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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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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局长的老婆到公安局报案,说她家老公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回家。到单位找,不见人影。问了秘书也说没有出差计划。打手机能打通,但就是没人接。所以,怀疑是被人绑架了。潘局长老婆哭哭啼啼地说,她家老潘一身清廉又为人怀柔,既不是大款也不曾得罪什么人,怎么会摊上绑架这种事呢?人是公家的人,她要求政府务必把她的丈夫给找回来。公安局觉得此事重大,毕竟是个局级官员,又赶上调查周扒皮案件的关键时期,担心与此案相关,于是赶紧将消息上报。省厅也不敢耽误,当即通报给省纪委。纪委的人得了信,更是大惊失色。

省纪委和省公安紧急召开了双方的碰头会,会上纪委的人透露,此前根据匿名举报,本来已将这位潘局长列入了监控范围,但因证据不足,因此只是对他实施了电话定位,以确保不至于外逃。没想到却出了这个岔子。因为,根据定位监控显示,这三天来,潘某人的手机一直在省城范围内活动,并未离城。人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呢?

纪委叫来技术人员,当场在会议室的大屏幕上接通定位地图,进行联席分析。地图显示,定位红点仍然还在闪烁,且一直处于活动状态。技术人员给双方领导讲解说,图像轨迹显示,该人于一个小时前,还在鼓楼一带活动,目前暂静止于小吃一条街附近。且根据行程与时间比计算,该人没有依靠机动车,但平均行进速度却比步行略快,行为比较蹊跷。听了这个分析,双方领导紧急交换意见,决定立即采取抓捕行动。

由于存在嫌疑人被劫持的可能性,因此公安局派出四辆警车八名特警,纪委也出动了一名技术人员和两名办案专员,一行人朝着定位点直扑过去。

到达小吃街,全体换便装下车,在技术人员的引领下沿着坐标位置悄悄摸近,最终到达一家刀削面馆门前。技术人员盯着定位屏幕小声说,就在这里!办案专员随即当场拨打了潘某的电话,铃音在小吃店门前一个老汉的衣兜里响起。再次拨打,依然如是。

正在众人面面相觑时,眼见那老汉要骑上三轮车前行,一众人扑将上前把老汉控制住,押回警车审问。

三轮车老汉吓坏了,当场就尿了裤子。一个劲地作揖说:

“城管的首长们,俺就是个收破烂的,不占地不摆摊,千万不要没收俺的三轮车,这是一家老小的命!”

纪委的人问他:

“这手机是不是你的?”

老汉摆手说:“不是,不是。咱哪用得起这么高级的手机。”

“那这手机是哪来的?机主目前在哪里?老实说!”

老汉连连作揖道:

“我说,我说。可是说了,首长们别不信,这手机真是一个不认识的人给我的。话说就是三天前,有个男人,把这个手机给了我,说要我带在身上,就这么全城转悠。来了电话不许接,没了电要马上充。他给了我五百块钱,说要是完成了任务,五天后,他回来取手机,再给我加五百块。就这么个事,我真的啥也不知道。”

纪委的人问:

“那人长啥模样?”

老汉寻思着描述道:“五十岁出头,白白净净的,身材偏瘦,还戴着一副眼镜,看着像个技术员。”

办案人员交换了一下眼神,当中有几个认识潘局长,知道老汉描绘的并非虚构。

办案专员生气地一拳捶向座椅,转而冲老汉撒气道:

“你脑子有病啊?人家给手机你就接?”

老汉苦着一张脸说:

“他说他是移动公司的技术员,让我帮着测信号。我一想,这差事不赖,就接下了。咱哪知道这里头还裹着别的事,真要知道的话,漫说五百块,就是给五千块也不敢粘手呀!”

一行人灰溜溜地无功而返,只好将情况紧急呈报给了省委省政府。省委赵书记闻讯大怒,要求交通、铁路、民航、电信、银行等部门一并协助调查,就是把全省翻个底朝天,也要将潘某捉拿归案。

上百号人忙活了五六天,最终徒劳无功,只是根据机场的出行监控记录,收集到了一些片断信息。海关监控显示,潘某在将手机委托给收破烂老汉的当天下午,就已经利用假证件飞去了香港。而香港方面传回的外调信息表明,潘某于当天又从香港转机飞往新西兰。至于他最终是不是落脚在了地广人稀的大洋洲,办案人员就没有力量查证了。

听完汇报,赵书记气得拍碎了电话机,却也无济于事,最后只能上报公安部。部里随即下达一纸红色通缉令,此事就算告一段落。那个向来不显山不露水的潘局长就这么无声无息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关于这起事件,官方对外未做任何的公告,民间却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认为,潘某人作为一个局级干部,最终选择了亡命天涯这条路,肯定不只是因为失去了周副省长这个保护伞那么简单。有人帮他算了一笔账,潘局长自升任正职以来,手上经过的大项目少说得有二十多个亿。而据一些当事人私下透露,哪个项目潘局长要是不拿走五个点,基本没有谈成的可能性。如此算来,这六七年过去,潘局长家里至少藏着一个亿。

