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心，海底深。简单点的男人根本驾驭不了，景天更是那种外表冷酷内心粗糙的大宝宝，佳佳有些发愁怎么才能把程雅心的暗恋情结告诉他。
可是表面上还是要这么若无其事的过下去，佳佳把十几平米的办公室改装成了简易化妆室，程雅心提来了专业化妆箱，刘晓菁就是第一个学生——会员免费的！
第一节课就成绩斐然，想不到刘晓菁平扁脸孔，五官朴实的大众面孔，经过程雅心擦霜打粉淡扫蛾眉细画眼线之后，亦能显出几分婉约的中国传统式美感，佳佳如同瞧着一幅作品渐渐完成，画中人不美，但是气质楚楚，是个需要用心呵护的女子。
“雅心，你真有一套！”佳佳竖起了大姆指，想不到她不但精通电脑，在化妆上也有一手绝活，这么优秀的女孩子为什么肯委屈在俱乐部里讨生活，大家自己心知肚明，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爱美之心人皆有，如果让程雅心画上一画，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路小姐，你天生丽质，不需要化妆，这样反而有种健康的美。”程雅心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微笑道。
“好高的评价！”佳佳做欢喜状，心里却雪洞一样，小姑娘就是对她有戒心，原因当然是为了景天，自己整天忙着打理俱乐部事务，居然没发现身边的人也在使脑筋。
她心里敲起了小鼓，脸上却是乐呵呵，刘晓菁当然更开心，自己取了面小镜子，左照照，右照照，美滋滋地：“她们一直说我皮肤黄，小眼睛，长得像干柴禾，这回她们没话说了吧！”
佳佳觉得她真是老实到可怜，像是个有污点就活不下去的小媳妇那样，想必周围的人把她欺负惯了，不知不觉也全盘接受别人的指责，按照他人的思路去审视自己。
“你长什么样和别人有什么关系？说你像干柴禾，她们配吗？我就不相信她们一个个全是名模！”
“可是，我确实长得不漂亮。”刘晓菁垂下头，喃喃地，小心翼翼，“她们也没说错呀，而且我把父母的照片都给她们看过，基因真的一般。”
简直要被她活活气死！佳佳勉强把胸口的恶气咽下去，尽量用柔和的声调地对她说：“刘小姐，发现你为人处事缺少两件东西。”
“什么？”
“一是自信，二是秘密。”
“啊？”她咬起指甲，作茫然状。
“算了，还是让姐姐来教你吧。”佳佳摇摇头。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只要一下雨，她都会派景天去接刘晓菁下班，理由很动人，“这个会员有点特殊，特别柔弱无助，我们必须让她感受到俱乐部的温暖。”
景天不是笨蛋，闻言冷笑，“你只是想要利用我去冲击一下她周围那些三姑六婆，不必说得像心灵鸡汤。”话虽如此，景天从来拗不过路佳佳，纵然满腹怨言，他还是翻着白眼去当护花使者了。
程雅心旁观者清，不由幽幽叹口气，“景天真好ll真听你的话，路小姐，你太能干了。”
佳佳笑吟吟，心里却打了个突，景天反应这么快，应该是程雅心偷偷把她们的计划透露给了他，小姑娘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向景天暗示爱意，可惜景天木知木觉，毫无杂念。
相比起刘晓菁的单纯无知，程雅心极有城府，沉得住气藏得起心机，实在不容小觑。
赵阿姨方阿姨经验老道，也瞧出佳佳在拿景天使美男计，赵阿姨深表赞同，说，“其实别的婚介所都有一批年轻漂亮的职工，平时混在会员里面，把他们一个个迷得神魂颠倒的，这辈子都找不到对象才好呢。”
“那可是骗人的行为好不好，而且假会员又不可能真的谈恋爱，时间长了，会影响到婚介所的成功率的吧。”
“唉，你看看，才说你是个明白人就又说傻话了，我们要什么成功率？这个数据能当饭吃吗？我们需要的是会员，老会员永远不走，新会员源源不断，这才是追求利润最大化呢！”
“咦，那个经典玫瑰白领丽人会所呢？王阿姨不是说她们的成功率有42%？”
“唉哟，这种话你也会相信，我还说我们俱乐部的成功率有56%呢，谁会去调查？哪个肯认真追究？白领丽人会员几万，一年也成功不了几对，这可是铁一般的事实。”
