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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以弱敌强保宁州 潜藏折墌谋秦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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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泾州刘玄基杀龙成重新归唐,薛仁杲被迫放弃长武,回兵泾州,不想粮草被劫,大营被烧,大军只得移屯于折墌,并向陇西薛举飞报战果,请增兵援粮,以继续东进。

刘文静、殷开山浅水源大败,唐军损兵折将。李世民怕高祖一怒之下杀大将,乃带病书写战况报高祖,多言自己之过,并自请免职。刘文静素知秦王心胸,乃乘信使未动,往讨信看,见秦王果真处处为自己开脱,多将战败之责揽上身。乃对殷开山道:

"此战乃吾等之错,不能让秦王受过。"

于是,两人直往秦王住处,将书信交还秦王。对秦王道:

"不能如此书写战表。"

李世民道:

"此战大败,非同小可,吾不担责,尔等必将受重罚,怕在性命之忧。"

刘文静道:

"大王手下文臣武将众多,非只我一人。岂不闻树倒猢狲散之理?如大王有失,树萎叶枯,众将如何自处?"

殷开山亦大声道:

"大丈夫有责必当,即死亦无不可。决不因一己之私误大王。且我等早年追随,战功颇多,高祖亦知,未必极刑。大王尽管放心。"

世民想想也是。乃命人照实重新书写战况,一面命刘文静、殷开山带回长安,向高祖请罪,并报秦王善后之后,再亲回朝请罪,所有问责问罪,务请押后。同时,命探子飞报杜如晦,请杜如晦从中运作,保两人性命。于是,刘文静、殷开山领命回长安。

浅水源战败消息,长安最早从太子府传开,不久,整个长安城流言满天,百姓沸沸扬扬,人人知秦王兵败如山倒,薛举随时有举兵入关可能,长安人心浮动。高祖未得秦王消息,不知实情如何,心中颇为不安。一日上朝,忽报刘文静、殷开山回朝。李渊忙传召入朝晋见。刘文静、殷开山上朝,三拜之后,将战表呈上。高祖细看战表,见保住长武,长武以西,数郡乃在手,敌未能东进,心中略舒。此时,刘文静道:

"秦王本有善谋,不想中途病倒,托吾全权指挥。吾失察敌情,判断错误,以致兵败,按罪当死,请主上治罪。"

李渊因刘文静平时自持功高识多,目无主上,且事事处处维护秦王,怕自己百年之后,怂恿世民作乱,欲借此机会杀之。乃假长叹一声,道:

"尔二人均早年追随于我,征战沙场,战功赫赫,于唐有大功。但国有国法,非吾一人私情可废之。"

于是,乃命裴寂宣读战表。当廷议两人之罪。陈叔达道:

"战败,主帅按律例当斩。"

建成道:

"两人有曾大功,却不可废国法,可存家属,善待其子弟。"

此时,高士镰道:

"此战唐军虽损兵折将,秦亦受重创,且未丢城失地。非完败也,有减轻问罪之由。"

长孙顺德道:

"此战败,两人有过,亦我军弱势所致,需一分为二看待。从决策和临战指挥来看,两人未有大过。我军人数上虽与敌不相上下,但乃各地临时汇集,非精兵主力,缺少训练和战场磨炼,此亦战败之因也。主上不可就此斩两上将。"

此时,大班朝臣出班保奏,建成见事已至此,亦假出班保奏。李渊见众臣保,不便即下令斩二人,乃命将二将关押,来日再议。散朝后,李渊久久坐在龙椅上,命杜杨柳上茶,一边饮一边默默思索。一会儿,对杜杨柳道:

"刘文静吾可驱,非建成可驱,拟杀之,如何?"

杜杨柳道:

"吾不懂朝廷之事。却曾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言。黄雀不因螳螂有锯而先除之,何也?借力也。当今之夏,蝉鸣贯耳,主上何不放螳螂捕蝉,以清净耳根?"

李渊点点头。次日,李渊将二人去职,贬为庶人,命随世民军中,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却说世民在外,秦王府妻妾无聊,便各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去了。此时,萧文琴、孙珍儿各自回外家探亲了。杨莹想起侄儿被赶下帝位,另宅居于长安,再没有人敢近了,怪可怜的,虽然当初决心不再亲近之,以免滋生事非。但此时,不禁担心挂念。于是,乃打点礼品,与长孙夫人道一声,带着几名侍女和十多名下人,直出王府,往哀国公府而去。

驱车人边问边走,约一个时辰,便进入了一条三米来宽的小巷子,再走一会儿,便到了府前,却见门前空无一人,静悄悄的,那大门紧紧的关着。

杨莹命人上前敲门,一会儿,那大门开了一条缝,一个下人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何位贵人光临?"

