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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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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面前站着的中年男人,看着筝,有些发愣的样子。筝一个劲儿的说着好话,“大叔啊,你就让我住一晚上吧,可怜可怜我这个小女孩啊,你看,待会儿天斗黑了,你能忍心将这样柔弱的我扔在门外吗。你们这里既然是旅馆,我又不是不付钱,公平交易,你何必这样!”筝软硬兼施,好像都没什么效果,面前的男人表情没有一丁点变化。

筝正打算放弃的时候,男人居然开口了,“让你晚上别出门,怎么跑了?”

“啊!老板,你别说了,你们这里是不是真的闹鬼!我昨天晚上看见。。。。。。”筝的话梅说完,马上被男人打断,“你什么也没看见,那是你的幻觉。”

“不!我看的很清楚,记忆很清晰!你难道没有听到吗!昨天晚上那么多声音,你不可能没听到!”筝激动的声音都开始颤抖,回忆起昨天晚上那个无头黑影,那些迸溅到窗帘上的血液,她甚至判断出有着骨头被砸碎的声音,但不敢去想,更加不敢说出来。

男人只是低着头,声音平静的像是拉家常,“你要知道我昨晚上看到的真相么?”

“真相?”

“昨晚,我听到你的尖叫声,走出房门后只看到你盯着自己双手摇头,好像很怕的样子,什么也没有,你就跑了出去。我以为你疯了。今天又回来了,就是这样。”

筝瞪大了眼睛,眼睛里隐约还有些血丝,大声朝他吼过去,“你撒谎!!!!!!!!”早在王默消失的时候,她就想要大声吼悦格,你撒谎,但她不敢,因为悦格是她最好的朋友,好的连锁着自己秘密的钥匙都分给自己一把。当悦格跳楼死亡的时候,她想骂告诉她真相的小薇,你撒谎,你是骗子,可她还是没有,因为小薇不是她的谁,不会容忍她的无理取闹。当悦格被宣布没有存在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差点崩溃,她想大骂全世界,你们都是骗子,你们都在撒谎!可这一次,她不知道该对着谁骂,找不到辱骂的对象,当她下定决心的要反驳那些人口中的真相时,却找不到反驳的对象,一切都那么自然,所以,这样下去,她只会被人当做疯子,一个神经失常的疯子。

今天,在这个陌生男人的面前,她似乎找到了发泄出口,她指着男人的鼻子大骂,“你撒谎!明明不是这样!你为什么要撒谎!你说啊你说啊你!你说啊!”筝觉得有点想哭,即使是只得到一点点的宣泄,那些荒唐的过去也会不自觉地涌出来,成为一个打开悲伤的开关,占据整个思想。

男人依旧沉默的站在她面前,眼中竟然会有一丝不忍,脸上的表情稍微有点变化,“无论你信不信,我说的都真的。还有,你今晚不能住这里。”

筝简单收拾好自觉地情绪,变现的是有些过分了,“今晚不能住?为什么?这是旅馆,我给钱,为什么不能住?请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最后僵持不下,男人似乎有点慌了,只能妥协,“好,既然你坚持,还是昨天那间房,钥匙你还没退我,自己去。”

筝瘪瘪嘴,转身踩着吱呀吱呀响的木头楼梯,往上走。拐角处,男人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住旅馆就好好住,晚上别瞎跑!”带着严重的命令的语气,筝在哪里停了一下,说了一个字,“好。”

只因为一句话,总觉得跟这位老板近了不少,筝进屋锁上门的时候自言自语,“怎么觉得那么熟悉呢。。。。。。”

筝摸着墙壁,一点也不脏,昨晚的恐怖事件就像像是从这里滚出去的一个毛线球,越滚越远,越滚越神秘,她想知道,这件事,到底哪里才是终点。门外似乎是来人了,一直挺安静,却冒出来脚步声,耳朵捕捉的格外清楚,由远到近,好像已经到了楼下,那个老板的声音先响起来,带着客气的语气在打招呼,“回来了。”不是问句,是陈述,很熟的样子。筝很是好奇,没想到,着了除了那个呆板老板,居然还有人,又不想打开门像个现世宝一样被人取笑,只是趴在门后听着两人的动静。

另一个人开口,“奇了怪了,”

男人又开口,“怎么?”

