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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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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楼宇无数青黛色琉璃瓦檐连绵起伏才入夜富丽堂皇偌大的厅堂已被数十盏琉璃灯聚光点照随风飘出咿咿呀呀的拉弦击板之声混杂着女子嬉笑打闹莺声燕语。

“少爷还是悄悄走吧这要让人现了还不一顿好打。”一十五六岁眉清目秀小厮装扮人压着喉咙说。

“没事早听说满京城的青楼就数这的画姑娘第一美。咱们好不容易从后门溜进来了那有不瞧一眼就走的道理。要不是荷包让人给掏了咱们就能从正门入了不过也好这偷偷瞧着还别有味道。”说话者唇红齿白十四、五岁富家小公子样他两眼乌溜溜一转左右无人刚想拉着小厮往里窜瞅见一身穿大红云锦窄肩衣女子袅袅走来后跟随着十七八个小倌人模样的少女忙又蹲下身子依旧在假山石后猫着。

那领头女子站定一空地让那群小倌人们排排站好环视一圈见个个都面色惨白战战栗栗地低着头这才开腔言道:“到这门来的都是些苦命人可既入了这门就该懂这行的规矩。那大家小姐讲究的是个‘德容言工’咱倌人也讲究啊。‘容’指的是天生容貌这顶顶要紧自不必说了。你们左右瞧瞧哪个不是如花似玉;‘工’指的是才艺琴棋书画这些我请了师傅你们日后统统都要学;有了容、工再就是‘言’咱做的是迎来送往的生意言谈举止大有讲究。你们要懂得交际应酬会讨好拢络客人嘴要巧要甜;这最后也最要紧的就是‘德’字人家要说婊子要有什么德行呀错!这行里多少红倌人死就死在这‘德’字上‘德’是什么?‘德’是一个人的名声。那做倌人的最忌什么?就是不能动了真心。这世上你们信什么都成就是不能信了来这嫖的男人。你要是动了心白贴了身子还让人睡大了肚子那就是身上沾满了臭鸡屎连那野鸡都不如!我把你们打小买来让你们吃香喝辣绫罗绸缎尽你们穿请师傅一手调教点拨把你们当成大家闺秀千金小姐一样的供着只要你们作好一件事就是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能让那客人乖乖的淘出银子来那就是你的本事就是你的身价。你们的心思我知道秋姨也打你们这岁数过来都是做梦的年龄少不得存些傻念头。这身虽入了风尘可仗着自个模样俊俏个个都心比天高以为花样年华能遇到个才貌双全有情有义的郎君脱离风尘从此双双鸳鸯。哼做梦吧!秋姨见过多少个这样的傻丫头那下场多半落得比那死心塌地自轻自贱的更惨更遭人耻笑。男人呐他是让你嘴里哄着捏手心里供着可你心里得跟明镜似的想明白男人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就是一王八蛋!他在床上俯低做小可以把那天下都许了给你可这下了床就等于什么都没说过。那些个山盟海誓甜言蜜语能说能听惟独不能信。男人他再好也不过是个好王八蛋可他终究还是王八蛋那那王八蛋说的话许的诺它能信吗?你们个个在心里可得把这话给我记住了。”

小公子猫藏在后听得津津有味听秋姨说到男人原就是一王八蛋时他已暗自好笑硬忍了下来再听她说到这好男人也就是一好王八蛋时是再也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了声。

秋姨没曾想这后院竟还有人躲着连声喝问是谁?忙招呼院里打手。

“别我就是一好王八蛋专来这听秋姨的至理名言呢。”小公子见没法躲过嘻皮笑脸地拉着那小厮走了出来。

“咯咯”突地一笑声脆如银铃有个小倌人偷笑出声。

小公子抬眼望去是个青衣素裙的小姑娘捂着嘴看着他笑。

在那群小倌人中看着她最大些但也只十三四岁模样小小个子鹅蛋形脸两潭水汪汪的大眼镜弯弯笑着明媚灿烂得象朵清晨滴露玫瑰全无身旁那群小倌人的忧慌神色。再看一眼她的眉目竟与小公子长得有六七分相似。