那敲门的回答道:

"是秦王府杨莹杨夫人。快快开门。"

那门子知是杨莹乃杨侑之姑姑,大喜,忙将门打开,一面飞报杨侑夫妇。杨侑、梁婉儿闻夫妇闻杨莹来探,大喜,双双出门相迎。杨莹入得门,见杨侑夫妇带着仅有的几个下人出来相迎,与惜日为王为帝的排场风光相比,何只相差十万八千里?心中一痛,不禁流下了眼泪,执着侄儿之手说不出话来。杨侑抱了抱姑姑,关切问道:

"怎么了?受委屈了?"

杨莹哭道:

"倒不是妾受委屈,只是见我杨家如此破败,触境生情而已。"

梁婉儿听得此言,想起世人炎凉,也不禁难过。

杨侑一阵鼻酸,差点也掉下了眼泪,继柔声安慰道:

"天无绝人之路,看吾不是活得好好的么?过去的已过去,就不要再想了。"

于是,下人各自散去,三人入厅叙话去了。杨莹见梁婉儿肚子略略突起,乃抓住其手,悄悄问道:

"有喜了?"

梁婉儿道:

"有了。"

杨莹喜道:

"恭喜啊,几月了?"

梁婉儿道:

"七个月了。"

杨莹道:

"我也有了,六个月了。"

梁婉儿强笑,起身道:

"恭喜了,恭喜了。"

杨莹笑道:

"有什么奇怪?尔不是也有喜了?"

梁婉儿黯然答道:

"哎!同喜不同命啊!尔孩儿将来贵了王子,妾孩儿今后能不能活不未知。"

杨莹一听,心想:侄儿命运未定,此时肚里的侄孙儿的确命贱,心中不禁大痛,执着梁婉儿之手默默不言。

饭后,梁婉儿送杨莹回房休息,入得房中,忽梁婉儿向杨莹跪下,流泪道:

"姑姑救救吾肚中孩儿。"

杨莹吓了一跳:"谁不准尔要孩儿了?"

欲扶起再说。梁婉儿却道:

"尔不答应,妾不起来。"

杨莹着急道:

"好好,有什么事,咱商量着办。"

于是,梁婉儿才起来,执手哭道:

"我夫妇为前朝人,随时都可能被害,吾俩早有此准备,只是可怜孩儿无着。"

杨莹问道:

"姑也想帮啊,能有什么办法?"

梁婉儿半悲半喜道:

"只要姑姑答应肯帮,是有办法的。"

杨莹道:

"尔是我唯一亲人,帮帮。如何办快说。"

于是,梁婉儿如此如此的小声与杨莹说了计划,听得杨莹又惊又喜。次日,杨莹与杨侑夫妇告别,直回秦王府而去。

却说那陇西薛举闻太子大胜,心想此时关中必定十分空虚,为保证东进,决定迁都折墌。于是,尽举陇西之兵二十万,尽征陇西粮草、财物迁往折墌。

薛举迁都至折墌,安顿妥当后,即命薛仁杲率主力十万围攻泾州,命大将翟长愗率五万人马进攻宁州,欲破宁州入关。宁州刺史胡演,有两万人马,闻敌警,一面飞报长武秦王,一面增加战备物资,加强防守。秦军累累攻城,均被胡演击退。

世民得报,知宁州关键,必往救之。此时,刘文静、殷开山已报到,世民身体亦已痊愈。乃派暗探潜入泾州,命刘玄基坚守勿出,以牵制敌主力,留庞玉率三万人马坚守长武,防敌偷袭,自与众将一道,率两万人马往救宁州。两女闻世民往宁州,也请婴参战。世民欣然同意。

世民到达宁州,对胡演道:

"将军守城有方,敌虽众却无可奈何?"