“你第一次跟我主动打招呼。”

筝靠在门后,耳朵还一直贴在门上,再也忍不住,直接打开了门,她听到了那个声音,那个深藏在自己记忆里,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对,那个声音是王默的!是王默的声音,她不会听错!就是王默!她找了好久的王默!她一直不相信是以幻觉存在的王默!终于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她怎么能不激动!她想问王默,究竟是去哪儿了!她要问王默,为什么就那样无缘无故消失在悦格的记忆里,她有太多问题,太多想念要从嘴里跳出来!

唰的一声拉开门之后,筝跑到楼梯口,咚咚咚的脚步声表达着心中的着急。楼梯口,她看到了那个中年男人老板的面前站着的,正是王默,沾上污渍的衬衫,西装裤,脚下的鞋子带着无数泥点,许久不见,王默的脸上没了在学校时那份书生气,反倒脸上明朗的轮廓勾勒出一脸的刚毅神气,那张脸,筝在在梦中看到都哭醒好几次的一张脸,再次活生生呈现在自己眼前时,说不出的陌生,尽管很想上去拥抱他,但不知为何,有了刻意的疏远。

筝无数次幻想过,与王默重逢的情景,高兴的痛哭流涕,在王默袖子上擦满眼泪,或者直接抱着他,与他相吻在一起。可没想到,重逢是在野尸岭,没有拥抱,没有眼泪,只有一点点说不出的陌生与尴尬。

筝就站在楼梯口,老板与王默站在收银台前望着她,老板脸上是一脸复杂情绪,直接没看筝,转身假装收拾着些被自己弄凌乱的东西。而王默眼中没有惊喜,没有感动,什么都没有,筝还是跑下去,再也忍不住抱住了王默。

王默朝店老板使了个眼色,眼中是不解与疑惑,店老板只是痛苦的点了点头,神色慌乱的将原来收拾好的东西再次碰乱,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王默嘴角挂起了笑,眼神里是说不出的轻蔑,双手自然地环上面前抽泣的女孩,轻轻拍着她的背,细心安慰着说,“不哭了,不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筝在王默怀里蹭了蹭,将眼泪全擦在王默的衬衫上,满腹的委屈,自然不会注意到,面前王默与老板的怪异神情。筝抬起头,眼前便是王默放大无数倍的熟悉面孔,梦里,王默总是离得很遥远,久而久之,连王默的样子在筝心里都显得有些模糊,筝只隐隐还记得一个简简单单的轮廓。近在咫尺王默的脸上挂着笑容,筝觉得有点陌生,不是样子,是感觉陌生了,时间所产生的隔阂,是多深刻的感情也磨灭不了的。眼前的王默,比以前更瘦了,抱着的时候,甚至可以感受到骨骼的坚韧。王默变了不少,筝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想你了,不是为什么,也不是我爱你,筝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你变了,以前你都不会安慰人的。”

王默听到这话,明显身体僵了一下,随后满脸笑意的答话,“怎么,这样不好么?早知道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说罢,又带点故意生气的感觉,顺手溺宠的捏捏筝刚擦干眼泪的脸。

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让筝呆住了,张嘴想说句什么,却被旁边突兀响起的声音打断,带着还留在嘴里的话看到旁边的老板,店老板不小心打翻了原本放置在柜台上的一箱苹果,才发出巨大的声响,又大又红的苹果滚落了一地,老板脸上没有一丝丝的慌乱神色,还是空洞的眼神直直镶嵌在麻木的脸上,弯下腰去捡着散落一地的苹果,筝看到那双苍老干枯的手像极了干枯许久的冬日树干,手腕上挂着一条完全不符合他年龄的手链,用一条细细的红线串着透明的珠子,很差的手艺,接头是用一颗带着笑脸的珠子接起来,看起来很丑。筝放开了抱在怀里的王默,说了一句,“我来帮你一起捡吧。”然后蹲下身来帮捡着散落一地的苹果,店老板动作慢了一些,没有一句客套的感谢话,将苹果一个个捡进箱子放好。

