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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抱进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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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不以为意,“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你那天中毒,解药是萧君奕找皇后要的。皇后是什么人物,既然下毒了,就不会承认,更不会给解药,可是,萧君奕却要到了,其中内因,想来也不容易。”连晟说着,又不放心的叹道,“若你们真好好过日子,倒也罢了,可是,你现在在恒王府,这……终究不是个事啊,他到底想干嘛?”

无双不吭声,他也不知道。

连晟还欲再说,却已然走到了司徒府,门前立着位绯色长裙的女子,细看,才知是素心公主。

这向来温婉得体,被萧玄钰说木头美人的素心公主,在见了连晟后,总会不自觉的脸红。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连晟,无双想让连晟好好珍惜,可是,这种话似乎当着素心公主本人的面,不方便讲啊。

见连晟回了,素心脸上有抹红晕,迎了上来,还未开口,连晟就说,“这么冷的天,站外面多冷,怎么来了也不进去坐?”

素心心里一暖,羞涩道,“听他们说你出去了,我就想在外面等你回来。”

“那……进去吧!”连晟手上东西多,下人们立即过来拿走,他请素心进去,无双却没有跟进去,“东西已经送到府上了,那小的先告退。”

说着,识趣的离开。

连晟也没有挽留,只是站在门前的台阶处,远远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忽而一凉,再也不是当初渝州纱衣婀娜的少女了,如今她成了十四,整天一副书童打扮,他觉得惋惜、觉得无奈,脸上在那一瞬,被离愁伤感布满。

素心不解的看了看无双离去的方向,又抬眸看着身侧的连晟,小声问,“你怎么呢?”

她是那样乖巧温顺的一个人,连晟回头看着素心,最初他是很窝火的,可是,既然决定接受,他就不打算冲她发火了,也不忍冲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发火。

连晟摇了摇头,看了她良久,才问,“为什么是我?”

“嗯?”

“那么多皇子,为什么偏偏选择嫁给我?”

“你不愿意?”素心敏感的觉得,连晟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她这才放心下来,“因为我遇见了你。”

“可是,你来梁国,遇见的人可不只我一个。”

“是不只你一个。”素心紧张道,“但是,却因为遇到你,才让我觉得不虚此行,心甘情愿的想要留下。”

她已是如此大胆的说了,整张脸通红通红的,连晟终究是什么都说不出来,领她进了司徒府。

————————————————

走在大街上,川流不息,脑中想的是刚刚连晟和素心双双而立的样子,他们,真的很合适。无双想着他们,虽然看似一场政治联姻,可是,也觉得幸福是可以预见的。

至少,连晟没有冷言冷语,至少,素心是真正动了心的。

而她和萧君奕呢,她想起就觉得好笑,这才是真正的政治婚姻嘛。没有甜言蜜语,连洞房夜都是在演戏和恶语相向。

想着想着,不觉走到了恒王府。

萧玄钰不在院子里抚琴,想来是在书房,无双正要推门进去,忽听里面喝斥,“你别糊涂了!”

糊涂?

无双忙止住脚,才发觉是萧玄钰在谈事情,对这些,无双一向是避开的,萧君奕也从来没有问过萧玄钰和什么人交谈、内容是什么的话,所以无双对窥探这些,向来都是没兴趣的。

正想离开,却听里面隐隐提及了萧君奕的名字,不由得凑耳去听。

房内之人,正是萧玄钰和他的舅舅,也是当朝的兵部侍郎。

哪怕是亲舅舅,对侄儿说话,也必须称王爷,这皇宫权势、等级,竟是如此的分明。

只见此刻萧玄钰平静的坐在轮椅之上,淡淡吐出“不行”二字,尤为坚决。

“王爷,现在萧君奕在边界已经首战告捷了,若真让他大破敌军,那么完胜归来,岂还有你我的立足之地?”张侍郎紧张道,“此番,就算让界外那些蛮夷胜了,咱们大梁也不会损失什么,不过是边界那寸土之地。而萧君奕就不同了,他若败了,军令状下,死罪一条。估计他自己也无颜回京,死在边界也说不定!”

“舅舅什么意思,难道要本王叛国不成?”萧玄钰言辞厉色。

“怎么会是叛国呢?只不顾是透lu点消息给蛮夷他们,让他们打胜这一仗,先将萧君奕置之死地再说。”

“那往后呢?舅舅是不是也要把京城的消息透lu点给他们,让他们攻打京城?”

