄警官转移话题,爽朗开口。

“什么事?”洛斯看向黄警官,心里却难过,自从露易丝出事,他好像都变成了警察局的常客了。

“之前汪健交代,说是收了一个女人的指使才跟踪你导致你出车祸的,这件事你还记得吗?”黄警官凝重的问洛斯。

洛斯扬眉,眼神惊诧,随即点点头,“当然记得。”

“这次汪健抓回来后坦白,他因逃跑受伤偷偷去医院抓药时撞到一个漂亮的女人,觉得她的声音很耳熟,应该就是那个打电话指使他们跟踪你的女人。”黄警官翻着口供,直接递到洛斯面前,指着口供中的其中一段话给洛斯看。

“医院?漂亮女人?”洛斯一头雾水,随即困惑道,“那黄警官你们查出那个女人是谁了吗?”

“通过五官配对,相貌筛选,最后我们查出这个女人名叫沈云妆,之前是辰天的保镖,后来露易丝珠宝展结束后到你们公司担任安全监控部门经理一职……”黄警官沉沉说道。

洛斯瞬间呆住了,脑子嗡嗡的作响,只看着黄警官的嘴巴一张一合,之后他说的话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洛斯脑袋混混沉沉的,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告别黄警官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警局的。

等到他缓过神来已经驾着车来到闹市之中了,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街头,每个人都没有心事的愉快模样深深刺痛着洛斯呆愣的眼眸。

脑袋里不断的回响着刚刚他跟黄警官的对话:“你确定吗?真的叫沈云妆,是我认识的那个云妆?”洛斯再三确认。

“是的,我们已经确认过了,就是她。”黄警官肯定道,相比洛斯的激动,他显得淡定许多。

洛斯震惊的睁大眼,表情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那她雇人跟踪我的目的是什么?”其实不问,他心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了,已经基本有底了,可就是不愿相信这样的事实。

“目的我们不明,大概只是为了接近你,巴上你吧?后来露易丝遇到危机她不是就离开了吗?不过她只是雇人跟踪你,并没有切实的伤害你,所以我们也无法抓捕她起诉她。汪健他们撞你不是沈云妆授意的,而是他们一时冲动之下的悲剧。再者……我们也只有汪健的片面之词,我们并没有其他有力的证据起诉她。而且这个女人很奇怪,她来S市之前的资料我们完全查不到,背后似乎也有着一股庞大的势力,所以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怕打草惊蛇,惹出大乱子来。”

洛斯愣愣的听着,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他记得,当初云妆恰巧出现在车祸的地方救了他,之后再巧遇,他顺理成章的请她担任露易丝珠宝展的安全顾问,再然后,他动了心,主动邀请她进露易丝……

原来,一切都是她精心设计好的……骗局。

洛斯突然觉得愤怒不已,于是扔下爱车保时捷,从狭小窒闷的空间逃出来,蹲坐在路边不断的喘气。

他以为遇见了今生最美的风景,以为遇到最爱的女人,以为她是为了救自己而出现的……

可是,她却是怀有目的的接近自己,自上午在羽澈那里看到她,证实了云妆跟羽澈才是一对恋人后,他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云妆是在羽澈的授意下有意接近自己,获得自己的信任的,她是羽澈报复露易丝的工具,只是后来出了童婳出卖公司的事情,云妆才置身其外。

后来自己辞退她……呵呵……

洛斯仰天傻笑,如果不是自己先辞退云妆,她应该也会向自己请辞吧?毕竟露易丝垮了,羽澈仇报了,她也没有必要留下了不是吗?如果当初自己能多等一段时间,云妆应该也会等不及了吧?

可是最终,这个坏人还是由他自己来当。

他真的太天真,也太自负了。曾经还自以为是、痴心妄想的认为自己可以感动她,或许有朝一日能走进她的心里。

现在想想,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想不到连他最信任最依赖的云妆都是怀有目的的接近他,骗他……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洛斯狼狈的坐在地上,落魄颓废无比,完全不顾及自己身上价值不菲的衣服是否会弄脏或是弄坏。

眼神怔怔的看着来去匆匆的人群,眼睛里有一种破碎痛楚的绝望,原来羽澈跟云妆,一开始就是认识的,他们一开始就怀着报复的目的来接近他们,打压露易丝的。

那么他们有今天的结局也是意料之中了,谁能逃过这样周密的报复计划?

洛斯大受打击,难过的不知如何自处,就连当初得知云妆心有所属时都没有此刻来的痛,毕竟那时的伤心是没有被欺骗的伤痛和愤怒在里边的。

当谎言被揭开,那些美好而深刻的情爱又剩下多少呢?

路上匆匆经过的人们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穿着高贵的洛斯落魄坐在地上的身影,可是毕竟也只是好奇,并没有一个人上前来询问或是关心。

许久,许久,洛斯的心随着愈见西沉的太阳一样,渐渐的沉淀下来,大脑恢复正常的运转,开始能冷静的思考问题了。

如果说,羽澈跟云妆是合伙来报复露易丝跟爹地,刚刚羽澈也对自己宣称云妆是他的女人,那即将要跟他结婚的梧桐又算什么?在这场阴谋里充当什么角色呢?

洛斯突然止不住担心起来,梧桐是跟他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他深知她的个性……单纯善良,虽然偶尔会使小性子小心计,可那都是无伤大雅的。

像她这么无辜的女子是不该被牵连进羽澈的复仇计划里来的,梧桐……是应该幸福的。

可是羽澈,也是自己的亲兄弟,虽然他是怀着报仇的心来的,可是爹地还躺着医院等着羽澈去看他,等着羽澈的原谅……

何况,那日他看到梧桐面对羽澈的表情,是羞涩而喜悦的,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欢羽澈的。而且现在梧桐还怀着羽澈的孩子,如果他把一切都告诉了梧桐,那么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反而弄巧成拙把大家都推向悲剧?