王默蹲在筝的旁边,随手捡起地上的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咬了一大口,很清脆的声音,在筝的耳边却显得有点刺耳,王默说,“别捡了,又不多,走,我有话跟你说。”拉起筝打算往楼上走,王默倒是没什么顾忌的,可他的手抓住筝手腕一刻,明显还是感觉筝颤抖了一下,很轻微。王默开口,“你冷吗?也对,晚上降温有点快,去楼上穿件衣服。”筝微微挣开王默的手,低着头看不出情绪,冷淡的说,“你看地上散落这么多苹果,你不帮忙捡捡吗。”王默忽然大笑起来,一只手里还拿着那个味吃完的苹果,“怎么,这么久没见我,都不想说点什么?我在你心里,还不如这一地的烂苹果?”可是这话显然不是对着筝说出来的,而且王默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的愤怒,反而带些嘲讽的味道。

店老板仿佛没听到两人的对话,不对,应该是感觉不到旁边还有两个人一样,好像在这里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慢慢的捡起苹果,放好苹果。王默依旧笑容满面的,他抓住筝的肩膀,迫使筝正面对着他,而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盯着王默手里快吃完的小半个苹果,头顶是王默带着戏虐的声音,“这么久了,你就不想我?嗯?没有什么想问我的?我们,是不是应该单独呆一会儿呢?”王默扔掉手里没啃完的苹果,手指轻柔的牵动着筝的头发,留在手心里把玩,“你头发软软的,挺舒服。”

筝依旧没说话,王默对她的反应似乎还挺满意的,轻蔑的说了一句,“原来你对我的感情,也就这么点儿啊!”说完还冷哼了一声,转身直接上楼了,筝依旧低着头不说话,耳朵隐隐约约听到王默的一句,“女人啊,都这样,呵呵。”楼梯发出被踩响的吱呀声,随后就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良久,筝感觉旁边有人碰了碰自己的肩膀,她抬头,看到店老板递在眼前的一条干净毛巾,筝的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声带像是被人掐住一样,死死咬着嘴唇,只有轻微的哽咽,面前的店老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将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别出声,筝看到那个动作,眼泪更是想泉水一般,哗哗的冒了出来。接过面前的毛巾,将脸紧紧捂在厚厚的毛巾里,颤抖着身子发出一点轻咳,像刚刚捡苹果一样,不过是调换了角色,筝亦是没有一句感激。她不知道,面前的中年男人,表情变得苦楚,不再是以往的麻木,伸出手想要抱着颤抖着哭泣的筝,可手在半空中迟迟也没有继续,滚动着喉结像是艰难的把什么东西咽了回去,当然,这些,筝都看不见,此刻的筝只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要哭出来。

筝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与王默一起经历过的画面,曾经,王默将自己身上唯一剩下的公交车费,交给一个丢了车费的小学生,然后他们一起步行走回学校,不是很远,但那条路,一直被筝记得死死的,她不止一次的抱怨,那条路怎么不能修的再长一点。筝还清清楚楚的记得,明明很书生气质的王默,帮着别人追小偷,追了好几条街,最后小偷没追到,自己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脸色苍白,筝心疼的差点弄他进医院,被偷的人没一句感激,反而说王默傻子,没能力还逞英雄,筝气得过去给那人一耳光,王默才强行把她拖走,说别人说什么跟他们无关,打人就是不对。筝清清楚楚的记得,王默一直不挑食,可唯独每次一起吃东西,会把苹果选出来放在一边,之后知道王默从小都不吃苹果之后,筝再也没在王默面前买过苹果。筝清清楚楚的记得,去精品店精心挑选的那条细细的红线,然后冒着被悦格揍死的生命危险,拆掉了悦格最喜欢的项链,为的只是几颗透明珠子,穿在细红线上,很笨的穿成一条手链,送给了王默,王默尽管是一脸嫌弃的表情,带在手腕之后,再也没有摘下来过。对啊,在筝的记忆里,王默总是那么喜欢帮着别人,不挑食却不吃苹果,带着她送的手链永远不会取下来,一脸冷淡,却能敏锐察觉到她小情绪变化的人。可是刚刚,刚刚那个人,还是王默吗?说话带刺,无所谓吃着苹果,看着眼前有事置之不理,一心只想着跟自己进房间的人,还是王默吗?为什么,明明在梦中梦到醒来都会因为想念而哭泣的那个人,变得如此的陌生,感觉再也无法靠近他,除了那具熟悉的外表,所有的感觉都那样陌生,曾经送出去的手链,居然也随便送给了路人甲,这就是曾经爱过的人吗?大概爱的只是那段曾经吧。筝将脸埋在毛巾里,只有止不住的眼泪,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屋外似乎又下起了小雨,欢快的敲响着楼顶,发出清脆的声响。中年男人看着面前哭泣的筝,心疼的不知所措,两人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站着,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大概是筝将心里的悲伤都用眼泪发泄的差不多了,她才把毛巾从脸上拿开,眼睛变得有些肿,也变得有点呆板,看到店老板依旧站在她面前,有点吃惊,但反应液不大,心里也只是被一丝别样的感觉轻轻扫了一下,用沙哑的声音说,“谢谢。”