“下官不敢!”张侍郎诚惶诚恐,却又不得不说,“王爷,这绝佳的机会,你岂可放过?这次若不扳倒萧君奕,往后还有我们的好日子?皇上器重他你也看见了,你知道他完胜回朝的奖赏是什么吗?”

“什么?”

张侍郎低声说了句什么,声音太小,无双没听清,只见里屋的萧玄钰大惊,“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张侍郎道,“这是太后透露给我的,铁板钉钉的事儿,千真万确!”

“父皇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能……”萧玄钰又气又急。

“皇上这是忘了前车之鉴,那萧君奕的父亲章将军,不就是功高盖主才……”张侍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又低声道,“皇上最忌讳的事,怎么现在才一个劲的捧他,难不成他父亲没夺了这江山,反而要拱手让给他儿子?!”

“舅舅,注意你的言辞!天子的是非,也是你可以议论的?”萧玄钰沉着脸,张侍郎仗着是他舅舅,嬉皮道,“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吗,现在淑妃娘娘还在冷宫里,你若不振作,让她往后怎么办?”

萧玄钰不语,满脑子都是战胜之后,皇上对萧君奕的奖赏。他怎么可以这样呢,居然给萧君奕那样的奖赏!!

“王爷,此番咱们和蛮夷先合作,扳倒萧君奕。这样,你就消灭了一个劲敌,至于其他人,不也是手到擒来的事吗,更何况,此番也算是和蛮夷私下结盟了,他人若您成事需要,他们也可祝你一臂之力啊,再加之胤国力量,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张侍郎绞尽脑汁鼓动着。

萧玄钰脸色反而越来越难看,“让本王和他们合作,你死了那条心吧,舅舅若再敢与他们来往,别怪外甥告到父皇那儿去,这通敌卖国的罪名,可祸害的不只你一个人!”

“你说你怎么就不听劝呢?怎么就通敌卖国呢?这只是合作,合作了,以他们的兵力也奈何不了咱们大梁,他日你成事,卸磨杀驴也成啊!”张侍郎站在他面前,严肃着脸说,“现在,最要紧的是除掉萧君奕,必须除掉!”

“什么时候都可以杀萧君奕,惟独现在不可以。他是出征主将,若亡了,于国只有大害,舅舅也不想做亡国奴吧!”

“他没有那么大本事,难道梁国少了他还转不了呢?”

“这一仗少了他就不行!舅舅不必说了,我是坚决不同意了。这一仗也不能输,和界外蛮夷打,若输了,丢的可不只那数万将士的命,更有咱大梁的尊严。反正,不论舅舅说什么,这次不能对萧君奕动手,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纠结在这一次。”

“错失这一次,你哪来有什么下一次?”张侍郎恼了。

“没有就没有,或许本王命该如此!”

“你……!”张侍郎忍无可忍,“我们可都将宝押你身上了,你居然不进取,简直太妇人之仁了!萧君奕不除,后患无穷。”

“不是不除,是现在绝非好时候。凡事有可为有可不为,勾结外人打压自己人的事就做不得,但是,舅舅为何一定要萧君奕败呢,难道我们就不能等他胜了,再……”萧玄钰搬弄着自己的扳指,仿若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中,张侍郎见他如此,也不再多说。过了好半响,突然想起,又道,“那结盟的事……”

“结什么盟?舅舅当真是糊涂了吗?和敌军结盟,你是怎么想的?你以为将来他们可以派得上用场吗?殊不知他们是想找我们做垫脚石!你快点打消这念头,否则将来若出事,我是保不了你的!”

张侍郎被吓住了,忙说再也不敢了。

听见张侍郎告退,无双忙躲在门侧的大花瓶后,待张侍郎走后,她惊魂未定的不敢起身,继续蹲着,满脑子都是萧君奕、萧君奕……

出征在外,不仅要杀敌,还要防背后冷箭,真是举步维艰。

无双越想越害怕,恨不能冲去边界告诉萧君奕一切留心,尽管这次张侍郎被萧玄钰喝斥住了,可难保下一次。可是,西北她怎么去?怎么走?恐怕自己去,仗也打完了。

她困在京城,无能为力,只能安慰自己,萧君奕久经沙场,一定会多加留心的,他一定知道。

“进来吧。”

屋里传来声响,无双一惊,她没出声啊,怎么被发觉呢?或许不是叫自己,她继续蹲着没反应。

“十四,进来!”

