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繁牵着陆冬妍，慢悠悠的走回家，少女立刻窝进了沙发里。
“走累了吧，来，帮你捏捏。”
何繁蹲在少女面前，捧起她的小脚丫，轻轻的摁压着。
“谢谢你呢，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何皮蛋。”
陆冬妍梨涡噙着笑，杏眸微眯的瞧着何繁，后者脸上却没有半点心虚了。
捏了半晌。
“呼噜噜……”
小鹿儿均匀的鼾声响起，很轻。
她以前极少打呼噜，自从到了孕后期才有的，但也是正常现象。
何繁起身准备去洗衣服，南方天很潮，不洗的话就容易有味道。
“何繁……”
少女的喃喃呓语，蓦地响起。
“呼噜噜、妍妍好喜欢你呢……”
睡梦中的小鹿儿，梨涡浅浅的，泛起娇憨的甜腻笑容。
“我也喜欢你啊，鹿宝宝。”
何繁俯首，在少女肥嘟嘟的脸蛋上，重重的盖了个章。
陆冬妍的换洗衣服由何繁直接负责，洗干净后，端着盆来到阳台。将衣服固定在晾衣架上，用衣叉给挂上去。
清明的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但也要挂在外面吹着。
……
“何繁，让你每天都洗这么多衣服，真是辛苦你啦。”
何繁举起衣叉，将陆冬妍的换洗衣服一件件的晒上去。带着炎热气息的七月阳光，照晒在衣服上，很快就能晒干。
“我哪有你百分之一辛苦，妍妍。”
把衣服都晾晒好，何繁放好衣叉，扶着小鹿儿在阳台上的摇椅坐下。
“哎哟……”
陆冬妍连坐下都很费劲，腰椎一阵酸疼。
轻抚着九个月零一周的孕肚，何繁将脸颊贴了上去，轻微的胎动传来，让何繁感到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
“预产期只有一周了呢，有点小紧张。”
陆冬妍兔牙轻抿。
“不紧张不紧张，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咱们吃饱饱就不怕了。”
“够饱饱啦，我都67公斤啦，每周都要重半公斤呢……”
“难怪越来越喜欢你了，原来每周的爱多了半公斤呀。”
“就会哄我。”
陆冬妍小手捏了捏自己肥嘟嘟的脸蛋，嘴巴噘了起来，嗓音糯糯：“脸蛋上的肉肉多了好多。”
“哪有！”
何繁摆摆手，“妍妍，我保证你脸蛋上的肉肉绝对没有变多。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懂你脸蛋上的肉肉。”
这十二公斤重量，除了宝宝之外，就全都成了口粮储备。
“好啦好啦。”
陆冬妍倒也没有特别在意，只要肚子里的宝宝健康，体重增加一点又算什么呢。拿起水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却不小心呛到。
“咳咳、咳……”
少女一阵呛咳，何繁赶紧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心。
等小鹿儿顺过气，就见到她黛眉微蹙，琼鼻皱起，小脸蔫蔫的。
“好了，别苦着小脸啦，我扶你回房间换咯。”
何繁捏了捏少女的脸蛋，将她扶了起来，慢慢往卧室走去。
九个多月了，因为宝宝的压迫会控制不住。咳嗽、大笑、大声说话……甚至什么都不做，也有可能漏。
纸尿裤对皮肤不好，尤其日渐炎热，穿着很不舒服，何繁宁愿每天多洗一点衣物。
“何繁，又、又有点涨了……”
陆冬妍换好衣物，坐在床边的沙发上，脸蛋泛起一层粉腻。
“知道了。”
何繁从卧室内专门准备的小冰柜里，拿出一个全新的储奶袋。
小冰柜里已经放满了一小半，冷冻的状态下，能够保存六个月。
陆冬妍说是怕粮仓库存不足，宝宝以后会断粮，但何繁觉得，怕是压根不可能。
但无论如何，她也舍不得丢掉。陆冬妍就像小仓鼠一样，全都储存了起来。
晚饭间。
“妍妍，明天就是你生日了，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没呀？”
李女士帮她夹了一块椰子鸡，满脸姨母笑。
“比如说什么鱼？”
老何补充。