想到这里,洛斯又犹豫不决了,踌躇不前了。

他生性软弱的一面又跑出来了,最终心里的愤怒和哀伤,生气和痛苦都不了了之,全都被他掩盖在温润和煦的外表之下。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观望,选择了逃避。

爬起来,洛斯带着大街上满身的灰尘,再次回到了医院,回到了洛安华身边。

选择沉默,选择向现实低头。

他没有勇气将一切告诉梧桐,他怕,自己变成了那个让梧桐成为悲剧的刽子手。

回到医院,洛斯看到形如枯槁的洛安华睡着了,李雪仪告诉他,晚饭前他清醒了一小段时间,吃了药没多久又睡着了。

洛斯有种沉沉的无力感,父亲已经是在苟延残喘了,可是他这辈子恐怕是等不到羽澈的原谅和宽恕了。

自己已经尽力,可是他怎么都说服不了羽澈来医院看父亲最后一眼,他恨意深沉,被仇恨蒙蔽了心智,甚至连让自己开口请求的机会都不愿给。

想到这里,洛斯无比愧疚的抚上洛安华满是抬头纹的前额,指尖传来凉凉的粗糙的纹理触感,这是年纪大的人的皮肤触感,绵软,无弹力。

忽然,洛安华睁开了眼,无神的看了洛斯一眼沙哑开口,“你回来啦……”

仅仅一句,带着无限失望和感慨的话,却让洛斯辛酸难过不已,低哀道,“对不起,爹地。”

闻言,洛安华虚弱的闭上眼,颤抖着呼吸,却再也不肯睁开眼,只闭着眼装睡。

洛斯与李雪仪都没有办法劝醒他,只得任由他去。

自洛安华从昏睡中清醒过来,身体每况愈下,愈见衰败,这两天已经开始出现神志不清的迹象,每天清醒的时间很短。

每次当洛斯听到他口中呓语着“小羽,小昕”以及那不断重复着的“对不起”时,就觉得很难过,李雪仪尽心伺候着洛安华,对于他的胡话也并未太在意。

洛斯一方面难过父亲的身体,另一方面又纠结云妆的欺骗。

这天下午,李雪仪回家了一趟去取一些单薄的春衣,天气越发的炎热了,尤其是中午的时候,在穿着冬天厚重的毛衣大衣已经不适合了。

洛斯见父亲睡着了,睡的很安详,于是走出病房去给云妆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打不通,洛斯心中焦虑不安,他很想亲自当面问问云妆,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来接近自己欺骗自己的。

他甚至等不及李雪仪回来之后再离开,跟值班的护士交代了几声就驾车离开医院了。

天空阴沉沉的,气候很闷热,让人感觉极度的压抑。

刚刚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一下子就变得阴沉无比,似乎正酝酿着一场空前的暴雨,云层深处偶尔传来一声令人惊惧心颤的响雷。

洛斯不管不顾,现在他的眼中已经看不到这些了,现在的他只心心念念的想着要问问云妆,为什么要欺骗他?为什么不爱他又要给他希望?

一直到洛斯停在了云妆以前住的二层小洋楼前,洛斯才惊觉云妆已经搬离这里很久了,于是又掉头去了芙蓉锦绣山庄,可是那里防卫森严,外人根本进不去。

待了一会儿,洛斯只得无奈离去。

漫无目的的开车在街上路上乱窜,他甚至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云妆。

也对,她是个骗子,所有的一切资料都是骗人的,只是拿来迷惑他的,又怎么会有真的呢?

暴雨,终于落下,洛斯停在路上揪着头发伏在方向盘上,整个人陷入不可思议的疯狂里。

这时,李雪仪打电话来,说是让他回去接她一趟,雨太大,她拦不到车子。

洛斯竭力压抑糟糕的心情,温润脆声说好。

他们的房子在半山,司机佣人早就辞退了,李雪仪不会开车,她一个纤弱女流,顶着这么大的暴雨下山拦车的确太为难她了。

当洛斯驾车去接李雪仪的时候,羽澈悄无声息的来到洛安华的病房。

冷眼看着苍白孱弱,苟延残喘的洛安华,羽澈深不可测的眼中没有半分同情,有的只是刻骨的冷漠与憎恨。

就是这个男人,毁了深爱着他的母亲的一切,不仅害的她有家不能回,有病没钱医,最后连唯一的精神支柱——自己,也要强行夺走。

任由病重孱弱的她在雨里疾奔求他,任由虚弱的她被后面疾驰而来的车子撞飞,当时残酷无情的他甚至连眼都未眨一下,连一个同情痛心的表情都不曾施舍给生命到尽头的母亲。

怎么,他现在躺在医院,有医生护士照看救治着,就算可怜了吗?他就该原谅他了吗?

不可能,绝不!

洛安华死有余辜,他只是夺走他的事业,并未在身体上折磨他,他的病是他自己因果报应,罪有应得的,所以他死有余辜。

比起他对母亲的残忍和无情,自己对他已经好太多了。

大概是睡久了,也或是感受到了病房内不一样的冷冽气息,洛安华此时悠悠睁开眼来。

眼神涣散,无意识的朝四周望去,怎么病房这样的窒闷,闷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眼波微微转动,一不小心看到床前一个高大清隽的身影,洛安华慢半拍的愣了三秒,随后蓦地瞪大双眼,干哑出声,“你……”终于来看我了,是愿意原谅为父了吗?

情绪太过激动,所有的话都如鱼刺梗在喉咙,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情绪激动,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洛安华的心口急促的起伏着。

“怎么?震惊说不出话来了?想不到我会来看你的落魄吧?”羽澈冷冷扬起唇,却并未笑,表情有些憎恶的扭曲。

“你如果不是心里谅解我了,又怎么会来看我呢?”洛安华说这句话的时候更像是为了安慰自己。

羽澈不屑冷哼,“原谅你?你做梦!这辈子我到死都不会原谅你,你的死亡并不会终止我对你的恨意。”

“不会的,不会的……”洛安华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如果他现在断气了一定是死不瞑目的不甘心表情,过于激动的情绪让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身体不断抽搐,喉咙发出“呼呼”的声音,一口气差点提不上去,脸色涨得通红,神情痛苦,整张脸都扭曲成一团。

而羽澈,只是冷眼看着,脸上没有一丝同情或是怜悯的色彩。

看着洛安华痛苦,他就会觉得痛快。

“当年我母亲死的时候要比你现在痛苦上一百倍一千倍,好好享受你的痛苦,感同身受一下我母亲当年的痛,好好的忏悔吧。”羽澈愤怒激动的说着。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洛安华这样,他的内心并没有得到预期的畅快。羽澈神色一冷,他告诉自己,这归咎于洛安华还活着,他还没死,只有等他死了,自己心里的仇恨才会彻底得到解脱。

唯有看着洛安华死了,他才会感到快乐。

嗯,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洛安华剧烈的咳嗽引来了医生护士的注意,门外很快响起脚步声,羽澈再一次,冷冷的,带着刻骨的恨意的眼睛扫过洛安华老态龙钟丑陋恶心的脸,一如当年他在车祸中压在车身下看到的那张令人憎恶的脸……

门,被护士推开,羽澈面无表情的扬长而去。

羽澈内心被一种极其复杂的焦虑充斥着,他看到洛安华这样颓败的躺在床上等死应该高兴的不是吗?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能为母亲报仇了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他刚刚感受不到一丁点的快乐呢?为什么他感到越来越痛苦呢?