胡演道:

"一味死守总不是办法。但兵力有限所以只能如此。幸大王到来,必有破敌之良策。"

世民道:

"寡人亦非神也。昔所凭者精兵也。今敌强我弱,务必细细计较。"

于是,召众将议退敌之策。刘文静道:

"可引敌分兵,再集中优势兵力击其一路,逐个击破。"

世民以为然,胡演道:

"宁州西数十里北,有一条通往庆州的狭窄小道,名叫蝴蝶谷,可伏兵。不过要引敌进去却非易事。"

徐惠娇道:

"吾姐妹熟悉秦军军情,亦薛家父子厚金捉拿之人,可往诱敌。"

世民以为然。乃留胡演率本部人马坚守宁州,并与其相约,以三响箭为号,夹击城下之敌。于是,世民乃备足粮草,与众将率两万人马悄悄绕道合水城往小路向蝴蝶谷进发。到达合水城,又命合水总管唐武森率一万人马相助。

到达蝴蝶谷,早有庆州副总管张良率军驻守于蝴蝶谷似北。原来,张良自李安远率主力去后,城中只有一万人马,闻李安远未到达长武就被秦军击败,怕秦军前来破城,因主动率一万人马来此险要之地,据险而守。

世民正担心兵不够用,又见张良相助,很是高兴。乃命张良随己往侦察地形,世民见蝴蝶谷北狭、南宽,两面陡峭,是天然的伏敌好场所。乃命张良率五千人马于北谷口,多备干柴、弓箭,敌攻,则以箭射退,放大火封死谷口。命刘文静率一万人马伏于谷两边,多备大石、滚木、箭矢,待全进谷,南北谷口封死后,从上扑杀进谷之敌。命徐惠娇、徐惠芳率一万人马往诱敌。自与段志玄、殷开山、屈突通、萧禹、候君集、张亮、刘政会、史特来、薛万刃等勇将,率一万五千人马往南谷口。到达南谷口,世民将一万五千士卒分成十队,每将率一队,伏于南谷口一里多外的两边森林中,静待敌来。

却说徐惠娇、徐惠芳姐妹两率一万人马前往诱敌,出得大道,欲向东直往敌大营,却见前面有数百秦军押运粮草,乃挥军急上包围擒杀,活捉了数十俘虏,细细拷问敌军情。知此西去数十里有一地名叫镇兴,乃秦军粮草中转站,守军只有五千,守将乃翟长愗之妻弟杨再兴。徐惠娇大喜,乃率军向西,欲先突袭镇兴,尽烧粮草,再往激怒翟长愗,诱其上当。此时,徐惠芳却道:

"吾有妙计可用。"

徐惠娇道:

"何计?"

徐惠芳道:

"此有秦军衣服,选数百勇士,假扮秦军,先往镇兴,守军主将必率将校迎接,一举擒之,挟其投降。如不成,再里应外合进击。"

徐惠娇大喜,乃由徐惠芳挑数百名勇士,命勇士们脱去刚刚杀死的秦军的衣服,换上扮成秦军。于是,徐惠芳当先率领一队身着秦军服装的人马在前,徐惠娇率大队人马在后面远远跟着。走了两个时辰,见远远一开阔地,到到处都是一堆堆的,堆得老高的粮草。徐惠娇命将士伏下。徐惠芳则大摇大摆的率领着数百人马直往前而去。

镇兴值班守军见一女子率数百士卒前来,啧啧称奇,其中一小头目上前笑嘻嘻的笑问道:

"女将所来何事?"

那徐惠芳高扬马鞭,对着那守军猛一抽,打得那守军负痛大叫。大声喝道:

"翟将军夫人在此,叫尔主事出来。"

众守军素知翟长愗好色之极,一如秦主薛举,对美女多多益善,见此女子年轻美貌,以为翟将军又临阵收妾,也不以为意,直往营中报信。

那镇兴守将乃翟长愗长夫人亲弟弟杨再兴,闻报有自称夫人女子率队来取粮草,以为姐夫又背着姐姐私纳妾侍,竟敢派来办事,心中大怒,召数十将校往迎,欲乘机教训教训此张扬女人。出得村口,远远见门口一骑马女子,手持长枪,率着数百人马,颇为威武,为之震慑,只得堆着笑脸迎上,道:

"将军可是来取粮,有令牌吗?"

