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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鄂西会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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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上至重庆军委会,下至前线各军、师长都已觉察到日军对鄂西地区的总攻击行将展开,并就此做了一系列的紧急军事部署,可谁也没有料到这一天竟会来得如此之快。

二月十三日,即正月初九,日军第四十师团分左、右两路纵队北渡长江,兵锋直指湘鄂边重镇监利,由此地杀入鄂西腹地的意图昭然若揭。随后,刚从印度调回的日军第十三师团也加入到了对监利的攻击中,再后来,日军的其它几个师团也舞动起了恶龙般的身躯。

短短几天工夫,来势汹汹的日军就形成了以六个师团又两个混成旅团的庞大兵力,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同时向宜昌攻击前进的有利态势。而中方各前出部队因其兵力过少,则只能纷纷向荆门、荆州、宜昌间的三角地带收缩。

在此期间,位于南昌、枝江等战略要地当面和占据岳阳的日军也各自发动了牵制性攻击。

至此,自进入相峙阶段以来,中国战场上日军投入兵力最多的,同时也是在大规模会战中中、日两军投入兵力数量最接近的一次会战,鄂西会战,方算是摆开了架势!

尽管此次鄂西会战与程家骥所来自的时空的历史上那次'鄂西会战';同名、同时期,可随着日军的攻击目标的改变、扩大其意义也发生了质的飞跃。说来,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根子还在程家骥的身上。当年那场轰轰烈烈,最终以中方大获全胜而告终的南昌会战一打下来,就已经注定了中国的抗战进程一定会'面目全非';了!

在克服了诸多的不利因素后,由大理出发过西康、经四川,入湖北的第四十八集团军各部,从三月九日起陆续到达第六战区的指挥中枢恩施。

军情如火!这边程家骥才堪堪收拢了约摸一个半师的部队,那边战区就严令四十八集团军火速驰援宜昌。命令上甚至还专门注明了能出动多少部队,就出动多少部队的字样。由此可见被日军以近三个师团的兵力持续攻击了近半个月的宜昌城,已险象环生到了什么地步!

事后程家骥自己也承认,从恩施出发的那几天,是他短暂而辉煌的军事生涯中,最彷徨无助的时期。以其时他手上那不足两万,建制不全,又刚刚长途跋涉了几千里的疲兵,就算是真能及时赶到宜昌,还能剩下多少战斗力?战斗的结果又将会如何?程家骥心里是一点底也没有。当然,程家会骥从来就不是一个对峰唯命是从的'传声筒';式的将领,可问题在于宜昌这座长江上游地区的门户一失势必震动川东、震动整个大西南、整个大后方,他又不能不救,也不敢不救,更没有不救的理由!说到底,中国抗战能有今时今日的局面,不就是靠一连窜的枪响之前就知道必败、必死的烂仗、死仗堆出来的嘛!

了解了这些,也就不难理解当程家骥接到战区发来的'宜昌已失,速率部返恩施!';的电报时,内心里的患得患失、百感交集了。

三月十三日,第六战区命令长官部。

"部长,前边怎么样了?为何不让我部立即增援前线?"对刚走进屋来的程家骥的连声追问,陈部长是这样回答的:"浩然,我已下令第十集团军一部配合江防军主力在西陵峡附近,依托有利地形死守,核心主阵地就设清江边上的小镇石牌。"陈部长边说,还边用中指在地图的使劲的敲打着军事地图上石牌镇所在的位置。

石牌二字,把程家骥震得浑身一颤。石牌!那个被西方学者们誉为'东方的斯大林格勒';的石牌保卫战的发生地!那个直接决定了陪都重庆的命运的石牌!

激动归激动,可程家骥心中明镜似的,既然陈部长都把从他离石牌近在咫尺的地方召了回来,那么这次怕是轮不到自己去插一脚了。做为一个军人,一个将军,错过一场名垂青史的大战、恶战,失落自是难免的。可事情的轻重程家骥却还是拎得清的,以时下的四十八集团军的整体平均战力,用于会战主要方向显然是不合适的。

果然,陈上将对程家骥和他的部队还当真是'另有借重';。

"浩然,西陵峡附近的地形限制了双方可投入的兵力的规模。所以,我决定!并已报请军委会批准,一待你部全军到齐,即向盘踞在枝江(三月八日沦陷。)、松滋、监利一线的日军六十八师团一部及汪伪和平军第二十九师出击。"陈上将用尾指在地图上有意无意的所划下的那条把以上三地连成一窜的斜线,正好把驻岳阳的日军第六十八师团大部与宜昌方面的日军来了个一分为二。

"部长,完成这个任务后,您和军委会是打算命令我部北攻宜昌,抄赤鹿理(十三师师团长,时正被授权统一指挥战役突击兵团,攻陷宜昌的正是其所部。)的后路、还是南下去敲打一下佐久间为人那个老家伙(六十八师团师团长)。"闻弦歌而知雅意的程家骥欣然反问道。

"浩然,要是你有自主权,你会在南下、北上两途之间做何选择。"陈部长不动声色的把'皮球';踢了回去

"部长,恕我直言南下、北上都没多大意思,要是能东进去见见横山勇(日军第十一军司令官),那还差不多!"

"东进?你是指攻击武昌,以吸引鄂西的日军回救鄂中!"在为程家骥那'天马行空';般的思维拍案叫绝的同时,陈部长的心情其实也并不轻松。

要知道日本人素来可是把鄂中地区,当成其在华中几省的核心区域来经营的。就算是在相对空虚的此际,日军光是武汉三镇就留有一个多师团的兵力,且又有一万多伪军为其张目,更不用说,在其周边各县所驻扎的大股小队的零散日伪军了。这些倒还在其次,怕就怕万一到进犯鄂西的日军大举回兵时,深入鄂中的四十八集团军来不及回撤,那损失可就大了!

脸色阴晴不定的陈部长在三思之后,方才语重心长的叮嘱道:"浩然,我可以给你相机行机的权力,但你要切忌莽撞操切!"

这句看似模棱两可,其实却蕴含了极大的信任的话语,让程家骥很是感动,也更激起了程家骥心中的豪情。他字字铿锵的答道:"请司令长官放心,浩然定当审时夺势,不负重托!"