潘局长的老婆逢人便哭诉,他家所有的积蓄加起来不过几十万,就是上班三十年攒得那点死工资,她实在是想不通她家老潘为啥要畏罪潜逃。

社会上有人传,潘局长这人心机太重,事实上他老婆确实对他的所做所为毫不知情,这些年来还一直抱怨老潘怎么就那么安贫乐道地死心眼,跟着他连一顿免费的公家大餐都没吃过。其实这潘局长收受贿赂从不要现金更不收实物,一般和当事人连面都少见,全是让项目方以另外合同的名义将贿金直接打到广东或福建地区的一些莫名账号。而那些账户其实都是地下钱庄开设的,用个一年半载就关掉,死无对证。就这么着,在出逃之前,潘局长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个多亿转移到了海外。看来,对于下半辈子,他早有计划。

潘某人的事,是阎管教后来跟我说起的。我听了之后,感觉后背丝丝地冒凉气。心说,这世上怎么还有如此心计深沉之人,连自己的老婆都能瞒着半辈子。幸亏我没再和他有更深的交往,否则,他哪天把我卖了,我还得乐呵呵地帮着他数钱。咱们终归是个底层老百姓,真闹不清他们这些当官的到底是咋想的,连至亲的家人都不肯相信、都舍得放弃,死命地捞那么多钱还有什么意义?难不成当官当久了,连最起码的人性都会丧失掉?搞不懂,搞不懂。

听阎管教说完潘的事,我突然想起钱哥先前跟我讲的那句话。他说潘局长这个人城府太深,老婆半夜醒来问他几点,他都得掂量许久才肯说出一个数。看来钱哥真是没夸张。我跟阎管教感慨道,跟这样的人睡在一个炕头上,那才真的叫同床异梦,太吓人了!他前妻跟他离了婚,算是离对了。我说这话时,关妙慈就站在不远处。阎管教瞪了我一眼,低声呵斥我不要嘴上没个把门的,毕竟,姓潘的咋说也是小关的生身父亲。我偷眼瞅瞅关妙慈,发现她果然正眼睛红红地独自瞅着天空黯然神伤。

这段时间,阎管教间或会给我讲一些外面的情况。当然,他这人表达能力有限,一个原本精彩的故事,让他说出来,只剩三言两语,听着怪无趣。关于周扒皮的案子,他原本只跟我提了一句话,就说了声周扒皮出事了。我好奇呀,就追问他,出啥事了?他寡淡无味地说,那孙子差点被火烧死,由此露出生活作风的马脚,后来连贪腐问题也扯出来了,就这样。我听着觉得离奇,就又追问他,一个堂堂的副省长咋会被火烧死呢?他既不炼钢又不烤爆米花,他的生活跟火毫不相关,怎么就会被火烧死呢?肯定是有人报复他!我问阎管教,是谁这么侠义,肯舍身为民除害呢?阎管教定了定,闷闷地回答我说,不知道。你说阎管教这人,从马路上听个故事都听不完整,问啥啥不知道。

不过管它呢,周扒皮出了事,对我来讲就是喜讯。我得意地对阎管教说:

“你瞧,我说啥来着,周扒皮这王八蛋就是一个大贪官!当时我只是在网上说了那么几句真话,他们就给我扣上一顶造谣的帽子,还把我关在这不是人待的地方。现在可倒好,周扒皮现了形,那你说,那些说我造谣的,是不是也在造谣?”

阎管教神色紧张地踢了我一脚,低声骂道:

“怎么就管不住你那张破嘴?小心让人听到,回头再告你个造谣加造谣,给你扣上一顶造谣平方的帽子!消停点,听见没?别给我添乱,也别给你自个儿找事。现在,对你是关键时期!”

说完这个,他看了看四周,把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耳语般地又对我说:

“自从周扒皮出了事,关记者已经帮你连夜拟好了申诉材料,并且托关系递到省厅的法制办了。照目前的情形看,你应该不用过堂,估计不久就能放出来。这一段是关键时期,你可别再没事找事了啊。再出了事,谁也帮不了你!听见没?”

我点点头说:

“听见了。不过,造谣乘以造谣才是造谣的平方。你把加法乘法搞混了。”

阎管教面红耳赤地冲我吼:

“闭上你那张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

你说这人,一点涵养都没有,说说就急眼。

过了春分节气,天儿就好多了。透过监仓上方的铁窗,偶尔还能看到一枝两枝发了芽的柳条摇过来摆过去。虽说只有那么稍纵即逝的一瞥绿意,可还是带来了春的讯息。我摸了摸在铺板上刻下的正字,心里想,难熬的冬天总算是要过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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