"有。"

徐惠芳一手从腰间解下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一边率队走近。那杨再兴正奇怪令牌还要包着。忽然,徐惠芳身后数百人马一举冲上,将杨再兴及数十将校团团围住。附近几个守军欲逃,被徐惠芳飞马冲上,一枪一个,顿时清理。杨再兴见其如此,慌了手脚,以为此女忌妒自己姐姐,仗着宠爱欺人。只得强笑道:

"大家自己人,有事可商量。"

徐惠芳见其仍然不明所以,将长枪一指,娇笑道:

"今后尔姐降格为妾,吾为正室。"

杨再兴心想:此时暂从尔,到时再知吾姐弟厉害。于是,乃点头哈腰道:

"可以,可以。小姐英勇,当为正室。"

徐惠芳见其信以为真,乃对其道:

"尔召集全军前来,不许带武器,吾有令传。"

杨再兴欲去,徐惠芳长枪一指,道:

"尔不能去,另派人。"

于是,一人出来,直往营中而去。不一会儿,数千人马陆陆续续集中到村口前。徐惠芳拍马走近,一探身抓住杨再兴后领,如抓小鸡般提了起来,直往军前。高声对秦军道:

"薛举父子残暴无道,人神共愤,今大唐仁义之师已于宁州大破秦军,翟长愗被擒。尔等势孤力单,战必败,就此回亦被治罪,不如投奔大唐。"

众士卒你望我,我望你,不敢声张。徐惠芳将杨再兴一抛在地,长枪一指,吓得杨再兴惊慌大叫道:

"投降!投降!"

此时,徐惠娇已率大队人马徐徐而来,将数千秦军全部俘虏。徐惠娇斩杨再兴,选愿从军者三千多编入队中,命余下一千俘虏脱下衣服再遣散,并派士卒入营搜来所有衣服,然后放火烧光所屯粮草。徐氏姐妹命全部换上秦军衣服,没秦军衣服穿的排在队伍之后,两女率着一万三千多人马直往翟长愗大营。

到得秦军大营后门,守营门之秦军以为援军到,也不以为意。待至大营门口前,徐惠娇一马当先率唐军直冲大营而入,横冲直撞,见人就杀,见帐就烧。顿时,营中乱成一团。

此时,翟长愗正在帐中为累攻不破宁州而烦恼,闻唐军从后袭营,人马不多。急令手下大将千世安率两万人马往歼灭之。

那徐氏姐妹见秦军有组织杀来,抵抗一阵,又见一秦战将杀上,姐妹两与之斗了一会,不敌,且战且退。那千世安率军猛追至数里,欲回。徐惠娇回头大声道:

"尔回报翟长愗,烧镇兴粮草,袭大营者乃徐薪之女徐惠娇、徐惠芳也。"

那千世安闻两女乃主上赏万金捉拿之钦犯,心想升官发财机会来了,大喜。乃鼓励将士道:

"捉拿两女贼者,吾赏百两黄金。"

于是,秦军争先奋力追赶,追着,追着,忽徐氏姐妹率军隐入谷,秦军也跟着冲入。此时,千世安在后,到得谷口,见地势险要,怕有诈,欲止住人马,却已进去过半,不禁叫苦连天。左右看看,不见有唐军踪迹,才略放下心,命数十人入谷追回。此时,忽杀声震天,唐军在李世民的率领下,三面滚滚杀来。千世安也是身经百战之将,见唐军三面杀来,唯有谷口无一唐军出现,知其欲将秦军赶入谷中,以瓮中捉鳖。见有将士欲往谷中退,乃高声道:

"敌欲将我等赶入谷中全歼。吾等不能入谷,务必随吾往外杀开一条血路,才有生计。"

于是,千世安一马当先,向外猛冲,上万奏军亦紧紧跟随千世安往回冲。李世民见敌军不入谷反而往外冲,知敌突围之意,乃令众将各自率队层层截击敌军,顿时将秦军分割包围成数段。千世安见唐军勇猛,秦军大部被围,也不顾大队,直拼命往外杀出,顿时冲到世民跟前,世民长枪如花猛刺其心胸。千世安大刀猛砍,一刀将世民长枪震开,直往外闯。世民欲杀回马枪,不想大病初愈竟力不继,始终慢了半拍。眼见千世安将冲出重围。