十五日晚间,双双悬挂着鬼子的'月经旗';和汪伪政府的'践国';旗(因旗上写有'和平建国';四字而得名。)的松滋县城西门。

此时,袁六正美美的靠在城门楼子的后墙上,就着半斤猪头肉,一小口一小口的泯着老白干,真是快活赛神仙啊!只可惜,这种好日子对袁六来说,也不是经常就有的,得等排长、班长都到城去逛'半掩门子';,老兵又都溜号、睡大觉了才成。

说到这里,大家多半已明白了袁六的身份,对!他是一个为人所不耻的汉奸,是汪伪和平军第二十九师的一名新兵,且还是新兵中的另类。至于那猪头肉、老白干自然都是从白天进城的老百姓手中抢来的。

说他是异类,是相较那些被同时被抓来的同伴们而言。好歹也是清白农家子弟的袁六的'进步';是最快的,快到老兵们都夸他天生就是捞油水的料。

而袁六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与他对枪的哪种根深蒂固的崇拜也是有些关系的。打小袁六就看好些行头不同,可手中都端着大枪的军爷们从自己家、邻里家搬这搬哪,且还从无没有人敢反敢。久而久之,枪就成了袁六心目最好的东西,他坚信自己只要有了它,就什么都有了。

话是这样说,可袁六还是更在乎他的小命的,所以这些年兵来兵往的,他也没敢去扛枪吃粮。而且这次抓来后,他心里的惶恐、怨恨与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的,甚至还逃过一次,直到他的班长黄麻子跟谈了谈一次心后,这一切才有了改变。

两人谈话的内容是这样的

黄麻子:"小兄弟,干嘛想不开啊,不就是给日本人'扛活';嘛!除了名声坏点,没什么别的不好的,平日里咱们不是还能捞两实惠嘛!。"

袁六:"平常是没事,可要打败了仗,是要送命的!"

黄麻子:"你咋心眼那么实了,如果日本人打赢了,咱们当然能跟着沾点光。日本人输了的话,咱们不是还可以'反正';嘛,只要枪在手,谁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最不济还可以拉杆子占山为王,也比当谁都可以欺负的老百姓强不是!"

于是乎,在少时的'梦想';和黄麻子所给他规划的美好'钱景';的影响下,袁六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可让这会儿的袁六万万没有想不到的是,就在几个小时后,他的人生轨迹又将再转一个大弯!

枪声首先是从东边响起的,接着就迅速弥漫到了全城。

以致于,还没等喝得半醉的袁六搞清楚状况,潮水般的溃兵就把他裹出了西门。黑压压的人群顺着大道向西涌去。从身旁的几个叫喳喳的老兵的骂骂咧咧中,袁六才晓得事情的部分原委。一伙穿着日本军服的日本人骗开了东门冲了进来,把他所在的这支队伍打得是七零八落,溃不成军,那些大长官们也死的死,不知所踪的不知所踪,总之是全跨了!

原本,袁六还想问得详细些的,可却没能问下去。原因很简单,他们被堵住了。不!准确是被围上了!

"轰隆、轰隆...。"迎面来的炮弹,一个接一个的狠狠砸在溃逃的伪军中,一群群的伪军官兵被炸得腾空而起。

"突、突、突...。"紧接着,从重枪机里打出的子弹也'抽';倒了成片成片的伪军。

那场面之火爆,火力之凶猛别说是袁六是闻所未闻了,就是投敌前在地方保安团里干过的老兵们也没经历过。很快四面受敌的伪军就被压缩到了一块大洼地里头

"停火!停火!都给我停火!"在一个公鸭嗓子的再三吆喝下,伪军方面早已是稀稀拉拉的还击枪声,彻底消失了。稍后,包围者的枪炮声也停了下来!

"那边的人听着,我是二十九师副参谋长周海潮,我们愿意掉转枪口反正,请贵军给机会!"公鸭嗓子冲着对面高声嚷道。

"我是新二一九师师长汉东升。你们要是真想反正,先前有的是机会。都到这会,才来做这个梦,晚了!我正告你们,要么放下武器,听凭裁决!要嘛?按你们的主子的来说,就是统统死拉死拉的!"一个洪亮的声音回应了周海潮的请求。

伪军军官们犹豫了,人家的口气太硬了,算不算反正先不说,起码你要保证咱哥们的人身安全吧!光是一个听凭裁决,怎么裁决?没人知道啊!

对方显然不是个有耐性的人,未几,洼地就又成了'血火地狱';。

"我们愿意放下武器,听凭裁决!"只两轮炮击下去,从投靠日本人的那一天起,就得软骨症的伪军军官们屈服了。

稍后,解除了武装的一千三四名伪和平军官兵就被押出洼地,带到一片晒谷场上。

面对着周围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曾经以认贼作父为荣的他们悚然着,害怕,在惊恐不言状间,还有不少人痛哭流涕。可不管他们如何表述自己追悔莫及的心情。伪军们的表演不可谓不充分。可挺着刺刀对着他们的中国士兵们的面上表情、眼中的杀机却丝毫没有松动、减弱的迹象。自大理兵变后,才由汉东升接掌的这个师的基层官兵,几乎清一色的都是河南人,在敌我往来拉踞的家乡,他们在从军前就见过太多悔恨起来会哭的撕心裂肺,可掉过头去跟在日本人屁股后来,杀自己的同胞杀得比日本人都狠的'没心肝的变色龙';了。

"师座,他们毕竟还是中国人,您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大妥当。"被老长官汉东升点名从二百团挖来的许靖仁,此际已是新二一九师中校副官处长了。

"文章!你们学医的就是心软,今个事你就别管了!上峰要是怪罪下来,我兜着!总不能不给这数典忘祖混帐东西一点教训吧,真要那样这汉奸还不满天飞了!"汉东升的最后一句话,倒把想要说服他的许靖仁的心思给说活络。

心下已不是那么确定的许靖仁先又看了看身侧一众被汉东升说得频频点头的师部长官,再长叹了一声,便也作罢了!

许靖仁是放弃了,可有心要练自己这员爱将的心肠的汉东升却没放过他。

"文章,你是副官处长,还是你来宣布吧!"军令如山,许靖仁就是心里再不愿意,也只得从命。

"为警戒国人,为震慑背叛民族的屑小奸徒。特对犯有叛国罪行的伪和平军第二十九师官兵做以下惩罚,以示小惩大戒之意。"许靖仁一念到这里,被俘的伪军官兵立时骚动了起来。

幸好,汉东升调来的部队足有一个团,骚乱讯速就被平息。当然,在这过程中,新二一九师的士兵们也免不了要冲着那些'过于激动';的伪军的大腿开上几枪的。

"第一,伪二十九师中领有少校以上军阶者一律就地处决!第二,该部伪军中的尉级军官按五抽一的比例抽签,抽中死签者就地处决!第三,该部伪军里的班长、老兵按十抽一同上处理。第四,凡是上两项未抽中者及全体伪军新兵每人截去右手食指后,发给路费回家!"真别说,汉东升看得还挺准,这一项项不是要人的命,就是残人肢体的处置办法读下来后,适才还满口的'上天有好生德';的许靖仁早已是满面杀气,俨然一座煞神了。

随着许靖仁的手猛然一挥,早等的满心不耐士兵们立刻以虎入羊群之姿,冲上前去履行他们的使命了!