秋姨顺眼瞧去原是霓儿。她这年纪本是大了些已明白事理只怕不好做规矩。可她模样好那性子也好全无一般初来的哭天抹泪样验过身还未曾开苞原就打算好好调教个一年半载的定能开个好价钱。这会秋姨见霓儿与这公子如此相象倒也暗暗称奇忙让她们都散了去回头细看这公子头戴镶玛瑙顶子瓜皮小帽脚登金丝绣云翻皮靴十足富贵打扮。她对这主仆二人一扫眼就知只怕是哪家府里千金乔扮男装偷溜出来游玩但只要有钱就是大爷又管他什么‘雌雄’呢当下神色如常道:“后院简陋原不是公子待的地还请公子上前入堂。”也不再提刚才那话茬一行人向着前堂走去。

“嬷嬷这可算京城第一馆了方才入夜前厅已是一片莺声燕语好不热闹。”小公子忙着示好。

“多谢公子吉言了一等姑娘琴、棋、书都在接客万幸今个还早不如你就在梅、兰、竹、菊中挑一个吧。”

“琴、棋、书不还有画吗?嬷嬷怎独独藏着她呢?”小公子奇道。

“这打哪说公子有所不知画姑娘从不对外接客她——”楼上传出声轻笑煞是动听。一娇柔女子的声音轻快道“嬷嬷画姑娘说了你就让她上来吧。”

宛琬抬一望一使婢模样女子一身绿衣眉目娇俏。

“这怕是——”秋姨还有几分犹豫。

“嬷嬷画姑娘说没事她自会担待你让她上来吧。”

秋姨暗想终究是一女的就算给爷知道了也出不了什么事也就不再坚持满脸堆笑道:“画姑娘可是有主的人从不对外接客的。今公子算有福了不知怎么她就和您对上了眼只是这银子——”她朝小公子做了个手势。

却见他一时踌躇起来结巴开口说:“嬷嬷我原带了银子让街上小偷给摸了去今日所需费用日后我定当补上还请嬷嬷容我先缓两日。”

秋姨听他开腔已变了颜色这下更按耐不住开腔骂道:“呸算我今日走了眼瞧你人模人样的竟是个骗吃混喝没钱的主。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没个千儿八百的也敢来我红袖招点那琴、棋、书、画来人那赶紧把这两没脸的东西给我哄出去。”

一旁忙有人涌了上来架起他二人直拖向门口猛一用力将他二人仰面推跌出去。

“啊呦。”只听砰的一声恰跌入来者怀中小公子的臂肘将来人撞得好不疼痛他刚要开口已见怀中人回轻笑低语抱歉。

小公子见被撞那人穿着身极为华丽精神的蟹青织锦袍服沿着衣襟依势绣着精致的豹纹图案他有着张英俊却略显桀骜的脸双眉宛如墨笔勾画在黄昏的微光中如两片黑色的羽毛轻轻停留在那。她却不知自己一声轻笑落在那人心里简直是说不出的好听——像是最娇嫩的画眉轻声低鸣美人插的玉钗翠钏微微相撞又像是一片羽毛在人心上最痒的地方挠了一下。那人忽觉得一阵昏眩竟是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门里秋姨远远瞧见被撞之人煞白了脸忙跌跑出来:“哎呦我的爷这可怎么是好这俩挨千刀没钱的主也敢跑这来还撞了九爷十四爷……”她还在请安陪礼个没完一旁个二十几岁满脸色相的肥胖男人眯眼开口道:“没事没事若这入怀之人都能有这等姿色我也愿如十四弟般美人在抱啊。”言语轻浮至极。

小公子气得粉脸煞白才想骂两句什么只听十四爷已出言道:“原是家兄出言卤莽了还请这位公子多多担待不过就算是天下绝色美女站在公子身边那也是要相形失色的才让公子见笑了。”

天下女子大凡听人赞美再不动声色心里也总是欢喜。小公子脸色顿缓却忘了她现已是男儿身听那十四爷将她与天下绝色相比原该更怒才是。

十四爷笑道:“偏巧公子那一摔就让在下扶住了也算缘分”他瞥了眼小公子粉嫩的颈项心下已明了。

小公子嘟腮道:“谁要你扶了!”她白了九爷一眼更是跺脚道:“人家宁可跌这地上也不要承你俩的情。”

十四爷忽现自己仿跟初恋小情人斗嘴般忘了女人在找碴时都不可理喻于是笑道:“是是倒还是我扶错了仿碍了公子着地。”

小公子听闻此言再也板不住脸孔想骂“嗤”地笑了.