萧玄钰再次开口,无双躲不住了,灰溜溜的进来,“王爷。”

“帮司徒大人买完东西呢?”

他不提偷听的事,却说别的,无双不安的答,“是。”

“累了吗?”

无双有些紧张的摇了摇头,不知他何意。

“既然如此,那伺候本王练字。”

“是。”无双将萧玄钰推到书桌前,替上笔,就开始研磨。

萧玄钰执着笔,望着白纸思忖了很久,才轻轻落笔,“了世皆如梦,见心无所生,于法得自在,知身如空虚。”

无双立在一侧,看他些了好几张这句话。偶尔随便问问她什么,却没有提及刚才的事,无双紧张不已,忍不住,主动问,“王爷怎么不问我刚才的事?”

萧玄钰写着字,随口道,“刚才什么事?”

“刚才我在门外偷听……”

“偷听?算不上,你是本王信任的人,进来大大方方的听也没事。”萧玄钰坦坦荡荡,“换做旁人,就算偷听了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话。”

也是,他又没有说萧君奕,也没有要和敌军结盟。

无双稍稍安了点心,“王爷为何要这么相信我?”

“信任你还不好吗?”萧玄钰忽而抬头,一脸笑意的看着无双。

“其实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我只是正巧从外面回来,我……”

“你我之间,何必解释?”他目光里满是信任,无双有些无地自容,更要命的是,他一直望着她,目光温柔得不像话。

“王爷,您看什么呢?”无双紧张又尴尬。

他疑惑道,“你今天没贴胡子。”

“……”原来如此,紧张死她了,无双摸了摸,笑,“我也不记得是贴了掉了,还是压根就没贴。”

说话间,萧玄钰执笔过来了,在无双惊讶的目光中,拨开她的手,竟给她画了两撇小胡子。

“王爷……”

“这可比贴的好看多了,你用镜子看看。”他呵呵的笑着,无双无语,他怎么也有这样胡闹的什么。

萧玄钰还真指了指前方的镜子,无双过去照的时候,却意外发现桌上有一只玉镯。要是一只普通的玉镯也就算了,偏偏上面居然还有花纹,具体说是花,仿若长在里面一般,竟是小小的马蹄莲花。

也就是因为这,无双才将它拿了起来,细细看了起来,通体碧透碧透的,很是漂亮,比她在渝州见过的镯子都要好。

不过,自从当了书童后,她就不能戴镯子了,毕竟那不是男人该戴的玩意儿。

“喜欢吗?”萧玄钰不知何时已然到了身边。

无双身为下人,不能乱动主子的东西,她忙道歉,将东西放下。

“本来就是给你的,又放着干嘛?”

“给我?”无双一惊,忙道,“奴才不需要。”

可是,萧玄钰偶尔霸道起来,也不理她愿不愿意的,竟拉着她的手,将那镯子套了上去,“不许取下来。”

“王爷,这……”

“很好看。”

“可是,我是男人。”

“你是吗?”他笑了,那感觉分外妖娆,无双尴尬透顶,他说,“男人也一样可以戴镯子,如若你实在别扭,就换回女装。”

“啊?”无双惊讶不已,随即摇头,“不行、不行……”

“为何?”

“这、这,我习惯了。女装太繁琐了,这样好、这样方便。”无双紧张不已,要命啊,女装她哪里还敢陪他进宫,一会儿就被人发现了。

“那好吧,随你喜欢。”萧玄钰依旧拉着她的手,那镯子晶莹的搁在手腕处,真的好漂亮。可是,无双不想要,也退却不了。

这世上喜欢马蹄莲的人不多,眼前的十四,简直和记忆中的阿九一模一样。只是他不知道,长大了的阿九,会不会就是这个样子。

他不管是自己麻痹自己也好,欺骗自己也罢,在他心底,十四就是阿九,就是他心中的阿九。

以前读书,念到九,心中都会刺痛一下。可是现在,没有了,反而觉得释怀了,念到十四有暖暖的感觉,所以他再三说,“十四,这镯子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想不想要,本王给你的,你就得带着,就当是命令也行!”

“是。”无双答应,手却仍在萧玄钰掌心,他微微蹙眉,“太冷了。”

“奴才还好,不觉得冷。”

“来人。”萧玄钰开口,门外有人应声,他吩咐道,“给十四房里添两个暖炉。”

“是。”下人立马去做了,从没有哪个下人的房里用暖炉,无双只能道谢,她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萧玄钰的好。

而萧玄钰不介意她的反应,只是他该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仿若不求回报一般。许久,他笑着说,“去吧,天冷了,早点休息,这里不需要伺候。”

“是。”无双退下,出门前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他温良如玉,坐在房内,仍是美好如初。

争夺皇位之人,没有几个人是干净的。无双一直都明白,只是,她多么希望萧玄钰和萧君奕不再敌对,他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要这样?