男人麻木的表情开始淡化,眼角是化不开的忧愁,“你现在就离开。”

“为什么?我不会走的,开始不会走,现在更不会走。”筝同样冷淡的语气回应他,对,即使是因为现在陌生的王默,她也不会走。

店老板轻声的开口,“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王默了。”声音轻的像怕惊扰到什么,带着一点颤抖,他在害怕,麻木的他,也开始害怕。

筝紧紧捏着手中的毛巾,被眼泪沾的潮湿的毛巾似乎快被捏出水来,筝将声音降得更小,只能确定面前中年男人听到的样子,问,“你一定知道什么对不对。否者我第一天来的时候,你不会提醒我不要出门,第二天来的时候让我离开,你早知道王默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对不对,而且你清楚我跟王默的关系,”筝的忽然打了个寒颤,她跟王默的关系,当时在学校,悦格都忘了有王默这个人,更别说她跟王默的关系,她都快给人认为是精神失常了,这里居然有人不仅知道有王默,还知道她跟王默曾经走的很近,如果之前的事情是幻觉,怎么会有人知道自己脑子里的幻象,如果那段记忆是真的,悦格的的确确是说谎了,这些,都不简单,筝冷静下来继续追问,“你到底是谁。”

面前的男人没有被揭穿的慌张,只有一脸的痛苦,与之前一直面无表情相比,看起来,开始像个正常人了,他异常艰难的开口,“你还是离开吧,这里只会伤害你,远离这个地方!”

筝抓着他的胳膊,才发现,他真的瘦的只剩下骨头,抓住的只是一层外皮包裹着的冰凉骨骼,筝忽然不敢用力摇晃他,“你说,你一定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说清楚!说清楚!否则我会将警察带进来!到时候,你们谁都逃不了!”筝开始尝试着威胁面前的人,情绪让她忘记了她进来的另一个身份,侦探,忘记了她进来还有更大的使命。男人却不在乎这个,有点不屑,又难过的开口,“警察?如果这个地方警察能找得到,我也不会在这里。”

“你撒谎!你撒谎!警察怎么会找不到,即使他们找不到,我也可以给他们带路!”筝摇晃着面前的人,信誓旦旦的威胁着别人。

男人摇摇头,“你以为凭你的能力,能轻而易举的找到这个地方?你尽可以试试,你出去带人来,看你能不能找到。”男人脸上是无比自信的表情,让筝感觉到更加的熟悉,最后只得低下头,“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许这对你来讲,只是身边无关紧要,甚至你连看都不想看的小事情,但对来说意义重大,我差点被人当成神经病,我差点以为我一直活在幻觉里,这些,都跟王默又关系,而外面的人,没有一个人知道,王默是谁。请你告诉我,我的生活,到底是怎么了,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真的还活着。甚至,我害怕我回家后,看到的场面是我家人抱着我的相片大哭,而我就站在他们身边,他们都会看不到我。老板,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没有麻木,你的表情只是为了掩饰心中的秘密。但是请你告诉我,王默是怎么了,我真的快疯掉了,你知道吗?”