十四爷仍对着她柔声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可否告之?”

她扬扬下颔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再说你不该先自我介绍一下吗?”

十四爷笑道:“公子原来也想结交在下呀。”他方要再开口小公子早已从鼻喉里“哼”了一声仰着秀颔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瞟着天上满脸不屑:“你别和我说谁希罕听你名了?”

十四爷却偏爱煞了她这模样恨不能亲上一口但不知为何自己心里全无一丝亵渎之意依旧笑道:“红袖招的头牌画姑娘姿容身段满京城都数一数二一手丹青更是挑不出第二个来不知公子是否愿意赏脸一同入内?”他知道大凡美丽的女子若听见他人当面称赞其她女子容颜漂亮心里总忍不住想要亲眼瞧一瞧暗暗比较一番。

他俩人在这一来二去的那九爷早瞧在眼里暗叹平日里自视过高的十四弟这回只怕是遇着克煞了。

小公子顿时忘了要装男子样眨眼问:“她真的很美吗?”

十四爷见她神情心里更是欢喜极了哈哈一笑道:“是啊莫非公子看见美丽的女子反倒是害怕了?”

“胡说谁怕了本公子自是越美丽的姑娘越是喜欢得紧。”她不服输的把胸一挺随着二人进了红袖招。见他们也不入大厅直向右拐去穿过曲折回廊两旁遍植各种花树一路亭台廊榭十分雅致从外根本瞧不出里面竟别有洞天转过拱门豁然开朗一座雅致别院方现眼前。

才进院早有四五位花样女子围了上来十四爷不动声色推开她们拉扯九爷拥红依翠地扭头瞧见哈哈大笑:“来来来都到九爷这来今你们就别烦着十四弟了。”他怀中那女子闻言不依轻捶他九爷赶紧低头轻啄她的小嘴安抚一番这又惹得原本坐在他身上的那位嗔怨的噘起了嘴他忙又在这边红唇上香了一口才令二女都笑逐颜开。

小公子瞧着满脸不屑低声嘀咕:“好色之徒。”

偏那九爷耳尖左拥右抱中还是听了个分明大笑出声“若不风流枉男儿。好色之徒?那西楚霸王也好虞姬李靖也有红拂他们可不都是英雄么?绝代名妓苏小小死了还能引来白居易、温庭筠那帮儒酸填词赋诗寄情思。再说那秦少游还不是在青楼才能留下‘**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的千古名句这个中的美妙滋味你怕是还未尝过吧哈哈”

十四爷见小公子一听怒火上升将小脸屏得绯红煞是可爱忙附她耳边道:“你别理他咱们只管上楼去。”小公子心里着实也想瞧瞧京城第一美人究竟有多美当下也只得做罢随他一同上楼。

一行人上楼进入门中才见除了最里寝房外三间并无隔断顿觉空阔。一股幽香隐隐飘来当地搁着张花梨大理石方案案上随散着各种名人书帖各色笔筒插得琳琳琅琅如林一般。角落墩着半人高汝窑花瓶簇簇拥拥插满一球白色小花。西墙上各自挂着画轴。

俯在案边作画之人闻声抬只见其眉目不画而黛清素若九秋之菊眉眼却太过冷清但若这样的面颊微笑起来天下又有什么花朵能残留下半分颜色?她缓缓上前向十四爷请安。

小公子这才回过神来两眼直往墙上挂画溜转忽就出言道:“画姑娘我猜你姓画名薇可对?”