她也不希望萧玄钰这样去争去夺,他不是喜欢写写画画吗,就过那样的生活不是挺好的吗?可是,她也知道,不可能,再也不可能有那样的日子。

她也没有资格去干预萧玄钰的生活,他有自己的责任,自己要走的路。不管是自己的野心使然,还是要救淑妃娘娘,这条夺嫡之路,他是走定了。

现在,已然入朝当值,他们这些皇子,都是彼此眼中的劲敌,就算是想脱身,早已是身不由己。

走过厚厚的积雪,无双回到房间,屋内有暖炉,温度很好,一点都不觉冷。

坐在床上,看着手腕上的玉镯,下意识的想要拔下来,却发现有点难。她也不知道刚刚萧玄钰是怎么带上去的,下来,居然会扯得有点疼。

索性,作罢。

她有些恼了,不是对萧玄钰,而是萧君奕!

有时候,她恨不能不是萧夫人,没有萧君奕,她就是无双,只是一个人,不需要顾及别人,不需要想太多。觉得萧玄钰身单力薄,觉得他像哥哥一般温暖,她想站在他这边,尽管他说过,只能给她侧妃。可是,又如何呢?

难道女人活着,就是为了一个名分?

不是萧玄钰感动不了她,长久的相处,他的优点绝对比萧君奕多得多。可是,人就是这么奇怪,有那么多条路可以走,她却不由自主的走了最难的那条。

这世上没有如果,她也回不到最初,回不到是无双的时候。所以,她没得选择。

她是萧君奕的萧夫人,她是恒王的十四,她是她心底的无双……她有这么多身份,可是,到底哪一个才属于自己?她一个连亲生父母都没有的人,连姓谁名谁都不知道的人,又谈什么其他。

这一瞬,突然觉得好孤单。

唯一能陪她的,也就只有这只玉镯和那放在枕头边的麻雀面人。

她突然好想结束这一切,或者来个人,彻彻底底的告诉她,她是谁,到底哪种生活才是她的。

十四?萧夫人?还是回到渝州!

————————————————

为了体现对胤国重视,连晟和素心公主的婚礼在皇宫举行,那场面可不比王爷成亲的场面小。

胤国使臣很满意,次日心满意足的离京。

而当日,无双随萧玄钰观礼,看连晟穿着大红礼服气宇非凡的站在大殿之上,牵着素心的手,厚重的喜帕遮住了她的容颜,但那娉婷身姿还是让人遐想。

皇上说他们是天作之合,无双听了,笑过,也觉得在理。

整个婚宴极为喜庆热闹,因边界战报连连,所有人都心情大悦。

看着别人成亲,无双就会想起自个,自个也曾是那红盖头下的新娘。可是现在回想和萧君奕成亲的点滴,仿若是上辈子的事。

自从来了京都,压力陡然增大,一步都不敢乱走,却总觉得步步是错。

那晚,婚宴很久才结束,因太后到场,兰妃就没有来,而皇上一喝完喜酒就去了琉璃宫,还命人准备了不少兰妃喜欢吃的点心,说要一起喝司徒连晟这杯喜酒。

太后虽然不大高兴,却也并没有过多阻拦。

喜宴结束过,人们相继立场,连晟骑在高高的马背上,而他身后,是一顶花轿,由宫廷乐声,一路吹吹打打,就这么送回司徒府,送入洞房。

无双目送着他们离去,心中一时感慨万千,那个被外公骂作混小子的人终于也成人了,娶亲了。

一切是那样的快,仿若前一刻他们才认识,这一瞬,就已经各自婚配,当时了新的生活。

那一夜,因好友成亲,萧玄钰多喝了几杯,有些醉了,趴在桌上呢喃胡言。

所有人都走了,虽然雪停了,宫中人打扫,地上也没有积雪,可是夜深天寒,萧玄钰又喝了酒,这会儿越发不清醒,身子还有些虚寒。

这宫殿,原本热闹得很,现在就只剩他们二人了。

“王爷、王爷,醒醒,人都走了。”无双推着萧玄钰,将他掉在地上的披风捡起来,给他重新盖上。

感觉有人在碰他,萧玄钰微微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清。

“王爷、喜宴结束了,咱们该回去了。”无双说着,将趴在桌上的萧玄钰拉正坐好。

可是,他歪歪倒倒,又将披风弄掉了。

无双俯身捡起,给他披上怕掉,不得不给他喜好带子。

她的一双小手在他脖子处弄着,萧玄钰觉得痒,又笑又躲的按住无双的手,“好痒……”