为什么他要留着洛安华的半山豪宅而不让它被法院查封拍卖呢?为什么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吞并收购露易丝呢?即便被血鹰用外公的性命和炎龙的基业做要挟,他还是在犹豫呢?

想不通,他也不想想通,羽澈一头扎进了暴雨之中。

洛斯和李雪仪刚赶到医院就惊闻洛安华已经又被推进手术室急救了,两人皆是一阵颤栗,扔下手中的东西直奔手术室外候着。

大约到了半夜,洛安华才被推出手术室,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一副了无生息的模样,要不是一旁的心电图还在发出“滴滴滴”的缓慢节奏,洛斯还真以为他已经断气了。

“怎么会突然情绪激动导致心脏急促收缩而供血不足休克呢?”回到病房,洛斯轻声问一旁正在观察做记录的王大夫。

“应该是受了非常大的刺激才会这个样子的,在病人休克前还不停的剧烈咳嗽。”王大夫飞快的在记录册上记录着东西,以非常专业的口吻道。

“好好的,怎么会受刺激?”李雪仪担忧的看着双目紧闭没有生气的洛安华疑惑出声。

“是这样的,我听到病人咳嗽便冲进病房时看到有一个很高的男人刚巧走了出来。”一旁正在测量体温的护士开口说道。“估计是那个男人刺激了洛老先生吧,因为我看那个男人脸色不是很好。”

“高大的男人?”洛斯疑惑低喃,随即看向护士问道,“那个男人长得什么样?”

“嗯……”小护士努力做回忆状,想了一会儿才红着脸说道,“虽然他看起来很凶,不过真的好美好帅啊,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完美的男人,比那些电视上的偶像明星不知道要帅多少倍……”

洛斯有些受不了小护士的花痴状,扶着额不再去看她,可是从她的的描述,他可以很肯定那个高大的男人是羽澈。

洛斯有些愤慨,他劝了羽澈这么久,想不到他来是来了,可是居然把爹地气的半死,真是太过分了。虽然之前爹地对不起他们母子,可是再怎么样他也是爹地的孩子,怎么能做出这样忤逆不孝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洛斯就气的浑身血液都逆转,都在燃烧。

好不容易忍到天亮,洛斯就急冲出医院去找羽澈理论。

谁也不知道两人谈了些什么,但肯定是谈的很不愉快,办公室里还发出乒乒乓乓的摔砸声音,两人的怒吼声,咆哮声不绝于耳。

羽澈公司的员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惊悚好奇的听着办公室传出的巨大声响。

直到最后趋于平静,可是许久都没见有人出来,,亚当跟其他同事的好奇不一样,他一直焦虑担忧的侯在办公室门外。

可是刚刚总裁交代了他不许让任何人进去,他既担心又焦急,无奈之余就拨打了电话报警,他怕两人两败俱伤死在办公室里面了。

警察很快来了,破门而入,大家这才看见羽澈和洛斯都东倒西歪的横在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鼻下嘴角都躺着血,相当的惨不忍睹。

洛斯坐在地上,身子斜靠在沙发上,他神情痛苦的捂着鼻子,喘着粗重的呼吸。如果他没感觉错的话,他的鼻梁已经被打断了。

被警察带走之前,洛斯狠狠的瞪了一眼羽澈,抬起手将嘴角的血迹狠狠擦去,然后一声不吭的跟着警察走了。

羽澈也好不到哪里去,俊酷有型的发型乱成鸡窝,两只眼睛成了熊猫眼,刀刻般完美的五官都挂了彩,昂贵的西服撕裂了,一直袖子被扯了下来,领带也歪了……

两个人都被警察带走了,刚到楼下还被闻讯赶来的记者把他们落魄狼狈的挂彩模样都拍了下来,两人打架的消息上了第二� ��的头条。

梧桐和靳元盛惊闻这个消息后匆匆赶到医院看了羽澈和洛斯,也不知道羽澈跟靳元盛说了什么,后者走出病房的时候神情也不大高兴,被侯在医院楼下准备挖掘更深一层八卦的记者拍下,又大肆渲染了一番。

山间别墅里,血鹰神情悠闲愉悦的看着这两天的报纸,喝了一口咖啡啧啧笑道,“精彩,精彩,简直比世界大战还要精彩……”

看来事情发展的比他预期的还要好,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等三天后,羽澈跟梧桐的婚礼现场,他会将这场精彩绝伦的戏码推至最高潮。

一口喝掉已经冷掉的咖啡,血鹰带着嫉恨的双眼迸射出令人心惊的嗜血光芒。

羽澈跟洛斯受的都是皮外伤,医生检查完毕没什么大碍之后就一前一后的出院了。

刚走到医院门口,就有一群记者围了上来,因为羽澈有专车接送和专人护驾,所以那些记者都不能靠前。

而洛斯只有一个人,而且是坐警察局的警车来的医院,他的保时捷还停在金融国际大厦停车场呢,所以眼下只能等车打的回去。

于是势单力薄的他被记者团团围住,大家都争相采访他发生了什么事,义愤填膺的他款款向记者们控诉着羽澈的恶性,还是发誓绝不会被羽澈看扁,一定会重振露易丝的。

羽澈坐在他的黑色劳斯莱斯商务车中,车子缓缓经过洛斯和记者们的身后时,他透过暗黑的玻璃车窗看出去,深邃幽冷的眼眸闪动着诡异邪魅的笑意。

洛斯说到做到,马上着手重振露易丝,开始四处奔走集资,希望有足够的资金来重新开启露易丝之前停滞的工程,只有这样露易丝才能步回正轨。

可是两天下来,一无所获,洛斯也由最初的信心满满到最后的颓废泄气,不得已他把自己和母亲名下的露易丝股份都出手了,希望以此来集资筹钱。

谁知第二天一大早,羽澈就带着律师团大摇大摆的走进露易丝,宣布露易丝已经易主了,从此他才是露易丝最大的股东,是露易丝的主人。

洛斯一脸愤怒的盯着羽澈,可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此刻的他除了感受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外,什么都做不了。