“你如何知?”画薇奇道。

“这挂的是春夏秋冬四季图吧?”小公子自顾说去“这春日图自不必说明取的是‘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晚枝’。第二幅虽没画夏却问的是‘春归何处?’画曰‘除非问取黄鹂因风飞过蔷薇。’这不就是夏至的意思。这第三幅画中女子提锄拣落薇是秋日葬花图你是‘一杯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春夏秋冬皆画薇可这些画都太过悲凉了春夏秋冬四季轮转原是世间最美的事。”

“一杯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画薇恍惚出神“我本不姓画只有这薇字是原先爹娘所起故留着做念想小姐真是冰雪聪明。”

“咦你怎知我是女的?”小公子怪叫道。

“你长得这样倾城美丽又怎会当你是男儿身。”画薇边说边探了十四爷一眼。

“我就知道太漂亮也是一种错。”小公子顾做懊恼。

画薇扑哧一笑“可你若不是这般模样前我又怎会让绿衣唤你上来呢?”

“画薇你这儿可真是个好地就是太贵了秋姨说没个千儿八百的还不能来找你。”小公子甚是遗憾。

十四爷早忍不住道:“你要喜欢尽管来我吩咐一声便成倒是你一姑娘家怕”

小公子已不服气截道:“怕什么?无非是风言风语姑娘家又怎么了。名门闺秀就非要囚禁在小小绣阁香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笑不露齿三从四德的还不是你们臭男人订的破规矩。我偏不从我又不是为别人活着我只做自己喜欢的事。”莫名到这鬼年代什么娱乐都没有她早已懊躁的要命。

“好好好我原不是怕这闲杂人多才刚说倒又若你不高兴了。日后你不要再去大厅直接来这别院玩这有暗道和大厅相通真要看楼下西洋也可岂不更滋味?别院是九哥包的来的都是自家人。”十四爷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遇到她的事就分外婆妈些。

小公子转嗔为喜快步走至书案前随拣了支狼毫对十四爷道:“我最擅长画肖像了就给你画一幅吧只是这毛笔我用不顺手。”她卷起袖管顺手取过边上白宣蘸墨挥毫直忙的额上、鼻翼都沾有墨痕这方画罢郑重其事象捧一宝似递到他面前。“呶礼尚往来算我的回礼。”

“哦那倒是要瞧仔细了。”十四爷拿过一瞧哭笑不得只见纸上画了只手叉腰踮着脚尖得意洋洋的小老鼠。可怜他却不知这可是日后鼎鼎大名的米老鼠造型。

“哎你可不许生气这可是我很喜欢的东东哦。画的最高境界嘛只要神似即可你总要承认在你身上就有那么一点点年少得意的神态吧。”她只管嬉皮笑脸。

“好好好我且不和你争。可这右下方画一空空小碗又是何意?”十四爷听她说这小老鼠是她很喜欢的东西心下顿时欢喜起来。

“这自然是我咯我叫宛琬笔画太多起的时候也没征求我意见不如画只小碗意思到就行了。”她皱皱眉头。

十四爷眉眼一亮正色道:“我叫胤禵。”他见宛琬顿露出副古怪神情还笑嘻嘻地接口说了句:“还真是亲戚。”忙追问道:“你是哪家府上的?”

“呵呵远房亲戚不值一提。”宛琬插诨打呵的想混过去怪不得他九哥能大手笔的包下别院原是皇子中的财神爷呀。

且说这日宛琬离了红袖招回府没安分几日便又闲不住叫了丫鬟天冬等在花苑。

午后初春的阳光慵懒的照着园子偶尔几丝清风吹得柳絮漫天纷雪飞。

远远一女子提着食盒沿着柳堤款款而行走至凉亭她放下食盒手托香腮望向湖光山色许是春意撩人竟渐入神。

“白芷你坐这什么呆呢?不会是思春吧?”宛琬近其身后猛然一拍。

女子闻言不觉把个粉脸羞得绯红回见是宛琬方啐道:“格格吓人一跳一身男装是又要出府吗?”

“嗯姑姑她午睡了吗?”