此时,屈突通手挥大刀追上,挥刀猛砍向那千世安。千世安亦不躲不避,急挥大刀迎着屈突通大刀奋力拼砍,只听得"当"的一声震耳巨响,两把大刀同时脱手跌落下地。屈突通从未遇如此强手,大怒,一跳离马,飞身扑上,一拳朝千世安面门打来。那千世安乃一员勇将,却未想到唐将如此勇猛且奋不顾身,顿时被打中面门,一阵晕厥,跌下马来,被士卒一而涌上,牢牢擒住。

秦军见主将被抓,外逃之路不通,只得全往谷中逃去。于是,世民下令将士在谷口以弓箭严阵以待,防敌逃走。那被绑着的千世安见秦军数尽入谷,知如不救必被全歼,乃要求见唐主将。士卒将其押到秦王跟前。千世安对世民深深一拜,道:

"为将士生计,吾愿引谷中之军前来投降。"

世民道:

"可以,出谷不得带武器。"

千世道:"当然。"

于是,世民传令各处伏兵暂停,放千世安入谷。不一会儿,千世安率两万人马解甲而出,向李世民投降。此战,唐军大胜。李世民将愿投军的近万将士全部编入军中,其余放还。

于是,乃率四万多人马沿小路迅速从后袭敌营。到得后营,世民欲率军冲营。千世安却对李世民道:

"吾与翟长愗将军乃世交,愿往劝降。"

李世民许之。千世安入,不会儿,却见千世安率上万弓箭手排于营门前,后面翟长愗率大队人马列于营中,千世安大声对李世民道:

"吾生是大秦之将,死是大秦之鬼。望秦王退兵,放我等一条生路。"

李世民不想千世安如此,棋失一着,失去了突袭之机,又思大军未带粮草,不能久持,只得命大军沿原路徐徐后退。翟长愗损兵折将,粮草又尽,探得唐军退兵,急急率余下三万人马逃回泾州与薛仁杲合兵一处。薛仁杲闻千世安损兵折将,大怒,即斩千世安,命翟长愗回折墌向薛举请罪。薛举怜翟长愗累立战功,不治罪,降为禁军统领使用。

世民回宁州,大赏三军,亲自为徐氏姐妹庆功。宴席间,世民举杯对徐氏姐妹道:

"虽未能全歼秦军,但退敌之功,多出于尔俩。可喜可贺。"

徐惠娇黯然道:

"大仇未报,有何可贺?"

世民沉思了一会儿,道:

"秦之凝聚力,全在薛举一人,薛举一死,薛仁杲必速败。尔如有心,本王可与尔一道潜往折墌,暗杀薛举。"

徐惠娇、徐惠芳大喜。于是,世民乃与两女一边饮,一边挑逗,顿时,三人欲望翻飞,回房上床,展开一矛刺二盾之战。

次日,世民命唐武森、张良率本部人马散去,自与各将率三万多人马回长武。到得长武,令众将听命于庞玉,小心坚守长武,写一纸条放入一小小竹筒子,绑在一信鸽脚上,走到庭院中,将其放飞,那信鸽拍拍翅膀,一跃飞起,直向折墌方向飞去,只一会儿便消失在云烟中。

次日,李世民命徐氏姐妹换了男装,自也打扮成富商,与仆人打扮的刘文静、段志玄、殷开山、屈突通、萧禹、张亮、薛万刃、史特来等人,悄悄寻小道向西而去。

一行人走走停停,三天之后终于到达折墌城东门外,早有安兴贵迎上,于是,在安兴贵的引领下顺利进城。城中多禁军巡逻,审查极严,幸得安兴贵有通关文书,得以顺利过关。沿街走了好一会儿,安兴贵率众人入一巨宅,众人见此宅豪华,啧啧称奇。安兴贵转身对世民道:

"此仍薛举次子越王薛仁越之物业,诸位且放心住下。"

世民奇道:

"先生如何能结交此人?"