筝站在他面前,真诚的望着他,筝觉得,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现在能相信一只有个人,就是面前的店老板。男人转过身看了一眼箱子里摆的整整齐齐的苹果,犹豫了一下,说,“你等等。”轻手轻脚的走上楼梯,筝学着他的样子,跟在后面,店老板走到王默睡觉的屋子外面,从窗帘的缝隙处看到王默的的确确躺在床上睡着了,才转身下楼去,筝跟在后边,一直走到大门外,男人才停下来。

他看着眼前的筝,瞬间在眼眶中充满泪水,举起手腕上的手链,“筝,你还记得这个吗?”筝呆住了,这句话,应该是王默对她说出口才对,怎么会从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的口中说出来,筝半天才开口,“这是我送给王默的手链,他怎么会转送给你了?”男人脸上更是写满心酸,“不是他转送给我的,就是你送给我的!你记得你送我的时候我说了什么吗。。。。。。我说好丑。可是戴上之后,我就不曾摘下来。”筝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人,差点就以为是王默,在来野尸岭之前从未见过的男人,居然能知道,她与王默曾经的谈话,而且语气很是奇怪。男人脸上瘦的只剩下一层皮,皱着眉头的时候脸上出现更多深刻的皱纹,他再度压低声音开口,“筝,你知道我一直不吃苹果,任何帮别人的小细节都不会置之不理,甚至我从不主动玩弄你的头发,更加不会提出让你跟我独处做出伤害你的事情。可是刚才,你也能看的出来,那个人,根本不是你的王默,他只是披着王默的皮囊!你知道吗,我是故意将手上的手链露出来让你看到的,否者他会将你拉走!那个人,不是你的王默!”

筝只觉得全身无力,直接坐在了地上,脑子里哄的一声响,我不能承受这样的话,她反问店老板,“他不是王默?可是,王默又在哪儿?”

“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吗?我是王默啊,我就是你的王默!”中年男人再度开口的话语,让筝彻底抓狂了,“你说你是王默?!”男人坚定的看着她,“如果我不是你的王默,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如果我跟你毫无关系,怎么会一直带着你送的手链?如果我不是你的王默,我怎么会一直让你离开,害怕你受到伤害!你真的没感觉吗?只是换了个样子,你仔细想想!刚刚那个人,除了外表是你认识的王默,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他不是你的王默!我才是!我才是王默!筝,你仔细想想,你可以确定,我才是你的王默!”

筝坐在地上站不起来,她细细想来,从第一步走进这里开始,她感觉这位老板很熟悉,说不出的感觉,尽管什么都没说,但说话的语气,说话的类容,跟王默是一模一样,他说的对,除了外表,人还有更加重要的气质,习惯,是怎样也改不了的。“所以,刚刚是你怕我出事,才故意打翻的那箱子苹果?”

男人点头,“对,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曾经跟你在一起的人,我怕你跟他在一起,会受伤害,所以故意打翻苹果,让你看到他的不对劲。”筝仔细想了想,“对,没错,我在看到王默的第一眼,觉得他整个人变了好多,跟以前判若两人。如今你这样一说,倒是可以解释。”

“你终于相信我说的话了,现在,你离开,我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要做什么,我没用,不能照顾到你不受伤害。”男人说着给了自己一耳光,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筝看着有些不忍心,如果是以前,王默在她面前这样痛苦,她一定可以去紧紧抱住王默,然后像个老人一样心疼的安慰他说,没事,这些都可以过去的,只要我们在一起,无论什么困难,都可以过去。可是今天,一直苦苦寻找的王默站在她面前,她知道这个人就是王默,她却不会再起身抱着王默,仅仅因为一副不同的外表么?是因为不习惯,还是因为嫌弃?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想呆呆的坐在那里,她想,如果王默的外表一直就是这个中年男人的丑陋样子,自己还会一如既往的爱着他吗?如果不会,那么之前爱的难道真的只是王默的外表?当他的外表变成了很丑的样子,自己就真的不爱了吗?难道自己爱的真的只是一具躯壳?筝揉揉酸胀的眼睛,忽然不想再听下去,抬手打断男人的说话,“老板,不,王默,我觉得很乱,你可以让我静一静吗,我很想知道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我觉得很累了,我想休息一下,你明天再将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我好吗,我的脑子,真的很乱了。”

面前的老板点点头,说。“好。”天已经完全黑了,只剩下灯光看清面前的一切,显得有点虚假。筝努力的站起来,摇了摇昏沉沉的脑袋,走了,身后的男人还是忍不住提醒她,“别和那个假王默待在一起,晚上有事记得大叫一声!”筝只是一边往前走,一边微微的点头,也不知道别人是否能够看见。在她脑子里悬着一个更大的问题,她到底还爱不爱王默,爱的是不是王默的一具躯壳,如果是,又该怎样面对王默?筝走进自己的房间,顺手锁好门,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睡前她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睡不醒该多好。”对啊,睡不醒,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睡不醒,该有多好。