“福晋才刚歇下前还找你呢说才用完膳你就不见了假山上那一交怕是没摔好性子一点没变反倒比先前个更野了。”白芷眨了下眼又笑道:“福晋说这顿饭格格净顾着逗她乐了怕也没吃什么让膳房单做了些点心让我取来格格房中天冬说你来这了人家巴巴等在这反倒让格格说笑了。”

宛琬掀开食盒随拣了块点心入口“怪不得人人都说姑姑房里的白芷最是伶俐。你这一说倒是我说错了。府里太无聊我和天冬出去溜达下要是姑姑有事找千万得替我打下马虎。”

“好我的格格知-道-了。”白芷笑着应承。

“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日后你若有事一句话我宛琬也是没说的。”她仗义的拍拍白芷倒让她啼笑皆非。

宛琬远远瞧见天冬走过来忙奔上前去拖住她一溜烟跑了。

出了府天冬犯起愁来“格格这又是要去哪呢?从前格格只爱在府里闹现成天都要往外跑。”

“白芷送来的点心把我谗虫又勾起了咱们就去画薇那。她做的点心可是一绝。天冬你说这天下女子的优点画薇怎么就能占齐了。那手丹青自是没话说诗词歌赋皆精可这样一个大才女还模样性情无一不好偏生还下得厨房南北点心无一不会也不知这世上要什么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宛琬无限羡慕。

“要说性情我觉得格格这样才好呢。”

“昧着良心了吧嘻嘻不过我喜欢听。”

“格格你老去红袖招回头要给福晋和贝勒爷知道了还不把我给打死。”天冬忐忑道。

“贝勒爷不是和十三爷出外办差还没回嘛等他回来再愁不迟。姑姑在府里整天吃素念经的又怎会知道再说万一出事我拼死也会护你呀。天冬你不要整日唠叨这些没影的事来吓自己。”

说话间两人已到红袖招前。才入院秋姨早已迎上前来。

“什么画薇去湖上泛舟了?这等有趣之事也不找我我这就去。”宛琬才听秋姨一说掉头就招马车直奔那什刹海去。

宛琬一径至什刹海立于堤上但见湖水清澈碧如漓江远远望去湖面泛舟一素衣女子临舟而立青丝似墨迎风飘飞手握横笛那笛声婉转悠扬时而缠绵回旋时而轻吟浅唱时而忧伤难解隐隐飘来。

宛琬拉开嗓子顿不管不顾的喊起来。船上之人似有感觉望向岸边。

“天冬她听见了正看过来呢等下就可划船了自读完书我可好久没划过船了得先松松筋骨。”说着宛琬就扭肩踢腿起来。

“格格打你从山上摔下后就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天冬小声嘀咕着。

“救命呀救命呀快救救我家孩子!”

“嗯谁在喊救命?”宛琬顺声瞧去一老婆婆正趴在岸边大呼救命。

“呀她前面有一小孩在湖里呢!”宛琬想也没想就往湖中一跃。天这水可太冷了宛琬狗爬式极不优美的划向小孩。男孩已嘴唇紫她一手托起男孩的头另一手吃力狼狈的划向岸边尤庆幸是一小孩不然可得累死她了。

宛琬气喘吁吁将男孩放在岸边只用手背擦下脸就曲腿跪着用力撕开男孩领口一手抬高其下颌让其尽量后仰口张开再用另只手捏住他鼻深吸口气低下头口对口用力向里吐气同时放松捏鼻的手。如此反复几次男孩口中吐水慢慢醒来宛琬一边拍打着男孩的背一边轻柔道:“好了别怕没事了。”

“恩人哪我老婆子给你磕头了谢谢大恩大德呀。”

宛琬放下男孩慌扶起老婆婆“快别这样我最怕人家给我行礼了你快带着孩子回去吧。春天湖水很冷孩子还小怕是会冻着回去给他喝点姜茶再让大夫瞧瞧也好放心天冬你拿点银两给婆婆。”

“你这个人做事到底有没有脑子自己就往下一跳也不等旁人来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宛琬劈头听到一顿狠骂抬便瞧见胤禵一副气急败坏样。