刹时间,晒谷场上恶臭薰天,自知死到临头的伪军将校们纷纷大小便失禁,狼狈之极!

那天,那片晒谷场让一百四十七具尸体和上千多根手指变成了名副其实屠场、血河

也是从那天起,一股能量巨大的'冲击波';以松滋为中心向四方扩散开去,凡其所到之外,无论是伪军官兵,还是伪人员无不心惊胆颤。在此后半年里,湖北伪军'反正';者不下两千人!

'松滋杀俘事件';发生一个月后,汉东升因此受到战区的处分,记大过一次!不意为忤的汉东升将战区下发的处分文书精心装裱起来,每每与战友欢聚畅饮时,总忘不了拿出来炫耀一番。

而失去食指的袁六则从此回到了故乡,终其一生都老老实实的务农,再也不敢行差踏错半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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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鄂西会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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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滋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可负责攻击枝江的新一七零师却爆了一个冷门,攻击全面受挫了!

十六日凌晨一时,枝江城下某处隐蔽部内。

"你们都他妈的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一趟国,眼花得都不知道怎么在中国打仗呢!不就是两个独立大队的鬼子嘛?不就是城墙高那么几尺,地堡多上几个嘛?可看看你们打得这个熊仗!丢人!丢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以马思远为首的将校军官们,被从后面赶上来的文颂远训得是狗血喷头,可却没一个人敢沽滴一声,都涨红着脸、握白了指节强忍着了。

也难怪这些平日一个比一个桀傲不驯的青年军官们,会表现得如此之'乖';。这一仗着实打得糟心透了!

七倍于敌的兵力,火力上也占有很大的优势。可结果了?打了半夜,死伤了八百多名官兵,却愣是连城防都没突破一次。这种输到家的窝囊仗,别说新一七零师组建三年来从未有过,对于军威赫赫、声名远播的新二十军,都是莫大的耻辱!特别是在松滋那边迅速得手的情况下,就愈发的让人难堪了。虽说伪军的战斗力跟日军比不了,可在座这些素以铁军劲旅中的精英自居的军官们,又何曾拿正眼瞧过号称'鱼腩中的鱼腩';的新二一九师呢!

许是骂累了,文颂远终于停上了咆哮:"最后我以新二十军代理军长的身份宣布一下,你们师给我麻溜的从火线上撤下来。由新二一二师接替你们继续攻击枝江!"

文颂远这话一放出去,除了几个师级军官还能保持一定的克制外,下面可就炸了窝。一时间,隐蔽部里的喧嚣大得把从外面传进来的枪炮声,都盖了个严严实实!

这些团、营长们心里都明镜似的,战场上一时受挫不可怕,最怕的是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了。真要现在撒手,今后在新二一二师的同侪面前矮一头不说,这部队还咋带啊!

按常理来说,对这种对长官威严的公然冒犯,文颂远是应该是怒起勃然的。可他脸上的欣慰、赞赏,却是那样的明显。

文颂远的有意'纵容';,无疑让求战心切的校官们底气大增,相应的他们的嗓门也高亢了不少!

眼见闹得太不象话了,其实心中所想也与部下们一无二致的马思远,只好出面了。

"啪!"在马思远把一个瓷杯砸在地上后,这个世界顿时又回复了适才那种或许称之为极度压抑更为适当的'安静祥和';。

由此也可见,马思远在这个他一手调理出来的师的军官们心目的地位!

"楚三老弟,好威风,好煞气噢!"面对文颂远的调侃,马思远苦笑了一下后,凑过去小声耳语道:"文夫兄,咱们能不能单独谈谈?"

"好啊!"文颂远大大咧咧的应承着。

于是乎,两人便撇下一层子满心疑惑,可又不敢跟来的军官,信步向外面走去。

"文夫兄,钧座(程家骥升任集团军副总后,部属们对其的新尊称。)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一出隐蔽部马思远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楚三,程老大其实没有明说要把你们换下去。在我来之前,他除了跟我交待了拂晓前必须攻下枝江外。还说仗打到时下这个阶段,该拼命时候咱爷们固然还是不能'草鸡';,可象枝江这类胜负毫无悬念的仗,能少折些中华好儿郎,总是好的!"

对文颂远所转述的程家骥这番话,马思远是打心眼里深表赞同的。毕竟,他麾下这些快被先前的败绩刺激疯了的官兵们,只要一重新对枝江发起攻击,是肯定会惜一切的拼死一战的,那样的话,虽未必不能在指定时间内拿下松滋城,可平添许多本不必要的牺牲,却也是在所难免的。

可一师之长的责职又促使他马上追问道:"可你想过没有,就这么灰溜溜的撤下去休整,对部队士气一伤的伤害是不是太大了!"

"谁说要让你们休整了?你们有新任务啊,向北推进。"文颂远微笑着答道。

"佯攻宜都?"马思远飞快的做出了结论。说到底,宜昌的南大门的宜都,此时可是驻有一个混成旅团的鬼子,单以新一七零师的力量根本拿不下来。

"佯不佯攻宜都随你,你只要能让横山勇相信,我们集团军将要以重兵攻击宜都,就行了!放心,会战打了一个月了,日军带的粮食早不够了。在两宜地区有许多支日伪军的征粮队在活动,你会有足够的胜仗和战功,来恢复部队的士气和抵销这次攻击不利的责任的。"

对于外粗内细的挚友所给予的周到细详的体贴,马思远除了抱以充满感激的眼神外,还能说些什么呢?