安兴贵笑道:

"薛仁越虽贵为皇族,却好赌又极吝惜,欠吾巨资,求吾租住此宅以抵债,吾正需其庇护,求之不得。"

于是,奏王与两女共住一小院子,众将各有所安。当晚,世民招众人议暗杀薛举之计。安兴贵道:

"吾有可靠暗线于宫中,为皇帝身边值守太监,但直接向薛举下毒,未必敢,亦决非易事。"

两女道:

"吾舅父为当朝太史令杨鉴之,可往求助。"

世民道:

"谋杀人主非同可小,怕尔舅不肯帮,反向薛举通报,吾等必被擒杀。"

徐惠娇道:

"吾姐妹只言个人恩仇,决不暴露尔等。"

世民道:

"也不可以身犯险。"

徐惠芳道:

"舅必不害甥。"

世民乃许之。于是,姐妹乔装一翻,两人连夜悄悄的往太史令府,不敢直往大门,只悄悄的从后门翻墙而入,刚落地,忽一长棒袭来,姐妹俩低喝一声,轻巧避过木棒,双掌齐出,袭至胸前忽变爪,将那人擒住,认得是护院张平,道一声得罪便放开。张平欲回报,徐惠娇做个手势,张平会意自去。姐儿俩走过后花园,见书房有灯,悄悄的到窗前往里看,却见一老人躺在竹床上,半睡半坐的,毛发全白,神情忧苦,时而轻叹一口气。俩女见之,不禁泪下如雨,发出噎声。杨鉴之睁开双眼,望向窗处,问道:

"是娇儿芳儿么?"

两女应声道:

"舅父。"

乃推门而入。杨鉴之起来,眼睛含泪,将二女抱住,道:

"吾以为尔俩被太子所杀,今生无缘再见矣。"

二女想起父母被杀,不禁悲伤大哭。杨鉴之亦十分悲伤,一会儿,劝慰二外甥女道:

"死者已矣,且节哀顺变。"

徐惠娇拭拭泪,发恨道:

"薛氏父子杀人无数,乃天下共仇也。吾姐妹决杀之。"

杨鉴之道:

"吾亦常有此意,只势单力孤,不可行。"

你道杨鉴之身为朝臣,为何也恨薛举父子?原来那杨鉴之乃薛举起事主要谋臣,累立战功,位居左仆射,老来得一子,少年气盛,出游遇太子薛仁杲手下强抢民女,说了两句公道话,被薛仁杲手下当场砍死。薛仁杲还不放过,要斩杨鉴之,薛举不许,降为太史令。月前,杨鉴之又眼睁睁的看着妹妹一家被杀,对薛氏父子自然恨极。此时,怕姐妹俩冲动,只得好言安慰排解。不料,徐惠芳却道:

"尔送吾姐妹入宫中,必可寻机杀之。"

杨鉴之道:

"吾亲人只有尔俩,决不可再以身犯险。"

徐惠娇哭道:

"此仇不报决不为人。"

杨鉴之道:

"且徐徐图之。"

徐惠芳道:

"薛仁杲不在,可谋其子女。"

杨鉴之道:

"太子府外守卫甚严,又有暗道连通宫中,谋之不易。"

徐惠娇喜道:

"此言当真?"

杨鉴之道:

"数月前,吾亲率人开凿地道,将太子、越王与宫中连通,薛举为保密,将数百名可怜工人全部活埋了。"

一会儿,杨鉴之醒悟道:

"此进宫之便道,可用之。不过混入东宫和王府也非易事。算了。"

两女点头不言。当晚,姐儿俩留在府中住下,次日一早便悄悄回,向世民通报此情。世民闻此秘密,计上心来,召安兴贵,道:

"孤得信,东宫与越王府均连通禁宫,吾等欲混入东宫或越王府,伺机行动。"

安兴贵道:

"薛仁越不懂大事,可请其编尔等为越王府护卫。"

世民喜道:

"可也。"

于是,安兴贵乃往越王府,讨好的对薛仁越道:

"越王借吾宅住,事事顺利,多谢了。"

越王感激道:

"朋友之间,应该的。且还抵债"

安兴贵道:

"折墌不比陇西,太近战场,恐敌来行刺。吾寻得数名世外异士,武功非凡,可为越王护卫。"

薛仁越二十多岁,未经世事,在外面只交得赌技高超豪气的安兴贵,早当作心腹。听其为自己着想,颇为高兴,即命安兴贵带来。

世民留两女、史特来三人于府中,自与刘文静、段志玄、殷开山、屈突通、萧禹、张亮、薛万刃等八个人扮作道士,在安兴贵的带领下往越王府。越王见安兴贵带来之道士,虽身着道袍,却个个威武,当即命护卫亲信试之。世民向屈突通使个眼色。屈突通明白,上前数招之间便几个护卫打翻在地。越王道:

"真英雄也,何不从军?"