“哦,那王爷自己系吧!”无双想要收回手,萧玄钰却不松,她提醒道,“王爷,你压住我的手了。”

萧玄钰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好痛,眼前的人也不甚清晰,可是声音好熟悉,他呢喃了一句,“阿九……”

“嗯?”无双没听清,萧玄钰坐在轮椅上,摇头晃脑,无双怕他栽下来,推着他道,“王爷,你醒醒,天都黑了,该回家了,王爷……”

她很大声的喊,萧玄钰这才清醒了一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痴痴的笑了,“阿九……”

无双此时蹲在他面前,这次听清了,摇头道,“我不是阿九,我是十四,王爷,不能睡了,冷……”

“嗯……”他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尽管无双不承认,他还是固执的又喊了几声“阿九”,不但不松开她的手,还猛地将她往怀里一拉。

无双本就蹲着,这样被他一拉,重心不稳,跌扑在他怀里。然而,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子就被他抱住,略显冰凉却格外柔软的唇印了上来。

无双吃了一惊,眼睛瞪得老大,萧玄钰喝过酒,唇上有淡淡的酒香味,他吻得很轻,表情也很投入。无双却没有那个心情,猛地推着萧玄钰,谁知她越反抗,他抱得越紧,越发的不松手。

他的表情因为她的反抗,变得有些痛苦,却一直闭着眼。他吻着她,不许她逃,无双却脑中想的都是萧君奕,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起了他,让她不顾一切的推着萧玄钰。

“阿九、阿九……”他的喊声有些急切,亲着无双的唇角、脸颊。

也是这一刻,无双才明白,那个真正在他心底的人,不是十四,而是阿九!

只是阿九是谁?怎么从没听人提醒过?

然而,此时此刻不是好奇阿九的时候。

他没有吻住她的唇,吻落在别处,无双极为抵触,“萧玄钰,你放开我!我不是阿九,你放开……!!”

她连名带姓的直呼,还不客气的推了他的脸一下,指甲虽不长,却足够划伤他。

萧玄钰吃痛的松开,人也有些清醒了。

无双因挣扎憋得脸通红,他定定的看了她半响,瞧着她慌乱又有些凌乱的样子,更这么近的靠在他怀里,顿时有些明白了。

“对不起……”他有些尴尬和自责。

无双忙站了起来,什么都不说,只是恨恨的往前走着。

萧玄钰想喊她,可是,脑中混乱不堪,也依稀记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实在无颜喊她。只是唇瓣她的香味儿还在,他的心莫名的一阵柔软。

阿九……

那已经刻在他心底的名字,早已不是人了,而是个名字,现在,这个名字找到了主人。

十四,就是他的阿九。

只是,一切或许只是他单方面的以为。

无双不管不顾的大步往前走着,擦了擦脸,觉得有些委屈,想吼萧玄钰一番,可是又不敢,只能这么生着闷气的走远。

可是,这一路下来,不是坡就是台阶,无双恼羞成怒的心,也开始慢慢动摇。

殿内的人都退场了,萧玄钰一个人怎么滑着轮椅走?

她想诅咒他去死吧,摔死吧,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太刻薄了。终是站在犹豫了半响,还是怒气冲冲的折返回去。

萧玄钰依旧在原地,并没有走,见无双回来,脸上并没有惊讶,也将之前的尴尬掩去,笑着说,“我们回去吧!”

“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我会回?”

“你有颗悲天悯人的心啊,怎么忍心把我一人仍在这里,是不是?”

他还敢嬉皮笑脸,无双瞪了他一眼,和萧君奕一丘之貉,她上前推着轮椅下来。

走在寂静的宫内,两人也没有说话,萧玄钰不时偷瞄无双,见她板着脸,没话找话说,“你这个样子,很像一个人。”

无双没好气,“谁?”

“萧君奕!”

无双正生闷气呢,被他这样一说差点没呛到,“谁要像他啊,那个大冰块!”

“听你这语气,你们很熟?”

