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进了小区，这次倒是换了个门卫大叔，姜江面生的很，连之前爱趴在门口睡觉的盼盼都不见了踪影。
或许是调去上白班了吧，姜江想。
下车时严于律还是替她撑了门，甚至温柔地替她理了下发丝。
车门关合发出“嗒”的一声，两人就这么无言地浸入了月色里。
今天没有下雨，头顶是姣好的月光，月亮半明半暗地显露出来，像在撩拨人心。
姜江和严于律面对面，一时间没人说话，空气兀的安静了几分，却也没觉得多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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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江没走，她总觉得严于律有什么话要说。
严于律心里藏着事，眼睫不自然地扑闪了两下，拳头抵住嘴角咳了两声。
“还有事儿吗?”姜江双手背在身后，其中一只手拿着自己的小包晃啊晃。
“没有。”严于律敛着眉眼说了这句话。
“哦。”姜江晃小包的手停了下来。
行吧，没有就没有吧，她也不怎么在乎。
“那我先回去了。”姜江没等他回答就转身往单元门走去。刷卡开门一气呵成，一点儿时间都没耽搁。
她身后也再没什么动静，只一串咳嗽声一直停不下来。
她握住门把手的力度紧了几分，又开始在心里默默吐槽严于律。
刚刚还各种撑门呢，这会儿这么重的门反倒是不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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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好表现，笨死他得了。
姜江还注意到严于律换了一件西装外套。就那么一下午，还特意换了身衣服，就这么在意自己的形象吗?
都说了别耍帅别耍帅，非不听，现在咳嗽了也是他自找的。
姜江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就准备不管他了。撑开门要往里面走，却在下一秒被人喊住了。
“姜江。”
“回下头。”
刚刚还对她爱搭不理的严于律又忽然开了口，姜江有些疑惑地回了头，再回头时却见男人头顶上覆了一层白霜。
星星点点的白霜在昏黄路灯的照耀下变得熠熠生辉，一闪一闪地勾着姜江的心。
她的目光转移到男人的身侧，飘飘洒洒地雪粒在空中辗转飘浮，打着转儿地往下落着。
沸沸扬扬，数不胜数，严于律就在这一片雪落中唤了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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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江感觉自己的心脏不安分地左右冲撞着。她生在南方，看雪的次数少之又少，想和喜欢的人看雪的愿望也已经搁置数年了。
能遇见就已经很好了，又何必期盼这一场白头。
她不自觉地朝严于律走了几步，身后的单元门没了支持力便自动合上了，声响很大却也没惊扰这场雪。
“居然......下雪了啊。”她伸手接了几粒雪子，感受那晶莹在她手中融化殆尽。
这感觉，奇妙得很。怔愣了几秒，姜江马上就兴奋了起来，急于和人分享这件事情。
“严于律，下雪了诶!”姜江的眸子亮晶晶的，见了雪像是得了糖的小孩子，一下子什么仇都忘了，又开始甜丝丝地喊他名字。
严于律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他拉过她接雪的手，微凉的雪花融化在两人手掌之间，冰冰凉凉地被融在两人的体温中。
严于律拉着她的手微微一用力，就把人捞进了怀里。或许是氛围太好，姜江这次都没怎么挣扎，只伸出空着的那只手继续接雪。
“嗯，下雪了。”严于律的头窝在了姜江的墨绿色围巾里，说话也闷声闷气。
姜江看到了雪，心情很好，便任由着这人赖在她身上不起来。她盯着一朵雪花飘落的轨迹，看它从半空落在男人的黑色西装裤上。
黑色光滑布料包裹着男人的长腿，姜江忽然多了些奇思妙想。
这么帅，就该是个霸道总裁啊。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姜江没忍住撇头去偷笑一下，严于律这也不满意，脑袋更过分地在她脖颈深处蹭了蹭。
男人发丝柔软，蹭得姜江直发痒，她笑着推了推他的脑袋，没什么效果还被那人拥得更紧了些。
像只粘人的狗狗。
她推人没推动，只好开口和他说话。
“你干嘛呀?”粘湖的要命。
严于律，“不干嘛，抱会儿。”
姜江，“这么大了还要人抱，严于律你是小孩子吗?”
严于律没说话，只在她在她颈窝里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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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会儿，严于律好像终于抱够了，他直起身子来拨弄姜江的头发，心情很好地和她说话。
“姜江，你头发白了。”
姜江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冰凉，然后看了看严于律头上那层薄薄的白色忽然笑了出来。
“你也是，头发都白了，像个老头儿。”
说这话时姜江一双圆眼眯成月牙，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严于律替她抹掉发丝上的水珠，替她整理了围巾，然后语气温柔地和她说话。
“姜江，鹿何的初雪。”
“你看到了吗?”