羽澈见他坐着不动,就让人拿着洛斯的东西将他赶出了露易丝,刚到楼下他落魄颓废的样子又被记者全拍下来。

好巧不巧,洛安华这天上午醒过来精神比较清醒,说要看看今日的报纸,还戏称再不补充一下社会知识自己就要跟这个社会脱节了。

李雪仪无奈,就找来今天的财经新闻报给他看,可是头版头条就是露易丝易主的消息。

洛安华再次受到冲击,激动之余,陷入昏厥,休克。

医生紧急抢救无效,洛安华于中午心脏衰竭死亡,走的时候还张大了嘴巴和眼睛,带着满满的不甘心死不瞑目。

洛斯接到李雪仪的电话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还是连洛安华的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

等到他走进太平间看到已被白布盖住的洛安华,洛斯流着眼泪,心里却一点点的放松下来了。

父亲活着的时候看到他痛苦、悔恨,洛斯的心里也是极度的压抑,难受。可是现在看到他解脱了,闭着眼安详的躺在那里,洛斯忽然觉得自己也跟着解脱了。

默默的哀悼许久,洛斯在寂静阴冷的太平间里拿出手机拨通羽澈的电话,用一种极其悲伤又极其诡异的语调轻轻说道,“爹地死了,你该高兴了吧?”

电话那头的羽澈沉默,只紧紧的抓着手机,手指发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来。

洛斯也不管羽澈会有什么反应,他甚至不想知道羽澈想说什么,在他自己说完十秒钟后,果断的挂断手机,然后走出太平间去找医生开死亡证明。

羽澈一直握着手机放在耳朵旁边,握着手机的手因过分用力开始微微的颤抖,当他听到洛安华终于死了的那一瞬间大脑空白,来不及思考,心脏就一阵急剧的紧缩,全身迅速发冷。

羽澈想不明白,恨了这么多年,终于得知他死了,应该觉得解脱,觉得高兴不是吗?

为什么他的心里感觉不到半点的高兴?相反还觉得很痛苦……

痛苦的字眼抵达羽澈的大脑,他顿时一惊回神,他怎么可能会为了洛安华那样卑鄙无耻的小人难过?

对,就是这样,现在他死了,他很高兴很高兴……

放下电话,羽澈抬起头,阻止眼眶里欲要破茧而出的东西,那种人渣不值得他掉眼泪。

朦胧间,他似乎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当他再一次被同龄的小朋友排斥骂做“小野种”后委屈的跑到母亲面前。

“妈妈,妈妈……”他哭的很委屈很伤心的看着整蹲在地上弯着腰很吃力的洗着两大盆衣服的瘦弱母亲。

母亲生了他之后大出血,没钱买补品补身体,月子里就要起床照顾他还要帮他洗衣洗尿布,不小心又受了凉,身体就一直不见好。

现在为了养活他,不仅要忍受别人的白眼,还要从早到晚洗很多很脏很臭的衣服赚钱。

“怎么了?”母亲停下动作,抬起头温柔的问道,却发现儿子脸上挂满了泪水,心疼的伸手拭去他的眼泪,“怎么哭了?”

“妈妈,他们又欺负我,他们骂我是小野种……”小羽澈哭诉,他口中的他们当然是附近的孩子们。“妈妈,我真的是小野种吗?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只有我没有?”

羽昕苍白的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儿子的问话像是一把利剑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插进了她的心脏。捂着心口,羽昕强忍着痛苦笑道,“小羽当然是有爸爸的,只是爸爸……爸爸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暂时不能回家而已。”

“你骗人,爸爸肯定是不要我们了,所以这么久了都不来找我们。”小羽澈激动的推开母亲,玩伴的嘲笑,心里对父亲的渴望都让这个年仅五岁的孩子的心智过早的成熟。

他当然知道,母亲只是在骗他,流着泪的他情绪失控的将母亲的谎言戳破。

羽昕被他骤然用力一推,就虚弱的倒在地上,捂着心口的神色越发痛楚,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气血来。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小羽澈惊慌的上前想要扶起倒在地上的母亲,他真的不是故意,不是故意将母亲推到吐血的。他已经没有爸爸了,不想再没有妈妈。

“没事……”羽昕喘着气,有气无力的温柔笑笑。

小羽澈噙着泪水的乌黑大眼睛怔怔的看着母亲,她都吐血了,怎么可能没事?可是母亲说了没事,自己不能唱反调非说有事,这样好像是他在诅咒母亲有事似的。

担心害怕着却没有说出来,一直小心翼翼的揣着,直到深夜又被母亲惊醒。

小羽澈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困意混沌道,“妈妈。什么事啊?”

羽昕一边快速收拾着衣物一边对羽澈和蔼道,“你不是想要找爸爸吗?我现在你就带你去找爸爸……”

羽澈一听,睡意顿消,立即欢快的从睡了几年的木板床跳下来,眼睛清亮充满惊喜,“真的?妈妈你真的要带我去找爸爸?”