稍后,枝江城头。

在确认了宁愿付出巨大的伤亡,也要死死钉在城墙根下几个连队的中国士兵,都在向后退却之后,一群头上绑着'月经带';的日军军官率先欢呼雀跃了起来,随即这种带很强的迴光返照的意味的'乐观';情绪,就主导了城中的每一个日本人的心绪。要知道,在刚刚过去战斗中,做为胜利者的日军的战斗减员也达到三百人以上。日本人的这个损失,虽绝不可能让他们的敌手感到满意,却使得枝江城内的可战之兵少了五分之一。

"诸君!够了!这只不过是暂时的胜利。我们这次的敌人,是给过帝国陆军无数次惨痛教训的中国的新编第二十军,先前那点损失,是不可能吓退他们的。真正恶战还没有开始了!"一个冰冷的语音如一盆冷水般把城头上火热的欢乐气氛给一下子熄灭了大半。

"哈依!"全体日军官兵们立刻训练有素的对这位瘦弱的中年军官做俯手帖耳状。

没错?此人就是日军六十八师团的副参谋长前田晓夫,也是日军在枝江城里的最高指挥。

可表面的毕恭毕敬,并不代表内心的臣服,尤其是对日本这个盛行以下克上的国度而言。

这不!未几,就有一个二十几岁的日军中尉跳了出来。

"大佐,要是中国军队仅仅是更换攻击部队的话,他们没有必要把已经逼到我们眼皮底下部队撤回去啊。这样做,当他们再次攻击时,岂不是又要从头来过。"中尉的问题正是前田感到大惑不解的地方,可这并不能使得从两年前才从第十八师团调过来的前田改变自己的想法。毕竟新二十军那种勇猛顽强,不达目的誓休不罢休的战斗精神给前田所留下的印象,用刻骨铭心来形容,都稍嫌不足。

"这个问题,我的也搞不明白,可是我坚信一点,新二十军不久就会对枝江发起新的攻击,我想到那时我们也就清楚谜底了!所以我们还要加强防御能力。而且动作要快!一定要快。"不知因为前田大佐的语气中的坚持,还是慑于军令的权威,又或是抱着有备无患的心理,总之,不消多久,全城的日军都行动了起来,他们利用着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以百倍的疯狂加固着城防。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大地开始微微的颤动的那一刻为止!

不得不承认,以前田大佐猜谜的天赋,要是他能有幸参加后世的电视综节目的话,还是经常能受到'加十分';的奖励的。只可惜,这次命运奖赏给他的却是死亡!

以这个时代的武器技术水平而论,只需一个配备了炸药包的三、五十个人的敢死队,一般就能把两、三辆战车给摧毁掉,要是来个十几辆坦克,有一千名士兵,再加上一个聪明的指挥官,也大致能顶上好一阵子了。但前提是为坦克、战车保驾护航的掩护步兵的实力要比派出敢死队的一方弱一些。否则?要么避开,那抱着绝望的心情去战斗至死吧!

而以前田和他的士兵们现下的处境论来说,他们连避都避不开。

傻子都想到,此际的另外三个城门外,肯定已是重兵云集就等着日本人去自投罗网了。

面对从西边杀来的,由六、七十辆来势汹汹的各式各样的坦克、战车和四、五千杀气腾腾的中国士兵组成的攻击方阵,自知大劫难逃的前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来不及呼叫航空兵了!再说离天亮还至少有两个小时,就算是叫来了,夜间轰炸的效果也好不哪里去!

到此际,前田所想要的谜底也自然而然的揭晓了,那就是中国人准备凭着战车的掩护一气呵成,根本就不需要再有什么前进阵地。当然这个已经对日军没有任何意义了。

死到临头归死到临头,可挣扎一下的力气,前田却还是有的,更何况他也不全无所凭,起码他还有城墙可依。

"立刻组织挺身队!"睁开眼睛的前田发出的不似人类的嚎叫声,顿时招来了几声狼嚎。这诡异的情景,在让人在不寒的同时,也不禁大为纳闷了,这城边上哪来的饿狼啊!

很快,上百名绑着炸药包的日军就在西门上集结完毕了。

"每五人一组,身上都加上绳索,要是中国军队的战车一靠近了,你们就去炸掉它们!"真要说起来,前田所想出的这个法子,还是跟中国军队学的。而更具的讽刺意义的是,用坦克、战车抵近轰击城墙上的守军,这一招则是在日本人能在中日战争初期攻克诸多有中方重兵防守的坚城重镇的法宝之一。今天,这一切不过倒了个而已。

事实证明,在这一招的发明者面前,前田的'东施效颦';,只能是弄巧成拙,在中国军队密集的步兵拦截火力的封锁下,日军的挺身队员们无一人能冲到始终与城墙保持着两百米以上的距离的中国战车面前,反倒是白白消消耗了宝贵的兵力。

日本人也够倒霉的,就在挺身队一一毙命于火网之时,在西门城楼上指挥战斗的前田大佐也被坦克直瞄炮火击中,当场化为血雨肉块。

指挥官的突然'失踪';,自以为有效的克敌手段的惨重失败,敌方准得象点名一样的直瞄炮火,

让日军在悚然震惊之余,也陷入了兵将混乱当中。

日本人的惊慌失措,在客观成全中国军队,使得初次进行步坦联合攻城作战的他们,能够按步就班的从容实施自己的既定步骤。

当其中一支中国战车部队完全火力压制了某一段城墙上守军后,几门重炮被集中离这段城墙稍远处。

"轰、隆。...哗啦"在中方重炮反复精确定点轰击下,城墙终于塌了。

"杀鬼子啊!..."战车打头,步兵随后,中国军队在城墙出现缺口的第一时间就灌了进去。

全靠着不可破城这个信念,才能撑到这会儿的日军,刹时间全线崩溃!

战斗随之进入了巷战阶段。通常想要肃清城中剩余的几百日军,中国军队非得付出与之同等、甚至是更多的代价才能达到目的。

可这回,在火焰喷射器帮助下,躲入民房、藏进小巷深处的鬼子兵们一个个被烧得皮开肉绽、伸拳舒腿。当然,因居民纷纷逃避战火而成了一座空城的枝江城,也因此而被烧掉了不少民房。好在,在中国官兵们的努力下,倒是没有酿成全城性的大火。

当天边上挂上第一抹晕红时,枝江城内的枪声总算是停了下来。此战共击毙日军一千一百七十九人,俘虏二百一十一人(大半为伤员。),另还俘获日军野战医院一个。而新二十军在枝江一战中,还有一个意外收获,新一七零师某团向枝江开进时,碰巧捣毁了一个日军飞机修理场,缴获了停在那里的大修的几架日军飞机。

同日下午,摩托化开进的新一百师攻克临利。

至此,深陷于鄂西的日军十一军主力从南面获取补给、援兵的道路被彻底切断了。更重要的是南、北、东三个方向的日军腹地,一齐暴露在了第四十八集团军的刺刀下!

祝大家圣诞快乐!