姜江还没来得及点头，就听男人又说:
“我们一起看了初雪，会白头到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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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头到老，一辈子不分开。”
“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给他这个机会，白头到老的机会。
严于律低垂着眉眼，神色认真地盯着她，嘴唇紧抿，眸子里涌起少有的紧张情绪。
他在紧张，拽着姜江衣袖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
这一刻，穿着西装的男人和曾经桀骜不驯的少年重合在了一起，那双桃花眼尽是涟漪。
漫天飞雪里，严于律说要和她白头到老。
她从16岁就开始喜欢的男生说，永远不分开。
她十八岁时渴望的初雪，在今天看到了，和她初恋一起。
姜江心里波涛汹涌，面上却是不显，空气沉默的让严于律心慌。
他凑过去亲了下姜江的嘴角，然后声音低低地在她耳边呢喃。
“行吗?”
“答应我呗。”
姜江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人吻了耳垂，一点一点地起火，严丝密封的，好像生怕留了空隙给人拒绝。
感觉到身前的人有些不安，姜江抬手顺了顺严于律的后背，一下一下地安抚着他。
“我又没说不答应，别这么紧张。”
有了这句话的严于律显然松弛了不少，整个人不再那么紧绷，从前那副闲散的姿态又回来了些。
这时的雪忽然落得小了些，一小片一小片地往地下落。
严于律搭在姜江腰间的右手揽了揽，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他的声音稍微大了些。
“不想再耽误时间了，人生苦短，你能当我女朋友的时间过一天少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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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惜啊，小老板。”
姜江又想笑又想哭。
“那我就勉强答应啦。”
女生轻快的声音响了起来，柔柔的小手被主动递了上来。
严于律那颗‘怎么都无法安抚的心终于在得到答复的这一刻尘埃落定，得到了巨大无比的满足感与安心感。
嗯，时隔七年，他又有女朋友了。
在纷纷扬扬的雪子之间，严于律看见姜江那张红扑扑的脸和那张樱桃唇。
这不亲都说不过去了。
严于律弯腰低头，歪着脑袋就要凑过去。
严于律的薄唇才递过去要贴上时，头顶响起一声巨大的喷嚏声，随之而来是此起彼伏的“玆——”的声响，像是某种喷雾被按下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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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头顶的雪无预兆地大了起来，甚至大的有些突兀。
严于律:???
姜江:!!!
两人抬头一看，二楼安全通道的窗户前聚了好几个脑袋。
狗蛋，大叔，甄乐，还有刚刚才说要去睡觉的徐林舒和林烨，就连门口的保安大爷都在，他们人手一瓶喷雾，在“滋滋滋”地喷着雪。
姜江侧头去看了眼屋檐外的花圃和绿化带，地面一片干燥，枝叶上也没有任何水迹。
就他们头顶处是有雪的。
看着那几个笼罩在月色里的身影，姜江低头笑了起来。
原来是手动下雪啊。
她就说，这雪怎么说下就下。鹿何可是常年都不下雪的。怎么偏偏就这时候下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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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在二楼消防通道的一行人还没发现异常，正起劲儿按着雪花喷雾，甄乐按的胳膊抽筋，手上的青筋直冒，还不得不死死压着喷雾。
开玩笑，他律哥告白，就算是手按断也得把这雪给下下来。
这或许就是年轻人要的氛围感?
不过，他们谈恋爱怎么这么久啊?喷完好几罐了都。
姜江仰起脸来和他们打招呼，两手圈在‘嘴前和他们说“谢谢”。
距离有些远，上面的人有些听不清，但看见打招呼就开始回应，几个年轻人胳膊揺得欢，就连门口门卫大爷都被带动起来晃得欢快。
到手的亲亲不翼而飞，严于律多少是有点不爽的，他直起身子，两张唇瓣张张合合是一个骂人的嘴型。
刚刚打了个喷嚏的大叔紧紧捂住了嘴巴，接受到了来自自己老大死亡凝视。
大叔:我有罪，我该死，我打扰了老大接吻。
姜江看到严于律幽怨的眼神觉得有些好笑，垫着脚在他嘴角处轻点一小补偿了一下这个幼稚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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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啦，不生气了。”
得了亲亲的严于律变本加厉，又顶着他那副严肃的委屈脸把另外半边脸也递了过去。
“这边也要。”
上面发出强烈的起哄声。
“过分了啊，过分了啊，我们这还好几个单身狗呢。”
姜江在飞雪和欢笑声中又吻了他另一边嘴角，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悄悄话。
“小严司机，今天表现不错。”
“奖励一个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