直到羽昕温柔的笑着点头,羽澈才确定是真的,欢呼道,“喔~我也有爸爸的,我要去找爸爸喽……”

“嘘,小声点,深更半夜你吵到邻居啦。”羽昕忙压低声音制止羽澈的兴奋。

“嗯。”小羽澈笑的眉眼弯弯的做了一个掩嘴噤声的调皮动作。

这个时候,他真的是满心期待满心欢喜,以为终于可以见到素未谋面的的爸爸了,他盼了这么多年的爸爸了。

可是历经许多困难终于找到的爸爸,那个英俊非凡却皱着眉头的“爸爸”却是连正眼都没有瞧他一下,小小的羽澈心里瑟缩一下,失望之情布满机灵可爱的脸庞。

为什么爸爸这么凶?要是爸爸是这么凶的话,那他不要爸爸了,以后再也不来找他了。

可以母亲却是泪流满满,神色哀戚痛苦的请爸爸带自己回家,好好抚育他。

可是爸爸不同意,他不要自己,而且头也不回的的走了。

外面下着大雨,他眼看着母亲追了出去,在大雨中追着爸爸的车子,凄厉绝望的喊着爸爸回来,最后在暴雨中吐血倒在水坑里。

这一刻,他决定了,他只要妈妈不再要爸爸了。

可是爸爸突然又回来了,强行把自己从母亲身边抢走,为了抢回自己的母亲跟在车后急追,最后被后面急速开上来的车子撞飞……

他带着恨意的狠狠咬上这个称之为父亲却从没尽过一天父亲责任的爸爸的手臂,双眼被后车窗溅上的母亲的鲜红血液染红。

没多久车子撞到前方的车子翻车了,他带着恨意看着那张令他咬牙切齿的脸陷入黑暗……

从那一年,那一刻开始,他就发誓一定要报仇,一定要让这个清高自傲,卑鄙无耻的小人失去他现在拥有的一切,让他变的一无所有,身败名裂……即便这样,都不能发泄害死母亲害她伤心落泪而潜藏在他心中的仇恨。

从前到现在,他一直是这么坚定的认为的。

可是到了这一刻,他怎么会发现一切跟他想的都不一样?

羽澈就这么维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不动,静静的坐在办公桌前。

那些细碎的心酸,那些年的隐忍,那些仇恨的痛苦,都整整折磨了他二十五年了,可是一朝释放,他并未觉得痛快,反而觉得更加的压抑愤怒。

办公室外响起敲门声,亚当的声音随之而来提醒道,“总裁,一点半我们还要到靳氏集团,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准备。”说完,就识趣的自行离开。

果然,十分不到的时间后,羽澈就神情冷峻的步出他的办公室。

下午一点三十分,羽澈带着亚当,以及君澜的两位高管,和他的私人律师团一起步入靳氏集团。

不到三十分钟的交接,靳氏就成了羽澈的囊中之物,羽澈看着面如似乎却愤怒异常的靳元盛,高调的当着靳氏所有员工的面宣布以后靳氏成为君澜集团旗下子公司。

同样,在最短的时间内,羽澈命人将靳元盛赶出靳氏,接着大刀阔斧的开除掉许多靳氏的高管,并且裁掉了一个不必要的部门。

所有血鹰的要求,羽澈在结婚的前一天全部都完成了,却成了众矢之的,众叛亲离。

外界猜测纷纷,想不到羽澈连未来的老丈人都开刀,明天的世纪婚礼能否如期顺利举行呢?

羽澈面无表情的接通血鹰打来的电话,“你要求的我都做到了,你什么时候放了我外公放了云妆?”羽澈故意这么说,他知道血鹰并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云妆逃出来了。

血鹰阴冷邪气的声音透过无线电波传过来,“急什么?等你明天完成大婚,你就能见到他们了。”

电话这头血鹰嗜血嫉恨的眼眸几不可见的闪了闪,云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她既然没去找羽澈那是去哪里了?为什么他翻遍整个S市都找不到她?

“希望你说到做到。”说完,羽澈果断的掐断电话。

血鹰听着手机里传来挂断的声音,深沉的眼眸闪过不悦,居然敢挂他的电话。

哼哼,等到了明天,有你好看的。

羽澈撇下亚当以及众人,快速的离开靳氏。可是驾着车却不知道去哪,身边到处是血鹰的眼线,没有一个地方的是安全的。

迈巴赫疾驰许久,羽澈最终还是开回了芙蓉锦绣山庄。

只有这个地方最安全,除了血鹰能来去自如、如入无境,其他人暂时还没那个本事。

至少,这个地方是他跟云妆曾经的家,那里到处都充斥着云妆的气息,可以让他浮躁的心得到净化,冷静下来。

明天就是他跟梧桐的婚礼了,也是他筹谋良久之后跟血鹰之间的最后一战了,届时孰胜孰负,都有一个最终的定夺。

羽澈让自己投入沾有云妆气息的被子里,闭着眼静静的冥想,感受着被云妆环绕的感觉。

等到明天的这个时候,一切都将结束了。

可能是太过疲劳,羽澈竟能在如此复杂纠结的情绪下沉沉睡去。

云妆躺在仁心医院VIP病房的病榻上,双眼就这么一直无神的睁着看着天花板,自从那天被羽澈冷酷言辞挫伤后她就一直没有开过口,像现在这么呆呆的沉默着。

离雾想尽了办法劝她,可是都没有用。眼看着云妆一天比一天的瘦下去,可是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拿腹中孩子劝她都劝不醒。

云妆就这么仰面静静的躺着,心神迷茫,原本清澈的眼眸像是蒙了一层灰,雾蒙蒙的,看不清楚她内心的真实情绪。

离雾无奈,只能尽可能的劝她,照顾她,可是云妆只靠着输盐水跟营养液怎么行呢?长此以往,别说孩子,就连大人都受不了。

云妆死气沉沉的躺着,了无生趣,心里却在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那一日的情形。

那一日,羽澈的无情,羽澈的残忍……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尖锐的刀子扎在云妆的心脏,扎进又扎出,那种抽离的痛楚撕裂了她的心肺,让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小腹隐隐作痛,或许是这种痛,让她反而感到心伤带来的疼痛没有那么刻骨了。

这些天,她昏昏沉沉的,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完全感知不到身外的而一切,也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几许。

有时,她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黏腻的附着着身体,冰冷的贴着背心,好像有一个阴恻恻的鬼魂附在背脊,邪恶的吹着冰冷的鬼风。

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又做了一个噩梦,大约就是羽澈在跟梧桐举行婚礼,她上前去求他,求他不要扔下她,结果被他无情推开,狠狠摔在坚硬的地面,血流满地……

云妆微微睁眸,眼中流不出一滴泪来,唯有泪水干涸带来的灼热痛楚,提醒着她失去的伤心和痛楚。

犹记得,他郑重而坚定,温柔柔情的对自己说,“为了你……我决定放弃收购露易丝了,我们回香港吧。”为什么给了她希望,又要将这一切无情的剥夺?