###第六十章鄂西会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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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四十八集团军在鄂南地区的频频得手,无疑是极大的改善了中方在会战中的整体态势,可无论是重庆军委会、恩施的第六战区长官部,还是东京的大本营、武汉的日军第十一军司令部,在这个阶段却都没有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在鄂南,放在程家骥所部身上。最能牵动他们的心神的,始终是地图上那条位于长阳、宜昌两城之间的细若游丝、略显曲折的红线。且对这条红线中方双方各有各的别称,日军十一军军司令官横山勇形象的称其为'通往重庆的最后一道大门的门栓';,而第六战区长官部在发给前线各军、师长的电报也屡屡用'决战线';、'死线';来代称这条贯穿稻草坪、高家堰、余家坝、曹家畈、石牌五地的战线。而只有近百户人家的小镇石牌,又堪称这条防线中的重中之重。

十七日拂晓,日军的少量尖兵部队进至石牌外围要地南林坡前,大战迫在眉睫!

被战区委以防守核心阵地重任的,是素被世人视为土木系的起家本钱的十八军第十一师,此刻的该师统共不到一万二千人,而他们将要承

受的是整个日军第三师团的疯狂攻击。这就意味着,在石牌战斗中,日军投入的兵力将倍于中国军队!当然,中国军队还是很有一些有利条件可凭的,比如受此地峡窄山高的特殊地形的限制,日军的轰炸机群和舰队都没了用武之地。再就是石牌周边山峦叠嶂、壁立千仞、千沟万壑、古木参天,实有易守难攻之利,一夫当关之险。这个倒在其次,中日开战以来日本人所攻取的天险要隘,难道还少了不成。可要是加上一支武器装备之精良、单兵战力强劲,且还有着一员既"狡如狐、猛如虎",又精于山地作战的悍将当家的劲旅,那就够山本三男(时任日军第三师团师团长)喝一壶的了!

可就是这样加减下来,这还是一场的吉凶难料、前途未卜的死战!恶战!

以致于,当忧心忡忡的陈部长亲自打电话询问十一师师长能不能守得住石牌时,本应信誓旦旦一番的毕业于黄埔四期的青年将领给上峰的回答竟然是:"成功虽无把握,成仁确有决心。"

可问题就在于,中国人已是退无可退,再也输不起了。一旦当真丢了石牌,对整个战局所造成的恶劣影响,可不是区区一个师的全员战死,就能交待得过去的!一句话,此时此刻。这个小小石牌镇系着重庆的命运,系着天府之国的命运,甚至还在很大程度决定着整个战争的走势、胜负。

对于这一点,最高当局显然也是深有体会的,否则他就不会早在宜昌失陷之初就给第六战区下达了"石牌要塞应指定一师死守"的指令,更不会在惊闻日军兵临石牌后,又直接给十一师发来了内容为:",石牌及关系陪都安危之要地。望我军将士英勇杀敌,化石牌要塞为'中国的斯大林格勒';。果能如此,则国家幸甚、民族幸甚...。"的急电了。

在接到最高当局的电报后,十一师师长不但立即给家人连写了五封遗书,还给他的副官布置了让人不可思议的古怪任务,在上午十一点之前,无论如何要给他找个道士来,找不来就军法从事。

好在,石牌附近的群山中还真有个香火清谈的小道观,要不然,这位副官的脑袋保不准就会冤冤枉枉的掉了。

这一切,都缘于这位时年三十六岁的将军一个'奇思妙想';,他要祭天!

就这样,到了当天正午时分,除去监视日军动向的少数部队之外,十一师的一万一千名官兵们,便排着整齐的队形集体参加一次令他们终生难忘的盟誓!

"谨以至诚昭告山川神灵。我堂堂之师,保卫我祖宗坚苦经营,遗留吾人之土地,名正言顺。鬼伏神饮,决心至坚,誓死不渝。汉贼不两立,古有明训。华夷须严辨,春秋存义。生为军人,死为军魂。后人视� ��,亦尤今人之视昔,吾何惴焉!今贼来犯,决予痛歼,力尽,以身殉之。然吾等坚信苍苍者天,必佑忠诚,...。"

这誓词或许有些不够'博爱';,也没能明确华夷的分野何在,颇有误导后人之嫌!可谁又能说,这以万人之声、万人之情、万人之心所吼出的字字句句,不代表着他们对日本侵略者的切齿痛恨,不代表着这些炎黄子孙的拳拳爱国之心呢!

正如十一师师长先前所料,日军在十八日清晨就向石牌要塞大举攻来。密集的枪炮声是先在由十一师三十一团三营守备的南林坡前响起的,随后不久,攻守双方就围绕着石牌镇进入了全面激战状态,战斗也愈发的惨烈起来。甚至很快就惨烈到了十一师部在给各前沿阵地的派援兵时,被迫以班为基本计算单位的地步。

就在石牌要塞激战正酣时,原定于要向鄂中地区发起攻击的四十八集团军,也遇到了新的麻烦。

说到这个大麻烦。就首先得承认横山勇中将在用兵方面的老辣果断。在仔细权衡了四十八集团军这支中方突然弯出的'边车';,对已方所造成的种种不利后,横山勇做出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决定,急调驻守岳阳的日军第六十八师团全军北归。换言之,湘北重镇岳阳就这样被日方弃守了。

下这个命令是需要莫大的魄力的,要知道,岳阳可是日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南中国最大产粮区湖南所楔下的一颗钉子。有岳阳在手,日本人就能从富饶的洞庭湖地区掠夺大量的粮食。同时,日军还可随时南下,一路染指长沙、衡阳,桂林。而这一放弃,不仅是前功尽弃,且日军想要再攻下岳阳,比之前势必要难上不知凡已。毕竟,岳阳的重要性是不容置疑的,又有前车之鉴,中国第九战区没理由不加派重兵防守那里。

由此也可见,日本人急于打破中国战场这种拖而不决僵局的决心有多大。

陡然间从背后杀来了两万日军,程家骥的日子自是好不过了。

事实上,从得知六十八集团北上这个消息起,程家骥就在是集中所有兵力向南扑去,想法子重创六十八师团,先解除后顾之忧,再谈其它呢;还是把手下这八师一旅分成两部分,阻击南来之敌、北进'将军';一起进行;这两者之间痛苦的俳徊着、犹疑着。不过有一点,他心里还有底的,那就是要是六十八师团也进入了鄂西战场,非把本已吃紧的战局压得立马崩溃不可。真要出现了那一幕,他程家骥也就成了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了。