屈突通抱拳拜道:

"吾八人为武当弟子,不欲入世,只因庙宇解散,被迫另谋生计。"

越王问各人性名。众人一一将化名报上。越王大喜,乃将王府中小首领数人全部安排为禁军,命屈突通为护卫首领,李世民、刘文静、段志玄、殷开山、萧禹、张亮、薛万刃等七人为护卫小头目,加强府中护卫。八人为得越王信任,投所好,日日与其赌,又百般讨好。所以数日之间,那越王薛仁越便将几人引为知几。一日,几人在越王书房赌博游戏,赌罢又饮酒闲聊。世民故意讲起隋炀帝在江都被杀事,感慨道:

"只不过少数人谋之,但得一地道,必可逃生,隋朝不至就亡。"

刘文静假似若有所思,对越王道:

"吾观王府虽深墙高瓦,护卫颇严,却未尽完备。"

越王道:

"何也?"

刘文静道:

"如敌人突袭,四面围来,我等抵挡不住,越王如何自处?"

薛仁越起身,走到床前,将床板翻起。道:

"不怕,吾有此秘道。其时果如此,吾与诸位可从此逃入宫中。"

屈突通悄悄道:

"此危时逃生之道,大家务必保守秘密。"

众将一齐应是。当天中午,世民、薛万刃借外出办事,回住处,世民对安兴贵道:

"拟今晚行动,尔通报内线,皇帝寝宫不可放人入。"

安兴贵领命匆匆而去。又令史特来即往购数包迷药交与薛万刃,命姐儿俩将马匹喂饱备用。诸事安排妥当,世民与薛万刃才回王府。

却说安兴贵到得宫门外,见认识的值班太监杨箕,行近打个招呼,悄悄将数两黄金装入其袋。那杨箕见又有巨额收入,连连笑道:

"招兄客气。何事要吾代劳?"

安兴贵堆笑道:

"找黄清管事,了解了解内宫所需。生意人嘛,顾客就是利润。"

那杨箕向手下交待几句,就匆匆而入。不一会儿,一清瘦中年太监出,身后跟着杨箕。安兴贵一见,眉开眼笑,快步走上前,抱拳道:

"黄兄弟别来无恙?想死兄弟了。"

黄清亦喜,牵着安兴贵手,一边往外走,一边道:

"无恙无恙,有什么恙。"

两人一边聊一边行,不觉走到一茶楼,齐走入内,找一个无人偏角坐下,小二上茶,安兴贵饮了一口茶,道:

"闻近来主上为宁州事,气积于胸,兄弟小心为上啊。"

黄清轻轻叹口气,将长袖卷起让安兴贵看,却见手臂浮肿,条条血痕。安兴贵道:

"别人看来黄兄弟风光无极,在吾看来此种日子真生不如死。"

黄清道:

"是啊,此昏君喜怒无常,我等恨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安兴贵将嘴揍近黄清耳边,道:

"昨晚请高人为兄弟算命,言今晚有凶,值守之时万勿入皇帝寝宫。亦请照应其他兄弟。"

黄清伸手握着安兴贵双手,感动道:

"真兄弟也。"

言罢,黄清起身告辞。

当晚,众人与越王在书房边赌边饮,酒至半醉,屈突通借为越王倒酒,悄悄的将迷药放入。此时,世民举杯敬越王,越王饮,半响便醉得不省有事。众将扶其上床睡,顺手将灯熄了,几个人出外值守,命侍候下人都散去。

到二更,几人正要行动。忽王妃睡眼蒙胧,掌灯而来。屈突通上前,悄声道:

"越王醉,怕伤夫人。请回罢。"

那王妃关心越王,推门而入,世民打个眼色,薛万刃伸手将其灯拿过,殷开山朝头一拳,将其打晕,抱在怀里,顺手拿过一壶迷药灌下,放落地下。众人将越王抬下床与王妃平排放在一边,将床板翻开,果见一个通道。于是,世民留屈突通、张亮、薛万刃三人守护,自点着桐油灯,与刘文静、段志玄、殷开山、萧禹几人悄悄的入地道,约行数百米,上面隐约有点点灯光射进来,世民将油灯放在地下,悄悄的爬近透光处。只听得上面传来娇俏的女声,道:

"主上棋技高极,妾不是对手。"

随即听到打个呵欠,继又传来女声:

"深夜了,睡吧。"

一个带笑男声道:

"爱妾床技高极,孤不是对手,不敢睡啊。"

接着,又传来娇俏的女声道:

"哎呀,主上取笑人。"

接着,上面投下来的灯光没了,几声由近到远的脚步声响起,一会儿便寂静了下来。

世民伸手,轻轻推了推头顶上的木板,是松的。于是,悄悄的顶起一块移开,不见动静,再轻轻的移开数块,向上望去,原来道口置于一张巨大椅子的后背,刚才薛举就是坐在那张巨大的椅子上,与妃子下棋。

于是,世民轻轻的站直身子,伸头上去,借着蒙胧的月光,隐约见屋内布置豪华,疑为薛举后宫休息室的小客厅,往里想必是其睡房了。于是,世民向后比划手势,命留三人接应,自与刘文静小心翼翼的爬上。

两人上来,在那巨椅下伏下身子,悄悄的向里张望,见在雪白的沙帐后,是一张数米大床。忽然,大床摇动起来,两人以为薛举要起来,吓了一跳,赶紧缩身伏下,继传来女人的伸吟之声和男人的喘气声。原来薛举在床上与妃子搏杀。只一会儿,薛举便道:

"哎,老了,不行了。"

那女子意犹未尽,道:

"主上,服一颗丹丸。"

那薛举不耐烦道:

"不服,不服。去你的。"

那妃子嘤嘤而泣,起来直开门出去了。随即闻薛举起床之声。世民大胆伸出头,借着微微的月光,见薛举身材高大、老态龙钟、赤身裸体的步出厅,向椅子行来,坐到巨椅上。一会儿,叫道:

"掌灯。"

只听外面应了一声,世民隐约见一个一十二三岁小宫女手拿着火石,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只听得"啪啪"数下,灯点着了,光线跳动着。忽那小宫女惊叫一声,世民、刘文静身子一缩,心突突跳,还以为被发现了。却听见薛举淫笑道:

"小乖乖,陪皇帝老子好好玩玩。"

接着,便听到撕衣服之声,又听到一阵粗重的喘气声和吮吸之声。忽然,椅子摇动,传来那小宫女一声悽厉惨叫和几下挣扎之声,剩下便是椅子摇动之声。世民伏着,身子在椅下,感到椅板上似有水珠滴到脚上,转过头来细看,却是滴滴鲜血,恶心极了,却不敢动一动。好一会儿,那巨大的身躯才起来,将那小宫女抱起走到门前,伸手打开门,往外一抛,将门关了,熄了灯,倒头便睡着了。

在寝� �外值守的黄清吓了一跳,心想果如安兴贵所言。于是,招手命禁军将不知生死的小宫女抬走。悄悄对值守同伴道:

"今晚主上异常,大家小心为上。"

好一会儿,世民闻酣睡声阵阵,才向下比划手势,下面三人明白,便都上来。刘文静悄悄的走到门口,将门锁死。将窗关严实。五人一齐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前。世民比划几下手势,四人明白,对应着薛举手脚和头,一人站一个位置,世民拿起龙袍,卷成一条布条,走到薛举头后,低声道:

"开始。"

于是,五人一齐动手,一齐发力,刘文静、段志玄各抓一脚,殷开山、萧禹各抓一手,世民以布条紧压其口鼻,不让透气。那巨大的身躯扭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几声沉闷之声,便渐渐的停了下来。

值守太监闻寝宫内有异声,不敢入,也不敢高声问。

好一会儿,五人才放开手,世民以手试试鼻子,没气了,再试试颈部动脉,也不动了。世民怕其翻生,将布条紧扎其口鼻。此时,五人才长舒口气,对望一眼,入地道,萧禹将地道口原样封回。世民拿起那小油灯当先,借着微微的灯光,五人沿着地道迅速往回走,不一会即出来。世民俏声对留守三人道:

"得手!"

三人均喜。薛万刃将地道口封回,屈突通举刀欲杀越王夫妇。世民道:

"此人无害,留之。"

于是,八人乘夜出越王府,回到住处,与安兴贵、史特来、徐惠娇、徐惠芳一道出城。城门守将见是越王府护卫,也不敢拦。十二人骑着快马如飞穿行于夜色之中,第三日,回到了长武,休息一日,命刘文静、殷开山待泾州之围解后,多运粮草入泾州,协守泾州,乃回长安而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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