“他不是来过王府么,见过几次,不熟,只是印象不大好,好凶。”她又开始胡扯。

萧玄钰道,“还说别人,你刚才也挺凶的,板着脸的时候,和萧君奕半斤八两。哦不,我更怕你板着脸,要吃人似的。”

“我又不是狼,吃什么人。”无双小声嘟囔,不打算理会萧玄钰,气氛又有些尴尬,萧玄钰将头扭回去,看着前方路边昏暗的宫灯,好半响,才有些吱唔的说,“刚才,我……”

“刚才的事,奴才已经忘了。”

“忘呢?”萧玄钰惊讶之余,竟满是失落。

“嗯,忘了。”无双正色道,“王爷也忘了吧,您刚才喝多了。”

“我是不是喊阿九呢,你不好奇那是谁吗?”

无双摇了摇头,萧玄钰已无玩笑之心,“本王的过去,你一点都不好奇,是不是意味着,本王的未来,你也没有兴趣?”

怎么话锋一转,火又烧到自己身上呢?无双只能说,“不是不好奇,是怕问到王爷的伤心事。”

“曾经确实是伤心事,可是已经过去将近十年了。”萧玄钰平静道,“若非连晟今日成亲,让我想起她,或许也不会多喝,刚刚也不会……”

好吧,无双很想让他打住,刚刚的事忘了吧、忘了吧,她吃亏的这方都没提,他干嘛还纠结。

“我和阿九自小就被赐婚定亲了,如果她还活着,早已过了及倂之年,或许我们已经成亲了,再或许,或许孩子都有了。”萧玄钰苦涩的笑着,扭头问无双,“为什么这世上就这么多的生离死别呢?”

是啊,为什么这么多呢?

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

萧玄钰心中的那个人,不是十四,而是阿九。他喜欢的人,一直都只有阿九。而她,他曾说自己像一个人,如果没错,那个人就是阿九吧!

无双心底一阵苦涩,萧君奕心底有个香芸郡主,而萧玄钰心中,有个自小定亲的阿九。而她自己,从来都只是个局外人!

这世上的生离死别太多太多了,他们心底都住着一个死人。这京城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他们在乎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死呢?

萧玄钰眼中是浓浓散不去的忧愁,无双想要安慰,却开口说了句煞风景的话,“那香芸郡主呢?她……不好吗,为什么你不喜欢?”

“她?”萧玄钰有点意外她会提香芸,努力回忆了好半天,才说,“初次见她,确实有点儿像阿九,不过她和阿九决然不同,一个安静、一个活泼。更何况,她似乎更喜欢萧君奕一点。你是不是在外面听了什么谣言回,说什么香芸郡主为了我死呢?”

无双点了点头,“难道不是吗?”

萧玄钰头痛,“当然不是,谁知道她……”

正说着,竟到了琉璃宫,里面传来兰妃带着哭腔的声音,“你出去,我不要见你。”

无双停住,琉璃宫门没关,她和萧玄钰诧异的看了进去,只见兰妃坐在锦凳上,捂着眼睛不看皇上,让他走,还生气的把糕点都推散在地。

无双吃了一惊,一向见兰妃都温柔得不得了,竟也有发脾气的时候。但更让她惊讶的事,皇上的脾气更好,上前搂着兰妃道,“你这是干什么?朕知道错了,不该让你一个人在琉璃宫。连晟这孩子,你也是认识的,他成亲,你也应该去的,朕……”

“不是这些,不是为了这!”兰妃推开皇帝,“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些女人,和你耍性子讨宠吗?皇上,你放了我、放了我,我不要这些……”

“那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朕都给你!”

“我要平凡的生活,我要体贴的丈夫、乖巧的孩子,我只要最简单的生活,我要回江南,这些,你都能给我吗?”

萧玄钰听了,心中五味杂陈,或许,这场婚礼,刺激到的人,远不止他一个人。

皇上已经有些不高兴了,“你还在想他?”

兰妃也不怕,“是,我想他,我这辈子最想最想的人就是他,你把我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我永远不可能忘记他!”

“可是,你看不到朕吗,朕也爱你!”

“呵呵……”兰妃笑了起来,语气很是轻蔑,“皇上,你懂什么是爱吗?你的那些权势、占有、掠夺,就是爱?”

“不是吗?这就是朕爱你的方式。”说着,不顾满地跪着战战兢兢的宫人,更不顾兰妃的反抗,将她抱进寝宫。

无双下意识的冲了进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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