筝朦胧听到有人争吵的声音,活活将她从深深地睡眠中拉了出来,听不清别人是在争吵什么,可从语气里都能感觉到是可以压下来的怒气。筝扶着额头从床上爬起来,刚醒来脑子里全是一片混沌状态,摇摇晃晃的爬起来,也差点摔在地上,这个小店,隐藏的秘密实在是太多,她连听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听起。筝想开门看看,究竟在吵些什么,可觉得浑身都没什么力气,脑子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干脆又重新爬回床上,想着,明天问那个自称王默的老板好了。带着还浅浅存在的意识,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些许的阳光都从窗外透了进来,窗前那张书桌上还印上几片树叶的影子,看样子是被虫啃了,影子上有几个小孔。筝静静欣赏了一会儿,脑袋不再那么晕的时候,才去洗漱。镜子里的筝,干枯的头发耷拉着搭在肩膀上,整张脸显得苍白,嘴角是深深陷下去的心事重重,筝揉揉眼睛,似乎黑眼圈还重了不少,眼神里居然有了和店老板类似的麻木神情,暗淡无光,这一点倒让筝有点吃惊。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与店老板,不,自称王默的人,神情相似了呢。

筝开门出去的时候,脚下一个东西差点将自己绊倒,她及时的扶住了手边的墙壁,才可幸免于难。轻轻呼了口气,低头一看,地上居然是睡着的王默,有着王默外表的那个人。王默揉揉眼睛,大概是因为筝一脚踢到他,他坐在地上,揉揉松醒的眼睛,随后腾地一声站起来,一脸严肃急切的表情,拉着筝的手说,“筝,快跟我走!”如果是以前,王默这样说,筝一定可以毫不犹豫的跟着王默离开,一定,一定可以。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面前的王默都已经不是王默了,还会一如既往的相信他吗?答案是否定的。筝直接甩开抓着她的那只手,语气里听不到一丝情绪,她说,“你让开,我要下楼。”

王默急了,抱住筝低头就要吻她,可筝在王默靠近的那一刻,狠狠地推开他,扬起手就是一耳光摔在王默脸上,王默一开始有点苍白的脸,即刻出现五个红红的手指印。王默有些愣住,这显然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筝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会对面前王默这张脸甩去一耳光。王默不可置信的开口,“筝,你怎么了?我是王默啊。”

“你不是王默,我不想看见你。我要走了。”筝尽量表现的很平静,昨天店老板告诉她那些有关王默与她过往的时候,她的理智选择了相信,无论是什么原因,她都怕了,也许是病急乱投医,也许是在抓救命稻草,她觉得很累了,就听完别人讲的故事吧,真的真的很累了。绕过面前的王默,筝打算往前走。不料身后被人紧紧抱住,此刻,筝居然感到害怕,害怕这具店老板口中所说的王默躯壳,心里对未知的恐惧直接转化为颤抖。王默抱着她,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从不主动跟你接触,从来不主动牵你手,不主动拥抱你,甚至你主动吻我都被我拒绝,可是,请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可以吗,筝?”

筝就只能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这究竟是不是王默?是不是真的王默?身后的王默继续在耳边说,“现在,你必须跟我离开这个地方!我们一起走!筝,这一次,一定要听我的!”筝努力将眼睛睁到最大,眼泪还是深深地滚了出来,烫的似乎快要灼伤皮肤,滴答滴答的滑落在王默的手背,王默走到筝正面,“怎么了?哭什么,这两天被吓怕了吧,没事,我们这就走,现在就离开,好不好?”