随着日夜兼程的六十八师团的步步逼近,程家骥被迫仓促间做出了决择,文颂远、钱绅带着新二十军及日本和平军奉命沿长江向武汉三镇推进了,而他自己则统帅着剩下的部队,准备去好好'招待';一下佐间久为人这位'性子很急';的'贵客';了。

十九日上午,会战开始以来,已是两易其手的监利县城。

"敬陶啊!咱们都是军人,还是直来直去的话。你这次是重任在肩啊!不过你放心,但凡你需要的,那怕是我的卫兵我都照给不误。可要是军旗不能在监利城头再给我飘上三天,后果会怎样,我不说,你自己也该心如明镜。"王济民当然明白程家骥的言下之义。若是在平日里,他王济民莫说是'力战不支';而失城池了,就算是一枪不放不战而逃,最讲究亲亲疏疏的最高当局,也多半先来电训斥一通,再能给个不痛不痒的处分,就顶了天了。这种事件过去并不乏先例。可在时下这会儿,要是自己打得太难看了,早给被危如累卵的局势、咄咄逼人的日本人,给弄得内心焦灼不可言状的最高当局,是顾不上什么亲戚不亲戚的。再说杀了他王济民,不正好可外示人以大公,内可震慑三军嘛!

虽说,心中对程家骥命令其守监利,未尝不有几分埋怨之情,可理智又告诉王济民,程家骥这样调兵遣兵并无不当之处,更没有半点偏颇之心。自己就是就此事向军委会'上诉,除了与程家骥白白撕破脸之外,现状不会再有任何的改变。

是啊!抛开今后的处境怎么看都比留在鄂南的部队要险恶得多新二十军不谈,单以眼前这四个师而论,不管从那方面的来衡量,王济民的部队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监利城这个阵眼暂一一六师不守?谁来守!

"钧座!职部定当督帅全师全力与日寇血战!"应该说王济民的回应虽毕恭毕敬、中规中矩,却不能算是毫无保留的。可对于这位较起真来与最高当局还是同辈的皇亲国戚,在很多时候,程家骥也只好攸着点了。

"敬陶,这座城只有巴掌大,我建议你在城里最好只先放在两个营,其它的部队都用作预备队。这样一来,日本人的轰炸、炮击就不会造成我方太大的损失。同时城里也要加紧修筑巷战工事。我再给你多调些火焰喷射器过来,万不已时,可以烧城却敌!"在以相对平谈的语气又叮瞩了几句后,程家骥便回二十华里外的集总去了。

当日下午四时,日军第六十八师团就对程家骥所匆匆布下这道以监利县城为中心的防线,发起了试探性攻击。

###第六十章鄂西会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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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利阻击战打响后的第一个拂晓,由新一百师和骑兵旅所编成的快速纵队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取了被日军占据的沔阳县城。

沔阳的失守,立即引起了坐镇武昌城内的横山勇的注意。要知道沔阳正好处在监利与武昌两城之间中间点上,。那个地方突然出现了一支能在短短两个小时内,解决包括两个中队的日军在内的近二千沔阳守军的中国军队。那么,这支中国军队来自何方,将去向何处,也就不言而喻了。

可横山勇随即又断定北进的中国军队只是志在副自己调回攻入鄂西的日军主力,也就是说中方所实施的是佯攻。支持横山勇得出这个结论的理由很多。但其中最主要的一条就是,尽管他近日又从鄂中抽出很大一部分兵力奔赴鄂西战场,但驻扎在武汉三镇及其周边地区的日军还有不下两万人,又有坚城可凭,还有近万伪军可供驱使,除非中方能调来一、两个集团军,否则绝不可能对重兵云集的大武汉形成什么实质性威胁的。

当身边的一个中佐参谋郑重其事提醒自己的军司令官,中国新二十军的战斗力是不能'常理';估计时,五十四岁的日军中将只是宽容的笑了笑,就又扭过头去下达了命令鄂中地区各地驻军在适当收缩后,就地进入临战状态的指令。

事实上,自今年一月份到任视事以来,横山勇就感觉到了军部官佐们对某些中国王牌军,有着一种很易容被人'误解';为畏惧的深度忌惮。对此横山勇虽不为然,可也早就习以为常了。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因为,身为日军在关内的唯一一支战略战动力量的第十一军,在以往的作战中碰过太多的钉子的缘故,只要今后多打几回大胜仗,这种宣扬出去很不体面的畏敌情绪,也就会自而而然的消散了。

事态的发展,似乎也证实了横山勇的判断的正确性。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离开沔阳继承北上的中国军队只是一直武汉的边上打转转,却没发起过一次象样的攻击。虽然,日本潜伏间谍在这期间屡屡报来每到夜深人静时,沔阳一带就会有大量的中国军车奔驰往来的消息。可却被先入为主的横山勇,归为中国军队的'虚张声势';。当然,为保险起见,他还是给佐间久为人中将发去了急电,催促六十八师团加快攻击前进的步伐,以迫使北进的中国军队迅速南返。他甚至还专门制订一个追击南返的中国军队的作战计划,打算到时在对方的身后狠狠的捅上一刀。

二十四日黄昏,已悄悄前移至距离武昌城只五十里开外的新二十军军部。

"老钱,程老大那边有什么新情况没有?"下部队刚回来的文颂远,人还没进屋,就在外面嚷嚷了起来。

"一个小时前,集总刚向我们通报了一次战况。截止到那时为止,监利县城已让日军占领了将近一半,暂一一六师快不行了,目前县城的防务主要靠集总特务团在维持。新二十七军各师也损失颇大,不过总的来说,还能撑得住。"正在做着他天最常做的一件事情。看地图的钱绅,头也没抬的回道。

"噢!赵疯子上去了,那日本人可有得瞧的了。"能让自负悍勇超乎常人的文颂远以'疯子';相称的,除了那位受俄罗斯轮盘的赵得生哪里还会有别人。至于这个集总特务团嘛,也自就是从前那个新二十军新一团了。

"哎老钱,说真的,日本人的六十八师团不咋的啊!整整两万鬼子,又有空中掩护,可足足打了五天了,愣是没能冲破那党子'鱼腩、新丁';的防线,要是换了我们新二十军在南边,哪里还轮得到鬼子进攻。这会儿,老子怕是都把他们围起来打个半死了。"已进屋来的文颂远凑到钱绅跟前,语带轻松的点评着南边的鬼子。