就这样呆呆的仰面躺着,任时光流逝,水米不沾,此刻离雾不在病床边了,她刚刚被贺子寅叫出去了。

云妆突然觉得脑中有一根细长的钢针,正在不断的刺着她的记忆神经,不断的回想她跟羽澈之间的点点滴滴,现在数来,点点滴滴都是伤心。

为什么那些记忆深刻长久的回忆都是伤心的,痛苦的,为什么她一点都记不起来跟羽澈在一起的快乐和幸福了呢?

忽然一阵巨大的声响传来,巨大的声响成功吸引了云妆的目光,缓缓朝门口望去,离雾正面容急切冲动的朝她跑去。

还问等云妆反应,离雾一把拉住云妆瘦的没有几两肉的手臂,用力粗鲁的将她从床上拖下去,心痛却愤愤道,“你给我起来,反正这个孩子保不住了,你索性跟我去手术室引产吧,现在孩子都有形状了,可是他待在你的体内无力存活下去了,你索性给他个痛快,让他干脆的去吧,然后再重投一次人生……”

离雾清丽无双的脸因为愤怒有些狰狞,她的力气很大很大,抓的云妆的手臂生疼生疼,轻而易举的就将已经骨瘦如柴的云妆拖到了地上。

云妆消极的反抗着,双手紧紧的护住自己的小腹,死命的别过头去。

心里哀然惶恐的想着,“我怎么能让这个孩子存活不下来?这是我跟羽澈的孩子,我不能让医生将他引产出我的身体,他是我的孩子……”

“走啊,既然你没有那份想要生下的决心和勇气,你也没有身为一个母亲的爱心,那么还是早早的将孩子堕掉吧。”看到云妆有了微微的挣扎和消极的抵抗,离雾越发大声的怒骂道。

可是心里却是欢喜的,即便是消极的反应也好,只要她有反应就好,总比前些天躺着一动不动,不吃不喝,死气沉沉的样子要强吧。

“不……”云妆惊惧的一掌推开离雾,挣脱出她的束缚和桎梏。以母兽保护小兽的姿态,迎上她的目光厉声道,“我不去……”

许久未开口,一说话嗓音粗嘎的连云妆自己都不敢相信。

云妆的表情伤心欲绝,眼泪又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双手颤抖着轻轻抚上小腹,腹中微微抽搐,她沉沉的闭上眼。

病房里寂静的可怕,唯有云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缓了缓气息,静静道,“离雾,我是不会跟你去拿掉孩子的,我要这个孩子,我会拼了我的命来保护他的。”

呼吸间有锥心刺骨的焦痛,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割裂般的疼痛。可是再难再痛,云妆都依旧告诉自己要活下去,为了未出世的孩子,她不能死。

她要活着,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好,云妆,那你现在必须吃东西,为了让你的孩子能活下来,你一定要好好的吃东西,光靠输那些营养液是不够的。”离雾见云妆终于被劝醒,惊喜道。

云妆抬眸静静的看着一脸担忧的离雾,心中有犀利的痛楚翻涌不已,平了平气息,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好,我这就去准备。”离雾兴高采烈的应着就冲出病房去了。

离雾也是急了才会出此下策,想不到这么一激,云妆真的就被她劝醒了。刚刚贺子寅把她拉出去,非常严肃非常凝重的告诉她,云妆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自她被血鹰绑去之后一直心思过重,营养失调,缺乏休息,肚子里的孩子延迟发育超过两周以上,再不进食,那么肚子里的孩子是一定保不住了。

离雾听了惊惧不已,虽然她是杀手,可是云妆的孩子……从她一开始怀孕起,她就是满怀期待着的,她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还没出世就被扼杀了。

考虑到云妆已经整整六天没有进食了,她的胃太过脆弱折腾不起,所以离雾特地为云妆准备了清淡的白粥,以及开胃清爽的小菜。

离雾端着食盘放到云妆面前,柔声道,“我怕你胃一下子接受不了太过油腻和高热量的食物,所以准备了一些清淡的,等你适应了再好好的进补吧。”有句话叫做“虚不受补”,对于太过虚弱的人来说,大补等于吃毒药,补身也有讲究的,需要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

“谢谢。”云妆看了一眼始终陪伴在自己身边,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离雾,轻轻的道了一声谢。

“谢什么,你肯吃我就谢天谢地了,你只要记得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干儿子就成了。”离雾看云妆愿意吃,终于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也有心情说笑了。

“不,你不能是我孩子的干妈。”云妆神色严肃的摇头。

“为什么?嗳,你也太小气了,看在我这么尽心尽力的份上也……”离雾不满的大声嚷嚷着。

“你只能是我是孩子的亲妈。”云妆一本正经的接下去说道,随即又皱眉,“你怎么知道我怀里的宝宝是儿子?”

“嗨,我是猜的哈。”离雾听云妆这么说,顿时眉开眼笑,清丽绝美的脸庞看起来越发的动人。

而相比之下,云妆的脸庞蜡黄而枯瘦,一点往昔的美艳神采都看不出来。

“呕……”毫无预警,就在离雾放松心情谈笑间,云妆就皱眉难受的捂上嘴吧干呕起来。

离雾脸色一变,忙上前扶她下床去卫生间去吐,一边温婉体贴的轻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想不到你的胃现在连白粥都接受不了,不行,我的去找贺子寅商量商量办法。”

“没事的,吐完这次应该就会好的……”云妆吐得虚脱,眼冒金星,有气无力的挥挥手。

“那你还能感到饿吗?再去吃点?”离雾迟疑的询问。

云妆刚吐完,胃里跟喉咙都难受的很,一点都不想吃东西。可是看着离雾关切的脸,想到腹中的孩子,原本想摇头的云妆重重的点头,“好。”

离雾有些心疼云妆,扶着她重回病床躺好,“还是先喝些温水吧。”说着便替云妆倒了一杯水。

云妆看着食盘里的小菜,胃里的灼烧感更加清晰了,于是虚弱开口,“过一会儿再吃吧。”

离雾点头,云妆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的难受,她也不想勉强她。

离雾看着云妆又渐渐阖上迷蒙的双眼,心里越发的踌躇起来,看云妆这个昏昏沉沉的样子似乎还弄不清楚明天是什么日子了。

可是自己该不该告诉她呢?明天就是羽澈跟梧桐结婚的日子了。她怕……怕自己再不说,云妆跟羽澈可能会今生就此错过了。可是说了又怕刺激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活下去的云妆,让她再度陷入奔溃绝望的危险境地,毕竟那脆弱的孩子已经再也折腾不起又一次的折磨了。

说与不说都是那么的艰难,为什么她总要面对这么难的抉择?

