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寒沉默不语，只是单看着凤仪。
果然，凤仪片刻便耐不住，急声道，“皇兄有所不知，皇妹刚去皇嫂那儿闲聊，哪知皇嫂晕迷在床，问了桂嬷嬷才得知，竟是颖婕妤那泼皮欺了她！还请皇兄为皇嫂做主！”
“竟有此事。”赫连寒眉眼轻挑，目光不动声色地移向屏风后，再回到凤仪身上，淡淡道，“皇后如今可有大碍？”
“皇妹来时还是晕着的。”凤仪满眼愤怒，攥紧拳头愤愤不平，“皇妹本以为她行事虽狂傲，但也算个光明磊落。没想到今日她连皇嫂也敢欺负，真是过分至极！”
“凤仪，冷静些。”赫连寒依然平淡，伸手唤凤仪到跟前，沉声道，“既然皇后未醒，一切还不能下定论。”
“皇兄，你这是偏袒颖婕妤！”凤仪难以置信大叫，瞪圆眼睛，愤慨道，“桂嬷嬷和连曦当时都在皇后身边，她们都说是颖婕妤干的，那必定无虚，皇兄，皇妹知你一直不怎么待见皇嫂，但无论如何，她为你守了这么多年的后宫，你如今怎能为小小泼妇对她不公！”
“凤仪！”赫连寒低呼，凤眼冷光扫向她。
凤仪一抖，这才意识到自己越了礼数，唯恐地道歉，“皇兄，是凤仪失言了，但皇妹自小和皇嫂长大，如今看她如此，实在千般万般的不忍，皇兄见谅。”
“朕知你和皇后交好。”赫连寒冷意稍减，仍是淡漠，“只是单凭桂嬷嬷几句言语，朕便惩治颖婕妤，颖婕妤当真如此还好，如若不是？”微微扬眉，赫连寒冷笑道，“凤仪，这后宫的争宠你未曾少见。虽然皇后平日温婉，不喜争夺，但她身边的人可不一定。”
凤仪顿时被她堵得说不出话，半天，才郁闷道，“好嘛，等皇嫂醒了，皇妹再问个仔细，如若她当真欺负了皇嫂，皇兄你定要明察。”
“自是如此。不过，你还是要问清皇后所有，免得冤枉了颖婕妤可是不好。”
“是。”凤仪应声，脸上还是不悦，闷闷道，“皇兄，你不会真如其他妃嫔所言，被颖婕妤魅惑去了？”
“什么时候你也听信这些流言了？”赫连寒问她，见凤仪满脸郁闷，摇摇头，声音柔了几分，“你很讨厌颖婕妤？”
“说不上讨厌。”凤仪用脚磨蹭着地毯，纠结道，“皇兄，不骗你，皇妹并不了解她，甚至觉得她特别。只是...”犹豫地看了眼赫连寒，凤仪探头靠近她，悄声道，“皇兄，你不知道，颖婕妤这个人一点都不简单，皇妹可是亲眼看她打了惠妃和喜才人。在母后和你面前，才装得端庄面貌。”
“当真？”赫连寒问道，目光加深，“为何当时不告之朕？”
“凤仪怕皇兄不信。”凤仪委屈道，小嘴嘟起，“颖婕妤说皇兄凡事只按证据，皇妹无凭无据，即使说了她也可以抵赖。”
“现在你有凭证了？”赫连寒扬眉。
凤仪脸上一窘，闷闷道，“没。”双手绞着裙摆，“皇兄，你可以不信凤仪，但母后常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您还是多提防点她，别真被蒙蔽了去。”
“原来凤仪眼中，朕便是如此眼光浑浊不明。”赫连寒淡淡道，目光毫无温度。
凤仪一抖，急忙跪下，惊得全身颤抖，“皇兄恕罪，凤仪绝无此意。”
“好了，退下吧。朕还要批阅奏折。”赫连寒冷淡道，打开奏折径自批阅，根本不去看她。