“等你们船靠岸了再找人吗?我知道我不该自己跳下去更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帮他呼气虽然他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可我就是做-不-到!看到有人落水第一反应不就是应该马上救人吗?知道有人快没气了最重要的不就是尽自己全力帮他恢复呼吸吗?名节是很重要可一条人命难道不应比名节更重要吗?”宛琬恶狠狠地瞪向他不解气地补上一句:“若是你掉下水我自会左右看看等找到合适的人才来救你。”

“快披上吧你都知道春天湖水凉那自己也要当心。”

谁说话声那般温文而雅又充满磁性?宛琬裹紧他递过的披风顺势望去那人负手而立双眼含笑宛若卷水墨画清新淡雅令人神往。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眼角余光偷扫到胤禵正垂头丧气在一边。

“十四弟可是很少如此失态的。”那人含笑道。

“八哥——”胤禵预言又止。

“宛琬要不先去我那换身衣服吧这样你怕是要着凉。”画薇关切道。

“还是先去我府里吧近些。”八爷淡淡道。

宛琬看自己浑身湿透想八阿哥府邸紧挨着四阿哥府也算顺路便拉着天冬一同上了马车。

扬鞭轻抽一行人决尘而去。

马蹄声停宛琬才跳下马车已听耳畔有人唤她名字侧望去是一年轻男子眉清目秀又听身后胤禵低声言语:“八哥是四哥他们回来了。”

宛琬暗自叫苦这古代没个手机通风报信起来还就是不方便可这四阿哥的模样大大乎她幻想既不冷漠也不肃严。她硬挤出两滴泪可怜兮兮凑上前去:“四贝勒爷姑姑有没有告诉你我摔了一交摔得很厉害醒过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整日糊里糊涂的总觉得外面一直有什么东西在叫我就想到外面去找找回忆。爷你千万不要责罚天冬都是我硬逼着她去的。”宛琬黑黑的眼珠蒙着层雾气似快哭出般。

胤禵听着大笑出声。

一边没事添什么乱宛琬心里恨着呢眼神却只是哀怨的瞥他一下她见四阿哥万分诧异的凝视着她。

“十三弟你是看见谁了走那么快?”没容宛琬再想又近一人不疾不缓道。莫名他的神情就是吸引了宛琬。他身材修长脸庞刚毅瘦削但他有着怎样一双清澈而又深邃的黑眸象能洞穿世间一切象能探到人心最深处又象是旋涡能将人吞噬其中。

随后下车的天冬慌忙跑上前来请安宛琬这才明白自己闹的乌龙。原先她喊四爷的是十三阿哥眼前的才是正主。饶她再是厚颜也不禁微微泛红。

四阿哥扫了宛琬一眼披风里面湿漉漉的男装紧裹着她身子显出了玲珑曲线宛琬已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他稍稍移开视线“咳天冬你和格格先回府去把这身湿衣给换了。”

宛琬见他眉色皱起甚有不快不觉扯住他衣袖双眸布着蒙蒙水气楚楚可怜。

四阿哥总觉宛琬似有别于从前却也无暇再探缓下神色道:“快回府去让你姑姑看见又要担心。”见她利马嘴角上扬转忧为喜十足孩子气模样。

天渐入暮晚风吹拂飒是凉爽。

四贝勒府东风阁。

宛琬一路游廊奔来两旁挂着各色鹦鹉画眉。台阶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丫鬟见是宛琬都起身笑迎“格格。”她摆手过穿堂拐过东三间外屋入了大间。正面黑漆退光嵌银母西番边花梨木案上搁着座三尺来长整块翡翠雕的盛世泰安图。再往里拐过了东廊小三间方是正房。靠窗炕中置着一张彩漆小炕桌桌上随掩着本梵文佛经东面靠墙搭着半旧的烟灰缎靠背引枕。挨炕一溜三张椅上也置着半旧的弹墨椅袱。一妇人只穿着件寻常珠灰锦袍端坐下不掩她眉目间透着的贤淑贵气。

宛琬手执丝帕冒冒失失一头闯入“姑姑姑姑——”她方见四爷——胤禛也在屋里一吐俏舌这二人在屋悄无声息害她莽撞。

福晋拉她近旁坐下取过丝帕轻拭她际香汗。“你整日都在忙什么呢?也不见人影?”