真黑心！佳佳与程雅心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唾弃，赵阿姨打开了话匣子，说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只恨她们思路不够开阔，脑筋不够聪明，无法掌握生财之道，“除了假会员，她们还会故意拆散有希望成功的会员，不停给他们介绍新人，更漂亮更有钱的，本来这些小青年就意志不坚定，挑着挑着就花了眼，到最后，连自己到底要什么都不晓得，胡里胡涂混在会所里，一混就是几年，等年纪大了，更难找对象，还不肯死心，你以为那些长期的固定会员都是怎么来的？一个人身上就能挣足几万会费。”
“太过份了，这不是在坑人嘛！”佳佳皱眉，“太缺德了！”
“当然当然，是有点损人。”方阿姨是个颇识眼色的，见她如此排斥，忙轻推了赵阿姨一下，赔笑道，“老赵也是随便说说，谁让外面就是这么个行情呢，咱们得懂行，做不做是另外一回事了。”
“缺德？”赵阿姨被打扰了兴致，大为不满，许多话憋在她心里，早就想一吐为快，不管方阿姨的制止，她仰着脸，抱手冷笑起来，“要积德去办善事好咧，开什么婚姻介绍所，我不也是为了让俱乐部多挣点钱嘛，谁知道吃力不讨好，辛苦做的资料也没人要看。”
“你还做了资料？”佳佳意外，想不到阿姨们如此卖力，可惜用错了地方。
“别看我不懂电脑不会英语，办事可是认真的很，你毕竟入行还浅，不知道市场上还有许多做生意的门道，咱们要是再这么老老实实傻干下去，不是累死就是被同行排挤掉。”她自觉是俱乐部忠心耿直的老臣，敢于忠言逆耳，趾高气扬地把一叠文件甩在佳佳面前桌上，“你看看吧，我可是有门路的人，早预备了人选名册，只要你肯答应，我马上从里面挑几个人来申请注册会员，到时候你再让小景小程他们把照片资料放到网页上去，准会吸引大批会员上门，包你生意兴隆！”
佳佳忍着气，捡起资料翻了翻，一共八个人，四男四女，年龄全在二十上下，个个都是光彩照人，“你是怎么找到这些人的？”
“哈哈，总算知道自己有专业空白了吧，有没有听过人才服务市场？你以为那里只会介绍保姆司机家教护理呀，有些人才服务机构专门针对我们婚介所，提供年轻漂亮的大学生入会，大家签下合同指标，按业绩提成，要知道那些生意好的婚介所，一个大学生每月能赚万把块呢。”
“唉呀，这样做和夜总会有什么不同？”程雅心惊叹起来，从佳佳手上接过名册细细地看。
“怎么会和夜总会一样？又不是要他们卖身，只是让他们给俱乐部打打招牌而已，吸引新人顺便再搞定那些‘动了心’的会员，大家都是有行规的。”赵阿姨得意洋洋，“当初我还想让小景上阵呢，可惜他太老实，根本不是干这行的材料。”
“那我也不是干这行的材料！”佳佳猛地沉下脸，“哪怕做得累死累活，就算俱乐部会被同行排挤出去，我都不允许安排这种人在俱乐部招摇撞骗。”
阿姨们见她动怒，顿时噤声下来，程雅心见赵阿姨脸色白里透青，一口气缓不上来似的，忙上来劝佳佳道，“大家也是在为俱乐部出谋划策，都是需要经过讨论才能决定的事，不过，外面的婚介所有假会员，也不算什么秘密了ll”
“你也觉得这个方案没错？”佳佳目光精亮地盯着她，“还是你准备做个不负责的和事佬？”
程雅心突然觉得佳佳冷静又严厉，实在不适合随口敷衍，她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立刻垂下头，“方案当然是错了，可赵阿姨为俱乐部操心却没有错，只要路小姐不答应，这个方案就算过去了，没必要搞得大家心情不佳。”
佳佳看着她清秀的脸，想到她炉火纯青的化妆本领，这个女孩子同时掌握着说话的艺术，总是前瞻后顾，滴水不漏，如此出色的人才不会永远埋没在俱乐部，总有一天会跳上龙门的。
“好吧，这个资料就当我没有看到过，从今往后再也不许听到有人提‘假会员’三个字！”即然程雅心铺了阶梯给她下，免不得顺着话头缓和了面色，“赵阿姨，刚才有什么话冲撞了你请别在意，谢谢你为俱乐部做出的努力，外面的行情我确实不怎么懂，俗话说：行为业，德为上，我所信奉的只是凭着良心做事，哪怕失败了，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