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雅文

m.yawen.cc

第七十一节 记忆复活之二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头绪有些乱,我需要回忆一下在这短短的数十分钟内所遇到的情况:躺在棺材里的沈妈,以一纸便笺,指引我找到专属于我的7号百宝柜,找到另一封出自杀手之手的禁查令,一支手枪。而那支手枪成为我开启过去记忆之门的钥匙,让我想起一段影像,忆起一串电话号码。那串号码我记得很清楚,就是我以前经常在梦中梦见的手机号码:186015060。在这以前,我一直想不起这个号码的来历,不知道最后那个0应该出现在那两个数字之间,现在我终于弄清楚了,那个0就应该出现在末尾,当然不是靠我大脑的死记硬背,而是依靠百宝柜中那支巴掌大的意大利造手枪。这支手枪为什么能让那段死在脑海深渊中的记忆死而复活呢?我可以告诉你,因为你只是一个局外人,就是知道了那支枪的秘密,也不会用它来威胁我的生命。那么,现在我就告诉你——因为这支枪就是黑人青年当初在红枫林中用来杀害我的老师——李教授的那支枪,是我一直将他藏在身上,并准备在找到那位凶手后,用它为老师复仇雪恨的。也许,我们一生有很多事都会遗忘,银行帐户中的数字,曾经去过的景点,读过的书,交过的友,做过的事,学过的知识,等等,都有可能消逝在时间的大风中,但是,我们对一个人的仇恨却永远不会消失,所以,这世间有太多的复仇计划正在实施,只是它们都躲藏在阴暗处,常人无法看见而已。又所以,当我一眼看见那把罪恶的手枪,那久久潜藏于脑海中的复仇意识就如同一支深水中的浮标一样,一遇到空气就"蓬"一声蹿出海面,一跃老高。

现在,我对那个黑人青年充满怒气,甚至连呼吸也因此变得有些急促,但是,对于黑人青年的面容却模糊不清,只能想她他瘦高的个子,并不体面的穿着,至于眉毛鼻子眼睛嘴巴...只要是面部上的东西,我都无法回想得清,就像一幅原本清晰的人像,被莫名其妙地挖掉了脸部一样。

说来,你不会相信中,黑人青年所在的红枫林,在哪个地方,我也一时说不清。我知道非洲有红枫林,澳大利亚的东海岸也有,新西兰也有,甚至在北欧也有。总之,我怎么也定不下具体的位置。

我现在能认定的是,我的老师姓李,是一个大学教授,他告诉我的好朋友姓范,叫范长龙,系范长龙的电话号码是186015060。这对于我来说,太重要了,这个人手里拿着李教授给的古画。可是,那幅古画与我失窃的古画是不是一回事呢?

我将纸片小心翼翼地放入衣兜,将手机揣入裤袋,又将装手枪、子弹的盒子盖上,拿在手中,关了7号柜子的门,用钥匙反锁上。说实话,那里面现在啥也没有,但我还是他仔细地将门锁好,因为,那个小小的、只有三十公分见方的小格子里,曾经装满我的想往。虽然现在它空空如也,但我也仍然视它为精神寄托,这是一种无法逃脱的心理依赖。

我与瑄瑄来到二楼,很轻易地就找到了我曾经居住过的房间。过去,那间房里只住着我一个人,这三年,由于我长年不在,已经被新来的孩子们占了,里面放了两排高低床,就像大家在学校住读的那种铁架床。但是我的东西却锁在门后的铁皮柜里。当然,我已经没有了钥匙,是哑巴朱姨给我打开的。我在里面找到了一套橄榄绿的登山装,用它换掉了原本属于范潇潇的那套"混混儿装"。其实,在铁皮柜里还有其他的衣裳,但我只选择了这套登山装,有两个理由,一是因为个人喜好,二是因为它口袋多,可以装下沈妈留给我的老式诺基亚手机,和那把手枪,以及近百发子弹。