陆冬妍咬着筷子，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她实在想不到，特别想吃的东西了。不是选择困难症，而是自从进入孕中期，就吃了太多太多的美食。一时半会，真的想不起来。
“好了好了，吃饭吧妍妍。”
李女士眼看陆冬妍要陷入思维风暴，赶紧叫停。询问她是想给她做最想吃的，不是让她陷入纠结的。实在想不到，那就尽最好的做。
……
“妍妍，我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呢。”
晚上，何繁轻轻的搂着侧躺的陆冬妍，九个多月了，就连睡觉也很辛苦。
“啊？”
少女杏眸微张，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什么礼物呀？”
她并不需要多么贵重的礼物，但只要包含何繁的心意，就能很满足，很惊喜。
“等十二点钟过去呀。”
何繁轻笑着，现在已经十一点五十了。由于肚子太大，陆冬妍入睡已经没有那么容易，睡觉时间也逐渐推移。更多是断断续续的睡眠，需要白天的碎片化补觉。
陆冬妍掐着时间，等到12点一过，小脑袋立刻就在何繁心口乱拱。
“礼物礼物礼物……”
“好好好。”
何繁变戏法似的，从枕头后边拿出提前放好的精美盒子。揭开看去，是一整套金器。
金项链、金耳环、金戒指、金手镯、金脚链。
这就是五金了，何繁挑选最漂亮的款式，分量也是杠杠的，一整套下来用了八万八。
“妍妍，生日快乐。”
“好贵重啊……”
陆冬妍杏眸倒映出金灿灿的光芒，虽然她不知道具体价钱，但黄金肯定不会便宜，而且设计得这么漂亮，分量又足。
“这是送给媳妇儿的五金首饰，你不嫌弃俗气就好。”
何繁挠挠头，他实在不会选礼物，尤其越是感情好的家人，越不知道该怎么选。毕竟，平时都是无条件的互相付出，早就掏心掏肺的给出最好的。在这样的感情面前，任何礼物都显得稀松平常。
“不会不会不会，我喜欢！”
陆冬妍小脑袋蹭着何繁心口，只要是何繁送的东西，都是同等的珍贵。更何况，他刚才说，这是送给媳妇儿的五金首饰呢。
“媳妇儿，嘿嘿……”
小鹿儿抿嘴傻笑，忽然黛眉一蹙，脸蛋儿凝了起来，兔牙紧紧咬着，颤颤道：“何繁，我、我肚子疼……”
何繁头皮一麻！
预产期是在下周，但提前或者推迟一周都是正常的，看小鹿这模样是要生了！
何繁心脏也是在猛烈的狂跳，本来打算过完生日就去住院待产，没想到会这么快。
小心翼翼的抱着陆冬妍，何繁稳重又不失迅速的走出卧室。
被惊动的老爹老妈也立刻明白过来，赶忙是打开门，睡衣都来不及换，一家子全都往楼下跑去。
老何以最快的速度把车开来，何繁搂着陆冬妍坐在后座，李女士钻进副驾驶，焦急的催促着。
“我怕……”
陆冬妍捂着肚子，糯糯的嗓音带着哭腔。
“有我呢，有我呢。”
何繁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轻轻的顺着她的背心，让陆冬妍不安的内心，稍稍感到安定。
……
妇幼院。
看着陆冬妍被推进产房，何繁心乱如麻。之前的稳重早就消失不见。
他这是头一回经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紧张？
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何繁在产房外来回踱步，眉头紧锁着，手心全是汗水。
“放心吧，冬妍每次孕检都很健康，一定没事的。”李芸也很紧张，但毕竟是过来人，又比何繁好一些。
“别着急，可以去外头透透气。”
老何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他心中很明白，儿子此刻的心情。毕竟在二十年前，产房外的他不会比现在的何繁好多少，甚至更紧张焦急。
“嗯、嗯，我出去抽根烟。”
何繁来到医院外，买了一盒烟跟打火机。颤巍巍的打开烟盒，手指发抖的抽出一根烟，把打火机放嘴里，把烟掰了掰，断了之后弄得满手都是烟草，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蠢。
把叼嘴里的打火机吐了，又拿出一根烟丢嘴里，点燃之后燃烧的棉花呛得何繁猛咳嗽。