凤仪怕怕地看她一眼，委屈地呶呶嘴，低声应“是”，退了出去。站在门口，眼眶满满的都是泪，小时候皇兄可是最疼爱自己的，如今越发长大，皇兄却待她越发冷漠。即使是她主动示好，皇兄也是不冷不热。越想凤仪越觉得心里委屈难受，咬着唇，把愤怒发在苏晓身上，愤愤地骂着，仿佛要啃了她一般。
宫内，看凤仪离去，苏晓这才迈出屏风，见了赫连寒开口就骂，“这凤仪公主是猪啊，皇后温婉？我还贤良淑德呢。真搞不懂她脑袋怎么想的，还来找我麻烦，真是蠢钝如猪。”
“凤仪公主是猪，那朕是什么？”赫连寒开口问道，目光炯炯地看着苏晓。
该死！苏晓暗骂自己口快，堆起笑对上赫连寒的冰块脸，献媚道，“皇上您自然是天上飞龙，山中猛虎，水中蛟龙。”
“颖婕妤的意思，是凤仪非凌家之后，还是朕？”赫连寒挑眉，目光含冰。
苏晓笑容顿失，这个皇上，果真是找茬的！垂下眉目，哀哀道，“皇上，臣妾真没有这个意思，这不是见凤仪公主来找陛下惩治臣妾，所以一时气极，才口不遮拦的嘛。”言语带嗔，反倒像是和情人撒娇。
赫连寒冷冷一笑，“你倒是有理了。”
“臣妾无理，不过是乱找理罢了，皇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和臣妾一般计较。”眨眨眼，苏晓讨好道，“要不，臣妾给你学个猪叫给皇上解解气？”说着，也不等赫连寒答应，径自学着猪叫，哼哼起来，还不忘用手把小巧的鼻子翻朝天，极其生动形象地模仿。
赫连寒一时接受无能，睁圆双目。
“皇上，臣妾都做猪给你看了，饶了臣妾呗。”说罢，还像模像样地又学了两声猪叫。圆亮的双眼黑溜溜地盯着赫连寒看，配上那副表情，竟显得灵巧可爱。
赫连寒扑哧一声，笑了。却只是电光一瞬，便又恢复冰冷面貌，轻喝道，“胡闹！”这话语，怎么听怎么不觉得冷。
苏晓嬉笑着收了手，屁颠屁颠地跑到她跟前，好了伤疤忘了疼地八卦道，“皇上，你刚刚是不是在笑啊？”因为转变太快，她也不能确定。
赫连寒冷硬着脸，别扭地偏开头，坚决否认，“没有！”
苏晓看他如此，更觉得可疑，不怕死地直把脑袋凑近他，“皇上，你刚刚一定是笑了，莫要不好意思嘛，来来，再给臣妾笑一个。”那模样，仿佛街边调戏良家妇女的痞子流氓。
赫连寒听着耳边调笑，面容更是僵硬，听苏晓在耳旁不依不饶，“苏晓，你是当真不信朕会罚你是吧——”猛然转头，不知她靠得如此之近，只觉唇畔柔软扫过一片相似的柔软，眼前便是苏晓瞪大的双眼。方才明白自己碰到了什么，急忙向后靠去，捂着唇，脸色绯红。
苏晓也同是震惊，赫连寒突然转头，自己根本来不及躲闪。条件发射地用袖子擦嘴，尤其想到自己是被一男人亲了去，心生恶心。
赫连寒本是有些不措，却看苏晓擦嘴嫌弃，顿时火气升起，冷意重生，“颖婕妤，你是觉得朕脏？”
苏晓闻言，手生生止住，讪讪地放下手，只好干笑摆手，“皇上说笑了...”冷汗连连，她总不能告诉皇上，自己是觉得恶心吧。这自尊心强大的帝王，定会灭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