我又想起沈妈写在便笺上的话:身边有杀手,马上离开黄金镇!想起这一次再出黄金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便想多带些衣物,恰见那衣柜中有一个单肩包,便又扯了几件衣裳塞进那包中。

我背起包正要出门,却见朱姨走进来,扯着我袖子,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中,里面摆着一个衣柜,一张床,还有桌椅板凳什么的。房中的两道墙壁间还扯着一根尼龙绳,亮着几件老人穿的衣裳。我认得这是朱姨的居室。朱姨长年跟随沈妈,没有别的亲戚,把孤儿院当作自己的家,吃住全在孤儿院中。她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块牌子放到我手掌上。

我看见那块牌子是一个不锈钢打造的圆,圆的边沿镌着一行英文字:The international conservation organization,圆的中央有一双手掌捧着一个战国酒爵。我细读那英文的意思,竟是:国际文物保护组织,又发现英文的末端写有一个英文字母和一串数字:P1197 ,一时也想不起这件东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便打手势问朱姨,这是什么东西?

朱姨不停地张合着嘴,并不发出声音,竖起三根手指,然后卷起其中一根,用剩下的两根学两只脚在手掌上走路,又用食指指我眼睛,指我嘴角,指我鼻孔,颤动着指头向下划,之后又撇了有几丝皱纹的嘴角,用十指在胸前向下一捋,将左手竖成空心拳,右手一屈一伸,爬向空心拳,再将那块圆牌举起。

这一套动作,看得瑄瑄目前瞪口呆,但是我却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告诉我,三年前,我眼角、嘴角、鼻孔都流着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衫,爬着回到孤儿院,将圆牌交到了她手上。也就是说,三年前,这块圆牌本来就是我的。

我想了半天,但脑子就是不争气,始终无法将自己与这块圆牌之间的关系建立起来,而且也想不起自己为什么眼睛嘴角都流着血,仍是茫然地望着朱姨,两手在胸前一摊。

朱姨看看我平摊的手板,有些急了,咿呀哦啊地喊出声来,眼珠子眨了几下,用手指来抚摸我的脑后。

朱姨的手掌长年累月地为孩子们浆洗洒扫,布满老茧,细长而粗糙,像一截杨树皮。当它触及我的后脑勺时,那种尖锐的感觉刺得我浑身一激淩,使得我本能地一缩脖子。因为,原来后脑勺中被那谭文虎植入了芯片,芯片取出来后,缝合的伤口才过了两三天,虽然已经干痂,除了时不时因长新肉而有些麻痒外,并不怎么疼痛,却因为这个部位曾给我带来大麻烦,让我痛不欲生,成了我的死穴,成了我最为敏感的部位,任何针对它的动作都会带来我的本能抗拒,而且还会更多的刺激到我的大脑神经。

但是,我脑袋那本能的一缩却并未躲开朱姨的手,还是被她准确地摸到了贴在后脑勺上的纱布。朱姨知道我那里贴着纱布,用劲很轻柔,所以我也感觉不到疼,相反还觉得她的手上很自然地透出一股老祖母一般的温暖。那暖流进后脑的枕骨进入我的体内,流入距离最近的颈椎骨,再脚下延伸,抚摸着我每一根神经。

那种感觉很神奇,以致让我的脑子一瞬间闪现出无数画面,其中有一幅画面一下子跳出来,占据了整个大脑空间,先是一个近似于特定的定格照,释放出无数的光点,而后那画面开始移动,接二连三地出现新画面,每一幅画面都是前一幅的延续,怎么来形容呢,这样说吧,就有点像我们看漫画,一幅一幅地向后翻,串连出一个完整的情节。这个情节吓了我一大跳,让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差一点就死于非命,而且在那样的险境出现前,我竟然处于一种完全的无知状态,直到灾难毫无预兆地降临到我头上。