"日军六十八师团在战斗中的表现确实有些反常(事后查明,日军六十八师团中有三千多官兵,是从第四师团调过来的,此次作战,这些人故态萌发,又玩起了合理避战那一套,不但让六十八师团产生了大量非战斗减员,还严重影响了其它官兵的战斗意志,这才让程家骥白捡了一个便宜。这也算是'爱好和平';的日军第四师团对中国人民的又一次贡献吧!)不过,这好事啊!要不然你我哪来那么多的时间从容调动部队呢!对了,各部都准备好了?"平时酷得让人心里一个劲发寒的钱绅,也只有跟文颂远在一起时,话才会变得多起来。

"都差不离了,反正按规定时间发起攻击是保准没问题的。只是三六五团跟被他们看起来的老百姓打了一架,伤了几个村民,我已经让他们团里的经理处给每个受伤村民五块大洋,把事情结了。"文颂远所说这类冲突,在过去几天里可谓是天天有。根上全在于新二十军为了尽量避免日方察觉自己的真实兵力,把每个驻地都封锁了个结实上。当地老百姓们被军队活活困在家中,自然是又惊又怕,时间一长,不出点事才怪了。

"那咱们就等着吧!"从稍嫌软弱的语气上,便可得知,素来果决得近乎刚愎的钱绅都在心底里有着一丝的不确定。这也难怪,攻坚的经验其实并不太丰富的新二十军,将要面对的却是一座号称九省通渠的超大形城市,怎不由得钱绅不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而文颂远想得就要单纯得多了,做为一个军人,能有在军事生涯中有指挥大军攻击千古名城武昌的时候,还有什么可遗憾的了!更何况,人家横山勇一上来就识破了已方原先的计划,除了将计就计、化虚为实外,新二十军早已是别无选择。这一点,远在几百里的程家骥也是认可的。当然,要是没有横山勇最近的那次往前线输运兵力,程家骥也是下不了这个决心的。

午夜时分,继沦陷四年后,武昌城下第一次出现了中国军队的大部队,也再次响起此起彼伏的军号。,那一颗颗复仇的炮弹在炸得守在城下的战壕里的日军人仰马翻的同时,也宣告了已进行了一月有余的鄂西会战,又有了一个新的转折。

突如其来的猛烈打击,使得日军第十一军司令部里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的惊愕与措手不及的惶然。

此时的横山勇已经不关心中国人的作战意图到底为何。毕竟,中国人已用成群结队的战车,铺天盖地的炮火,无边无际的士兵,证明了他们有攻下武昌、继而问鼎三镇的实力。有了这个实力作基础,就算时下中国军队所进行的是佯攻,当他们搞清楚了城里只有一万四千名的日军和四千多伪军时,也会自动转变成强攻的。而这就是战争的规则。

横山勇更知道,事到如今,再去后悔之前的失策,已是于事无补,关键是援兵,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援兵!

在接连发出几道让附近城镇的日伪军立刻回援武昌的命令后,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却又不敢动用宜昌、宜都一线的部队的横山勇,在万般无奈下,只得把希望寄托在了六十八师团的身上。这回可就不是催催那么简单了,而是限令佐间中将必须要在四十八小时赶至武昌。

凭心而论,横山勇所给出这个时限,对于可以借助日军还控制在手的粤汉铁路湖北段来运兵的六十八师团而言,并不算太苟刻,可敌前转兵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穷追不舍的尾巴,被早有蓄谋的对手频频破袭的铁路,让本就窝着一肚子火的佐间中将,不得不采用了边阻击、边修铁路、边开进的超级笨办法。以致于,坐着火车的六十八师团的行军速度,仅比急行军快上了那么一点点。换言之,就是跟比牛车都差远了!

而武昌附近的日伪军在尚未汇集成足以影响战局的大股之前,就纷纷新二十军派出的摩托化部队给一一击破了。更有甚者,文颂远还派出骑兵旅抢在北撤的日军到达位于咸宁城南的汀泗桥之前,把这座曾在近代史上决定过两次湖北的命运的大桥,给炸了个粉身碎骨。

如此一来,六十八师团的士兵就只得放弃了缓慢而安全火车,依靠双腿一步一步的挪了。紧接着,四十八集团军的警卫团、特务团追上。并绊住了他们的脚步。再后来,中国军队的大部队也赶了上来。

稍后,战局又演成了中国军队节节抗击日军第六十八师团的局面。

这也就意味着,起码在短期之内,困守武汉三镇的日军算是孤立无援了!

###第六十章鄂西会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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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酷的现实,东京大本营严厉的训令,天皇对武汉战事的极度'关切';,终于迫使横山勇忍痛下达了从宜昌、宜都两地抽调大部分守备兵力乘坐军车,绕道从北面火速回援武汉的命令。毕竟武汉三镇一旦落入中国军队手中,不仅对日军在长江中下游地区的现态势,将是一个摧毁性的打击,就是整个中国战局也极可能因此退回到武汉会战时的局面。这个历史责任,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军司令官,能够承担得起的。不过,横山勇还是有所保留的,他非但没有从激战正酣的西陵峡战区,抽出一兵一卒,还迭电催逼赤鹿理中将,要其不惜一切代价,击破其当面的中国军队,继而扑向恩施、重庆。由此,日军对以石牌为核心的各中国军队的防御的要点的突击,便呈现出一种竭嘶底里式的疯狂,相应的,石牌等地的芨芨可危,又反过来进一步地刺激了新二十军对武昌的攻击力度。

一时间,这场规横宏大的会战,竟然演变成了凶险异常的'对将';之局!

二十七日,位于咸宁与武昌之间的乌龙泉镇。

"...激战彻夜后,日军六十八师团的攻势丝毫未减,反而愈发的凌厉了,从凌晨起,日军就连连尾随我转移部队,突破我军的新设阵地。...各师皆牺牲巨大。又尤以新二一九师为最,加上今天的损失,自监利阻击战以不定来,该师光正副团长就阵亡了六员,营长更是换了两茬,连、排军官...。"被升任中校参谋的秦冬生说得有些心烦意乱的程家骥插话道:"够了!冬生,你需要告诉以目前的情势来看,久间所部还要花多少时间才能与横山勇会合就行了"

二十岁出头的秦冬生原就长着一张很讨女人喜欢的小白脸,再戴上了一副平光眼境,活脱脱就是个文质彬彬的翩翩少年郎,要是不知底细,谁又能把他跟当年鄱阳湖上那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小水匪联系在一起呢。

显是对此早做过一番计较的秦冬生冲口答道:"就是把预备队都押上去,也只能再顶上两天半!"看到的面色又黯然了此许,他忙又加了一句:"我们的问题主要是官兵们太疲惫了,严重影响了战斗力。要是能让阻击部队缓上一口气,那情况应该会好得多。"

尽管秦冬生所给出的时间让程家骥的心情跌到了谷底,可对其的真实性,程家骥却没有丝毫的怀疑。其实,以新二十七军与暂一一六师的综合战力,能一路支撑下来,就已经大大超过了程家骥的心理预期了。至于部队在经过长时间连续作战后,所表现出的体力不力,程家骥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又有什么法子了,谁叫咱们国弱民贫,在身体素质上,从小就是差了日本人一大截了。真想要让打阻击的部队喘口气,倒是容易,从正在攻进武昌的部队里划拉一个师过来就能做到,可那样岂不是正中对手的下怀,人家正巴不得能减轻武汉方面的压力呢!如果能把对武汉的攻击暂时停下来,将主力转过来先击溃六十八师团倒是胜算颇大,可石牌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嘛?