离雾就这么一直表情为难的看着闭眼休息的云妆,脑中思绪翻滚,不知道该怎么走出眼前的困局。她明明知道羽澈跟云妆两人对彼此都是有意的,可就是被眼前的局势困住了,他们都是内心脆弱孤寂的人,却偏偏为了保全对方,独自承受着蚀骨的疼痛。

病房内寂静无声,想着想着,离雾竟盯着云妆妩媚熟睡的脸庞发起呆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云妆蓦然睁开清明澄澈的眼睛来,其实她只是累了闭着眼,并没有真的睡着。

“你没睡着?”离雾一惊,快速从自己混沌的思绪中跳脱出来。

“说吧……”云妆挣扎着起身,强打着精神看着欲言又止、一脸为难的离雾,静静道,“你在为难什么跟我有关的事情?”

离雾错愕的有些惊吓,瞪大一双美丽无辜的眼眸看着云妆,“你,你怎么知道我有为难的事情?还是跟你相关的?”

云妆叹了一口气,有时候离雾真是单纯的可爱,“你的表情就泄露了你心中有为难的心事,而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盯着我的脸发呆,如果不是跟我有关,难道还是我的脸上长花了不成么?”

“云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离雾撇撇嘴,“就算你这么聪明也不带这么直白的打击人好不好?”

“好吧。”云妆无辜的耸耸肩,“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在烦什么了吧?”

离雾闻言,清丽绝美的脸上笑意隐去,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走近云妆,坐在床沿,轻轻拉过她的手。“云妆,有一件事,是关于羽澈的,我考虑了良久,还是决定告诉你。”

云妆听到羽澈的名字脸色一白,身体不由的瑟缩一下,握着她手的离雾明显的感觉到了。

离雾有些心疼云妆,所以心生不忍,小心翼翼的征求云妆的意见,“云妆,如果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不过你摸着你的心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很恨羽澈?恨到再也不愿见到他,也不愿再听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

云妆蓦地怔住了,一只手下意识的捂上心口,所有关于羽澈的一切都袭上心头,包括她对羽澈的感情,眼泪,伤心……

不可否认,她伤心,痛苦,甚至绝望过……

可是她从没有,甚至想都没有想过要恨羽澈,一丁点都有没有,哪怕只是偶尔的一个想法……都没有一丝丝的想要恨羽澈。

因为,她是这么的爱他,爱到胜过自己的生命,爱到深入骨髓,融进血液,爱到已经跟灵魂融为一体。

云妆捂着越来越疼痛的心脏,困难的呼吸着,不是已经说好要忘了吗?怎么才一小会儿又重蹈覆辙、迅速沦陷了?

离雾心疼云妆的痛,她了解爱情带来的伤有多么的痛,所以能感同身受她的痛。

可是为了云妆好,为了他们的爱能有一个善果,所以眼下需要她自己做出决断。离雾只静静的等着,等着云妆发自内心的回答。

“不,我不恨他,我从没有哪怕只是一丁点或是一瞬间的恨过他。”云妆神色虽痛苦,可是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神情却是异常的坚定,异常的执着。

这辈子,一直到生命的终结,她都只会爱他,不会恨他。

“好,好,好……”离雾释然的笑着,不住的点头,这才是她认识的云妆,佩服的云妆,对爱就像她一样的执着、坚定。

“你刚刚说要告诉我一件事,是关于……羽澈的,是什么样的事情,竟叫你这样的难以启齿?”云妆为了压制心中的疼痛,便想让自己的心思从羽澈身上转移。

“是关于羽澈的身世,我想你一定不知道吧?”离雾有些心疼亦有些犹豫道,她既心疼羽澈的可怜身世,也有些犹豫,这样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就将他以往那些阴暗不堪的往事披露给他喜欢的女人会不会让他生气?

可是眼下的云妆几乎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日渐消瘦,日渐凋零,没有羽澈的爱,云妆如干枯的花朵,一天天的枯萎下去。

离雾真的害怕,云妆有一天会真的放弃羽澈,会忘了他,让这样深刻而美好的感情淡化消失。

只要一想到自己那无望痛苦的爱情,离雾就为云妆和羽澈揪心不已,惋惜不已。

所以不管了,她想要放手试一试,试着能否挽回他们的爱情。毕竟自己的爱情已经永远没有机会了,可是他们俩的爱情还能挽回不是吗?既然如此,那她就在还能挽回的时候帮他们一把吧。

“什,什么?”离雾的表情凝重的让云妆有些不安。

“其实,羽澈来S市并不是仅仅为了收购露易丝那么简单,如果仅仅只是生意上的事他又怎么会如此慎重,如此的放不开?”离雾淡淡的说道。

“不是为了这个?那是为什么?”云妆疑惑蹙眉,难道羽澈还瞒着自己什么事情吗?

“报仇。”静静的看着云妆沉默良久,离雾最后冰冷严肃的吐出两个字。

云妆一惊,握着离雾的手一紧,抓的离雾疼的皱起眉头,曲身靠上前急急追问,“报复谁?”想着既然来吞并露易丝,那肯定是报复洛家的人,那么是……“洛斯吗?还是洛安华?”