筝的眼泪还是止不住不断往外滚,泪水让眼前的王默都变得有点模糊。王默紧张的问她,“你怎么了?别哭啊,我们这就走,不怕不怕啊。”王默说着小心翼翼的帮着筝擦掉脸上挂着的眼泪,刚擦完,又有新的眼泪掉下来。这是筝以前多期待的画面啊,最开始,筝就希望王默可以这样,在她难过的时候抱紧她,在她离开的时候开口挽留,在她最难过无助的时候心疼的帮她擦掉眼泪,曾经的她以为,如果真的可以那样,她死而无憾。可这一切期待,为什么是今天?为什么是一个不能确定是不是王默的王默来做到,老天爷是在故意看她自尊到底是值几斤几两吗?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不是王默啊?别骗我了行不行,告诉我你真的是王默,可以吗?”筝眼泪还是啪啪啪的往下掉,含糊不清说着这些话。

面前的王默有些疑惑,更多的是着急,“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现在不认识我了吗?小筝?”筝抽泣着往后退了几步,摇着头,“不,你不是王默!你只是拥有王默的躯体!你只是王默的样子,你根本不是王默!你跟王默的生活习惯都差的太多!你到底是谁?”

王默伸出拳头,狠狠砸在墙上,筝以为,面前这个人是被揭穿,恼羞成怒要打自己,可是没有,王默狠狠在墙上砸了几拳,手指上出现些许的血迹,他停下来,看着筝,眼睛里也是充满雾气,艰难的开口说,“你到底是怎么了,真的忘记我了吗?小筝,你不记得吗,我是王默啊,我不是王默,还能是谁?”筝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怎样开口,只能陌生的说一句,“那你证明自己真的是王默。”

“你要我怎么证明?”

“说出可以证实你是王默的事情,让我相信,你真的是王默。”

“真的没有时间再耗下去,我们快点离开,路上我将一切都告诉你!”

“不!你根本就不是王默!你不是!”筝激动的指着他。

“对了,你记得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朋友在一旁还跟你翻白眼,逼得我说出了喜欢你的原因,因为你很特别,你是女孩里面喜欢侦探,并且将侦探事件分析的头头是道德一个特殊女孩,所以我喜欢你,喜欢你的聪明,喜欢你的特别。你最喜欢的是主动牵着我一起走在香樟树下,你说你很喜欢香樟果的味道,喜欢香樟果掉在地上之后被冲刷在地上的雨水浅浅覆盖的场景,你说那并不是腐烂的象征,而是生物将香味发挥的极致的时刻,那也是一种无畏惧的牺牲。”筝听得说不出话来,的确,这都是与王默在一起的细节,点点滴滴,她从不曾跟外人说起,眼前这个人,不对,这个王默,说的一点没错,自己确实记不清那段对王默说过关于香樟的原话,而也只听过一遍的王默,居然完完全全的说了出来,王默看到面前止住眼泪听自己说话说的入迷的筝,继续开口道,“如果这些你也不记得,那在我离开之前给了你一个日记本,你还记得吗?如果记得,那日记你看完了吗?”筝听到这话,一个劲的点头,表示已经看完。

王默也点点头,继续说,“日记的最后一句话,我写了什么?”筝张口与王默一起说了出来,“远离你认为最交心的朋友!”异口同声的一句话,筝放下了心里最后一道戒备,跑过去抱住了王默。王默摸着她的头发,小心地安慰着说,“没事了,没事了,小筝,不怕了,没事了。”

筝忽然记起昨天与店老板在门外的谈话,皱着眉头问他,“可是,你的习惯为什么改了那么多?还有昨天,为什么你表现的很放荡不羁,你以前从不主动提出跟我进房独处这类的事,可是你,你现在变得我好像不认识。”

王默呵呵的笑着,“怎么,夸你推理能力强,你还真来劲儿了啊。经历的事情多了,人都是会变的,你不也有些变化么。至于昨天,昨天,我是故意做给那个人看的。”王默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冷了不少,他好像连提也不愿意提起店老板那个人,停了一下,王默又开口,“他没对你怎么样吧?还是对你说了什么?你居然会问我是谁这样的问题。”

筝点头,“没错,店老板昨天跟我说了一些话,他说你不是王默。”

王默打断,冷笑一声,“他可真是脑子有问题了,我不是王默是谁?我不是王默谁又能是王默?这个搞笑的神经病,他该不会说他是我吧!”

“对,他就是告诉我,你不是王默,他才是你王默。我听得也挺糊涂。店老板那个人说你不是真的王默,你只是拥有一具王默躯体的人,他说他才是真的你。”筝全盘托出,看样子是完全信任了这个之前还在怀疑的人,王默。可一个人就是一个人,哪有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并且,比起店老板告诉她的荒唐事件,她更愿意相信眼前这个一直都认识的外表,毕竟曾经爱过� �样子,是王默,是眼前的这个王默。

王默叹了口气,“他说这样离奇的事件你也相信?所以你刚刚才质疑我是不是真的?”