正当程家骥左右为难间,一脸暖味的邱少言走了进来。

"钧座,战区长官部来电,七十四军攻击宜都得手,正向宜昌前进。"

凭心而论,雌伏多时的七十四军的悍然出击,对会战全局无疑是个天大好消息。可对于鄂中战场,却似乎并非如此,反倒会起到促使这十万日军尽早回师的作用。换言之,若是到了那时,四十八集团军还不能反客为主,那一切前功尽弃不说,还动辄就有被日军重创之虞。

在凝神尽气的沉思片刻后,程家骥骤然暴发了:"给新二十军发报,让他们在两天以内就是用牙齿咬,也得把武昌给我'咬';下来!通令担负阻击的各师,从此时起,没有我的命令,每一个阵地都要给我守到人死绝了!"

程家骥下个命令容易,可文颂远、钱绅执行进来就难了。

这倒不是因为武昌如何的固若金汤。这里的古城墙早十几年前被拆了个精光。日本人占领武汉后,恪于战局的吃紧,虽也曾宣称要重整三镇的城墙。可因诸多方面原因(主要是汉奸窜通日方监理人员贪污了工程款。),几年下来,只是在武昌勉强建了一道高厚都只能算是土围子级别的'城墙';。至于汉阳、汉口更是只象征性的挖了一条三米深、两多宽的壕沟。事实上,在攻打武昌的战斗开始后,不到一个小时,人强马壮的新二十军就从几个方向同时冲入了武昌城。

日军的兵力太多,打不动?也不是!自宜昌、宜宾两地调来的日军,虽说正源源不断从汉口渡过长江南来,可也远没有达到能真正影响到战场上的力量对比的程度。

新二十军在巷战中的进展缓慢。只缘于,丧尽天良(对这种说法自横山勇中将以下的日军官兵们是'嗤之以鼻';的,他们自认从来就没心肝,那里来的什么天良啊!)日本人用上了最一招"纵火"!说实说,单是那一片接一片的在大火中挣扎的城区,还难不住钱绅,以他冷峻得近于残酷的性情,多半是会应上一手'你烧我也烧';,干脆把武昌城区统统烧成平地的。可难就难上,城里还有大量的中国老百姓,总不能看着他们一家、一家的被日军活活烧死吧!既然,没那么硬的心肠,你就得时不时的停下来灭火,救人,你就得在城里慢慢的爬!

"老钱,你来看看这电报,限我们两天内攻下武昌,程老大可是真急了!"一脸悸然的文颂远一边说,一边把电文给递到了眉头都快挤成一团的钱绅的手边上。

"情势肯定有了新的变化,而且还是生死攸关的变化。要不然,以钧座的性格,宁愿从咱们手上抽些部队过去,也不会在已经知道这里的情况后,还把时限定得这么紧迫的。"钱绅连看都没看电文,就一语道破了天机。

"那你的意思是,程老大在暗示我们让部队把占地盘摆在第一位,别的就只好放在第二位了?"从文颂远交织着沉痛与不以为然的语气中,可以看出他是坚决反对这样做的。要知道,这一缓一急下来,可就是上万条人

"陷在火里的都是你、我、钧座的骨肉同胞,谁都没有这样想过,更不会有人去这样做!"久违了多年的心潮澎湃,让钱绅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

"那老钱,你现在怎么办?"对文颂远的反问,钱绅的回答如此的没有底气:"我没办法!时下,我们能做的只能是日夜不停的攻击、攻击、再攻击!"

与此同时,话是说得死硬,可心中对终究能不能在两天之后拿下武昌,也是殊无把握,而只是最后一搏的程家骥,召来了名义上还是新二十军的副军长,可实际主管着集团军后勤事务的高士英。

"效民兄,你今晚就出发吧!"让程家骥这句话说得一头雾水的高士英呀然问道:"钧座,不知让卑职何往?"

"我让马三宝带警卫团的两个营护送你和车队,沿新二十军北上的道路回监利。"程家骥这回虽还是没把事情给点透了。可精明练达如高士英都,却已心下透亮了,这是要预先在这条路线上设立多个供应兵站,以便于从武汉撤军时,部队能够后顾无忧了。否则,单是差他走一趟,又何必要两个营的'卫队';保护,又怎么会让他带上一支车队呢!

深知大军退兵时,最易在后勤补给上出乱子的高士英昂然答道:"钧座放心,效民此去定当竭尽全力!"

"多带些物资!多设上几个点!"在送高士英出门时,程家骥小声叮嘱道。他之所以有这一番做作,也是迫不得以。当此前线将士都在浴血苦战之际,无论如何,这个退字是不能从他这个三军之帅的嘴里吐出来的。

等程家骥送高士英回来,突然感觉到了脸上陡然一凉,他伸手一摸,是水!

老天保佑!祖宗显灵!下雨了!而且这蒙蒙细雨,很快发展成了倾盆暴雨!

这雨在让新二十军全体官兵欢声雷动的同时,也浇灭了日军守住武昌的最后一丝希望。那一刻,就是失散多年的妻女重聚,也没有落泪的钱绅喜极而泣!文颂远更是鸣枪狂呼谢苍天!

二十八日上午九时,首义名城武昌回到中国人的手中。此地日军守军仓皇北渡,退据汉口。

中国军队攻下武昌后,自忖无力与整个四十八集团相抗的日军六十八师团,立时向蒲圻方向退却。而这场名副其实的及时雨,胜利雨,直下到了二十八日深夜方才渐渐停息。

后面三丰追得紧,请大大们再支持小黄一把。对于那些在先前已经支持过小黄的大大们,小黄在这里说声万分感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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