他妈的，烟抽反了。
何繁焦心不已，准备拿出第二根烟的时候，忽然想起来，最后一次孕检，陆冬妍选择顺产，就是要第一时间看到宝宝，自己居然还想抽烟？到时候一身烟味怎么行。
还好抽反了，赶紧将整盒烟跟打火机都丢进了垃圾桶。又回到医院里，坐在产房外。
经过了一阵子的焦虑，何繁也适当的调节了一下心情。但终究一颗心都是悬着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何繁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微闭着双眼。
“儿砸，你和妍妍想好孩子的名字了没有？”李女士决定转移一下何繁的注意力，缓解下压力。
“是啊，要准备男孩和女孩的名字，正好现在想一想，待会儿孩子平安出生，就能直接用上了。”老何附和道。
“妍妍已经想好了，就叫何小陆，不管男孩女孩都能用。”何繁说道。
“不错不错。”
“很好很好。”
老何跟李女士都点头称赞，然后又互相看了一眼，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
平时倒是挺能聊，这会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显然也是因为心中紧张。
“不用担心我，妍妍要进产房都那么坚强，还怕我心理承受不住？”何繁笑了笑，让爹妈宽心。
心中对小鹿的担心并没有减轻，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浓烈，但终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了。
七月的清晨，五点半就亮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陆冬妍进入产房已经五个多小时了。
何繁都不知道这几个钟头是怎么过去的，脑海之中时而一片空白，时而一团黑线，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
“冬妍怎么样了？”
“妍妍姐还在产房吗？”
这会儿，随着一阵脚步声，李江和李玥父女俩人也赶来了。
在陆冬妍进产房后，李芸就发了条短信通知，本想是李江早上醒来看到之后再来，没想到连夜就从省城赶来了。想必是工作到很晚，还没有睡，就看到了短信吧。
“还在产房。”
何繁声音有些沙哑，几个钟头保持沉默，也没有喝水。瞳孔中的紧张都快溢出来，眼白也布满了血丝。
‘咔啦啦’
这时，产房门打开的声音响起，刺动何繁的神经。
“陆冬妍的家属！”
“在！”
听到护士的喊声，何繁像是弹簧一样站了起来，一家子人也全都竖起耳朵。
“恭喜了，母女平安。”
何繁全身就像脱力一样，精神紧绷几个小时，此时这根弦瞬间松开，加上巨大的幸福喜悦冲击，让他头晕目眩，手扶着墙壁才没有摔倒。
“家属进来看看吧，暂时只能进一位啊。”
听到这话，何繁瞬间又充满了能量，一个健步冲进了产房。
一家子的心此时也终于都放了下来，满脸笑容的开始聊起天来。
产房内。
小鹿儿苍白的脸颊布满了还未消退的汗珠，吃力的伸出手，拂去何繁脸颊上的眼泪。
“何皮蛋，还、还要我安慰你呀……”
陆冬妍嗓音有些哑，虚弱的说着，可看到何繁这幅从未有过的样子，对自己紧张到了极点，心中就洋溢着幸福。
“辛苦了，妍妍。”
何繁擦去眼泪，紧紧的握着陆冬妍的小手，此时心中的情绪，完全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有着千言万语，最终却也只能说出最简单的几个字。
“不辛苦，很幸福哦，看看我们的女儿吧。”
陆冬妍扭过头，瞧着襁褓中的粉嫩婴儿，苍白的脸颊都恢复了一丝血色，梨涡沁满了母爱的笑容。
睡眠中的何小陆吧嗒了两下小嘴巴，神似母亲那般娇憨，可爱极了。
“小鹿，小小鹿……”
何繁坐在床沿，握住陆冬妍的小手，又让陆冬妍的小手，抱住女儿的小小手。
这一刻，他拥有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