宛琬偷望了胤禛一眼大言不惭道:“姑姑我在学女红呢你不是让我收收性子。扎了一天手都疼死了人家都是绣在帕上我这堪称血泪绣一面在帕一面在手呢。”

“胡闹都十五了虽说那场大病错过了选秀可到底还是要——”

“哎呦我最烦听这个了我才不要嫁呢。”宛琬一口打断。

“难得你也拿针线了绣的什么呢?”一旁胤禛道。

“拿去给爷瞧瞧。”福晋柔声道。

宛琬磨磨蹭蹭不愿起身好不容易走近跟前才壮士断腕般递出帕子。

胤禛接过一瞧:“立意倒也出新初绣不选那些容易的花卉飞禽先就不易绣的可以。”

“真的?爷不是哄我吧?”宛琬喜出望外凑近他。

“真的不错你绣的这‘攀猿图’我瞧着可以。”胤禛异常认真他见宛琬脸色顿变嘟囔着腮帮紧咬贝齿不由再细看眼绣帕所绣那物肥肥壮壮“难不成你绣的不是猿倒是一金丝猴它身子也太壮了些。”他狐疑着。

宛琬一把夺过丝帕展开猛瞧愤愤道:“这明明是幅‘猛虎攀树’怎么就成了猿猴?爷是故意捉弄人吧!”

“猛虎?哈哈宛琬你这选色、绣法也太过古朴还真是没看出来。”胤禛听她说那竟是猛虎实忍不住。

白芷挑帘入内示问能否开膳三人这才搁下刺绣齐去食厅。已有多人在此伺候。

宛琬一天混在外早饿坏了低头一阵猛吃好一会方抬正对上胤禛的眼睛。

胤禛瞧她纤瘦身子如此能吃虽全无吃相却让人瞧着食欲大开待她望过来倒有二分不自在顺口问:“之前让先生教你的学得怎样了?”

先生那?自打昏醒过来现到了康熙年间成了四阿哥福晋的侄女宛琬就一次没去过。

“这个爷我最近学了许多新东西还都挺难的。”她连忙转移话题。

“哦说来听听都有些什么难的?”胤禛看她一人表情丰富的若有所思。

“爷你知道一个爱好书法的人为什么能用黑墨汁写出红字来?”宛琬一本正经道。

“不可能。你说他怎么写得出?”他一口否定。

“爷他写的就是一个’红’字呀。你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使眉毛长在眼睛下面?”

“不可能怎么长?”他再次否定。

“你人倒立起来就可以了。”

胤禛已知宛琬说的都是些歪答案可还就是让人着急答不上来。她看看他迷惑的眼神心里那个得意呀可见好就收的道理她还是懂的赶紧接着说:“爷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肯定知道。你知道提问时被回答最多的是哪三个字?”

“不-知-道!”胤禛如孩童赌气似脱口而出。

“我就说爷是咱府里最聪明的人答对了。就是‘不知道’这三字。”宛琬乌溜溜的眼珠直转怯怯讨好地看着胤禛。

“你这小鬼头。”胤禛想了想微笑了。

“你都在和贝勒爷胡扯些什么呀。女孩子家也没个正经打哪听来的怪话。”福晋双眼含笑出言怪责。

饭毕各有各丫鬟捧上茶来漱了口。胤禛随口和福晋说了几句闲话便起身离去。

宛琬急道:“姑姑爷晚上不在你这歇吗?你怎么都不留他呀?”

“爷自有他主张男人的事哪轮得到女人家问再说男人家太溺于男女情长也不好。”福晋淡淡道。

“不都说小别胜新婚嘛况爷都去了那么久。”宛琬仍嘀咕不休。

福晋暗自攥紧了拳头复徐徐放松。“宛琬现爷都回来了往后你可不能再那样皮了整天在外瞎逛。你那幅‘猛虎图’怕是回府现赶的吧你还当我真不知你串着白芷那丫头替你打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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