“洛安华。”离雾道,表情有些沉痛,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一样,开始有些朦胧,声音也是低低哀哀的,“洛安华其实……是羽澈的亲生父亲。”

云妆一惊,握着离雾的手轻轻抖动起来,却没有开口,只安静而焦急的等着离雾的下文。

“羽澈的母亲羽昕当年也是炎龙的杀手,在一次出任务的过程中意外受伤,被当年还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的洛安华所救,并为了他留在S市,踢他生下一个儿子,也就是如今的羽澈。可是洛安华后来为了攀龙附凤,追名逐利,娶了有钱有势的千金小姐,对羽昕见异思迁,抛弃妻子……最过分的是,当年贫病交迫的羽昕带着羽澈回去找洛安华的时候,洛安华不仅狠心不理会他们母子,后来为了笼络生意场上的对手竟然想抢羽澈送给别人当养子,羽澈已经是羽昕唯一的精神支柱了,她当然不愿意,就在洛安华的车子后面追,谁知竟被后面赶上来的车子撞飞……”

云妆惊呼,难以置信的捂上嘴,她简直无法想象,这对亲眼目睹自己母亲被父亲抛弃甚至害死的羽澈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情,他当时那是那么小,本该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年纪啊。

“洛安华当时知道羽昕被车撞飞甚至没有停下看一眼,只无情的带着羽澈离开,谁知后来路上出了连环车祸,车子连着追尾,洛安华的车子也在其中,其中司机当场死亡,当时年仅五岁的羽澈被压在车里,而逃出生天的洛安华甚至没有想过要回头去救自己的亲生儿子……”

云妆已经震惊的失去了语言功能了,她一直不知道,坚强冷酷如羽澈,无所不能如羽澈,竟还会有如此惨痛如此冰冷的童年阴影。

心疼极了,不是因为羽澈推开她伤害她导致的情伤而生出的疼痛,而是切切实实的为了羽澈的遭遇而心疼。

当年的他那么小,那么脆弱,那么的天真,可是却要遭受这样的人间惨剧。不仅亲眼目睹母亲死在自己面前,而要忍受父亲的自私冷酷,最终在危难生死间被这个所谓的父亲无情的抛弃了。

天哪,他都不知道,这么多年他是怎么活过来的。带着这么深刻的仇恨在心中,隐忍蛰伏,把自己磨练成这么优秀的人,完美到令所有人黯然失色,自叹不如。

在他冷静自制的外表下,竟然包裹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受伤心灵,可是她却一点都不知道,还责怪他的自私,他的冷漠,他的寡薄……

她凭什么说自己爱他?她一点都不了解他的伤,他的痛,他的恨……

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爱他,被他几句冷淡的话都心伤神伤,怪他怎么可以这么无情,怪他怎么可以这么冷酷。

云妆觉得惭愧极了,口口声声说爱着羽澈的自己,竟然这样的浅薄,这样的自私。

“所以,羽澈一开始就是怀着报复洛安华的心来到S市的?吞并露易丝只是羽澈报复洛安华的其中之一的手段?”难怪,羽澈说到洛安华说到露易丝的时候总是带着彻骨的冷意和隐忍的愤恨,可是自己还在那儿怪羽澈利用自己,抗拒他的命令,怪他让自己变成一个伪善的小人。

她没有经历像他那样刻骨的伤痛和仇恨,又有什么资格去说他,埋怨他?

“是,据我所知应该就是这样。他为了阻断洛安华的一切退路,不惜先洛安华一步向靳家提亲,我想他并不是爱梧桐,只是无奈利用了无辜的他而已。而且后来有了血鹰的迫害,他用你和老爷子威胁他,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局面。”离雾并不知道今天洛安华已经死了,可是她刚刚在贺子寅那里得知,老爷子已经被一个叫做阎罗门的组织从血鹰手里救出去了,已经安全了。所以她想当然的就以为羽澈其实不用再履行明天跟梧桐的婚礼了,那他跟云妆一定还有机会的,这才把羽澈的难言之隐告诉了云妆,希望她再努力一次追求自己的真爱,不要轻易错过。

“他……为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云妆震惊凄然,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来说服自己原谅自己,她更不知道该如何抚平羽澈心中的伤痛。

想到这里,云妆急急下地,准备去找羽澈。她想要去告诉羽澈,她爱他,愿意跟他一起承担所有的伤痛,愿意跟他共同进退,愿意愿意……无数个愿意。

可是双脚还未着地,云妆就被离雾眼疾手快的按在床上,厉声着急道,“你想干什么?你的脚伤还未痊愈,你腹中的孩子还不稳固,这深更半夜的� �饿了好几天你想跑到哪里去?”

云妆被按住,即使努力挣扎亦是动弹不得,心急慌忙哭喊道,“离雾,你放开我,你让我去找羽澈,我想马上见到他,我要见到他……”

“云妆,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你冷静一点,你现在需要的是补充能量,让腹中的孩子汲取养分,这样你明天才有力量去阻止羽澈跟梧桐结婚,去劝醒他,去救赎他……”离雾急急的安抚,但是她不知道的是羽澈因为自己没能保护梧桐让她被血鹰玷污还拍下视频威胁。

“明天?对,我明天一大早再去找羽澈,现在我要做的是……对,吃饭,吃饭……”云妆失控的喃喃自语,迅速抬头看着离雾祈求道,“离雾,我要吃饭,我现在就要吃饭,我觉得好饿,真的好饿……”其实,她已经完全分不清饿跟饱的差别了,更确切的说,她已经不记得这两种感觉是什么了。

“可是……你的胃受的了吗?”离雾迟疑担忧的看着有些疯狂的云妆,此刻的她因为心疼担心羽澈,已经完全丧失了平时的冷静独立。

“嗯,我受的了。”云妆认真坚定的重重点头,为了羽澈,她什么都受得了。

“好,我去给你准备。你乖乖的躺好,好好休息,你现在胎盘不稳,需要静卧多休息。”说着就起身,轻柔的替云妆盖好被子才转身离开。

云妆不想让离雾担心,她说的对,此刻已经是深夜,羽澈已经身心俱疲,需要好好的休息了,她不能再去打扰他。

依言乖乖躺回病床,重燃了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以及想要快速恢复体力的决心,这一次云妆吃下去很多东西,多到令离雾目瞪口呆,而且也没有吐出来。

光这一点,就令离雾佩服不已,女人的抗压能力天生就比男人好,为了爱情努力的女人的抗压能力更是一等一的好。

等云妆吃完,离雾收拾了碗筷,交代云妆要好好休息之后就离开了。

云妆睁眼躺着,大概是心里藏了心事,所以毫无睡意。想着要去见羽澈,想着他们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想着他们可能的未来……就这样,一整夜云妆都睁着眼,在急切的焦虑和深沉的无奈中等着太阳慢慢升起来。

天微微的亮云妆就起身了,看着卫生间里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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