“嗯。”

“小筝,该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些荒唐的事件,连一个小孩都骗不过,你怎么就能信了?难道就因为我的言行改变了一点,你就异想天开的怀疑起是不是真的与人换了身体?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都不吃苹果吗?因为有人送我日记本的时候,同时送我一个苹果,可我吃到一半的时候,好几条虫子都留下一半的尸体剩在苹果里,也就是说,那几条虫子的另一半已经到了我胃里,从那之后,我看到苹果胃里也难受,就别提吃了。”

“那你昨天怎么吃下那半个苹果?”筝觉得,现在问这个问题也没什么意义,其实解释不解释,都显得不重要了,不是么。

“一言难尽吧,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在苹果里面吃虫子算什么,与有些事情比起来,就显得太微不足道了。”王默说话的时候很伤感,带着一点苍凉的意味,正想要继续说下去,听到远远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靠了过来。王默松开筝,弯下嘴角,“糟了,他回来了。”

筝觉得王默的表情变得有些突然,明白有不好的事情,可还是张嘴问了一句,“怎么了?他是指店老板吗?”

王默一脸严肃的对筝说,“他回来,我们就走不了了,只能等下一次才能离开。对了,你记住,他给你的任何肉类食物,你都不要吃!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别把今天这些事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尽量显得我没有找过你,我们的关系还是像昨天那样,记住了,筝!”

筝的那句还没开口的疑问,为什么,卡在嘴边,就看到拐角处一个身影上来了。她给王默使了个眼色,表示店老板回来了,王默立刻明白,转换成一副**的模样,“你不是很爱我吗?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独处一室呢?难道你的爱我是假的?”一边说着一边故意用力把筝往房间里推,筝没料到王默演技这样好,差点一个趔趄往后倒去,自然,她也不傻,怒气冲冲的冲着王默吼,“你TMD人渣!滚远点!老子不想看到你!TMD恶心败类!”说着就直接嘭的一声将门狠狠地关上,连关门带起的一阵风都扫动了头发。筝在门彻底关上的那一刻,深深记住了店老板那双空洞的眼睛,仿佛他的瞳孔里投射不出一丝一毫影像,他跟瞎子一样,却就站在对面注视着他们的每一个细节,筝摔门的那一刻,是害怕的,连骨骼都在冒冷汗,筝故意让门发出一声巨响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她怕再多说一句也会穿帮,没有王默那样好演技的筝,只能做到这样,其实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筝的腿已经站不直了。

门外许久之后传来对话的声音,“你用不用这么心急。”王默的声音在最后一个字音刚落时响起,“干你屁事!滚远点!”之后就是前后两次脚步声离开的声音。筝擦擦头上的汗滴,心里那根紧绷着的弦才松了下来,这样的对话,那个男人应该没看出什么破绽。筝很想知道,这些到底是为什么,这些事,像个大漩涡一样,而她,就像棵被风吹来的杂草,也跟着卷了进来,不知所云。

筝只想坐着休息,很累,可肚子还是很不争气的响了起来,咕咕咕的一声比一声响的幽怨,筝抓起随身带着的大包,拿出里面的压缩饼干与矿泉水填肚子。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敲门声响起,筝即刻坐起来,脑子里都是王默那张脸。匆匆打开门对上的竟是那张麻木的面孔,还是没有表情,眼睛却不像之前那样深不见底,是的,就是店老板。他手里提着保温桶,淡淡的说,“我门这里没有厨师,我自己吃饭的时候给你带了些过来。”说完直接走进筝的房间,将保温桶放在书桌上,还没等筝开口阻止说不用的时候,男人已经走出门外。到拐角处停住了,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的筝,说了句,“保温桶的保温时间不长,待会儿该凉了。”筝呆呆的说了一个字,“哦。”男人才安心下楼去。筝关上门,摇摇头,刚刚那句话应该是在提醒自己,要早点吃饭,凉了不好,如此细心照顾自己的人,若不是个中年大叔,也挺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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