我驾着车在悬崖上的公路上行驶,身后有一辆渣土车跟在数十米之外,到了拐弯的地方,我减速转弯,那渣土车却突然加速,将我的车撞下悬崖。好在我急中生智,推开车门,跳出车外。但是,我的头部却撞在山崖上。我忍着巨痛,攀住峭壁上的藤蔓,查看自己所在的位置,发现自己正在万丈悬崖上,便使出浑身力气向上攀爬。在脚踝缠住藤蔓歇息的时候,看见那辆肇事渣土车消失在脚下的盘山公路拐弯处,有一辆警车尾随在其后,之后两车又先后出现在一段公路上,眼看那警车要追上那渣土车,却突然不知怎么直直地开向陡崖,坠到山脚下。我来不及细想,车中的警察是否与车一起坠入深谷,又使出浑身之力向上攀爬,要不然就只有悬在绝壁上被远处的飞鹰啄食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看到悬崖顶端了,又爬了几步,眼看就可以重新回到公路上,谁知身边的崖石砰地一响,看那响处,赫然出现一个圆孔,一颗金黄色的子弹头嵌在那圆孔中,砰地又是一响,又是一颗子弹头将崖壁钻出一个圆孔,低头俯望,见有两个警察在脚下的山石上,向上仰望着,举着手枪向我射击。那两人所站立的位置距离我有一百多米,又因仰角射击,难度较大,准头不好,连射数十枪,都未打中我的要害,只是擦伤我一些皮毛,但我悬在半空,无处躲藏,成了一个活靶子,也着实感到万般惊恐,又不敢向上攀得太快,因为刚才脑袋撞在山岩上,鼻子嘴巴眼睛都撞得流出血来,身上的力量散了不少,手上抓握不牢,如果换手快了,随时有可能坠入谷中摔得粉身碎骨。但是,我手上也不敢慢,只是一把一把地握住藤蔓,不住地向上爬。终于登上了悬崖顶上,趴在公路边喘气,却听见那两个警察的脚步声从公路边的山路上传来,连忙起身登上公路边上的另一条羊肠小道,向山顶爬去,只爬了百十来米,就听见砰砰地枪声从身后传来,又听见子弹射入草丛的嗖嗖声,打在树干上的噗噗声,撞在山石上的叭叭声,很是密集,便又拼命地向山上爬,双手双脚一起动,就像那手脚不是自己的一样,在石坎上撞得鲜血直流也毫不停歇,只跑得手脚抽筋,也仍然向上爬着。上到山顶,却见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眼看那两个警察越来越近,几乎能看见他们头顶的帽徽泛着耀眼的光芒,瞧见绝壁上有许多松树,似崖壁横出的手臂一般,一棵紧挨着一棵向谷底伸下去,便一纵身跳到近前的一棵松树上,再一纵身跳到第二棵上,如此纵跳七八次,抬头望崖顶,已距崖顶有五六十步之遥,可是脚下却也变得光秃秃的,连棵草都没有了,无法再下去,那深谷的形状却仍然是杳不可见,只有白雾青气,随风飘逝。我抬头仰望,从松树的针叶间,遥遥的看见那崖顶上有两个小小的人形在向崖底张望。因我被松树的枝叶当住,又加上谷底有雾气升起,那两人看不见我。我听见其中一人道:郭队,左焰从这里跳下去了,这么高,估计是活不了啦。

另一个被称作郭队的道:彬子,要不要再下去找一找?保险些。

那被称为彬子道:这深不见底的,你还怕他长翅膀飞起来了啊,怎么可能还有活口。

那被称作郭队的人道:妈的,谅他也活不了啦,走吧,咱们回去。免得出来久了,局里的人说闲话。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崖顶。

我顺着那些松树战战兢兢地爬到崖顶,顺着山间的羊肠小道下到谷底,顺着溪涧走了二十多里,直到天黑才走到黄金镇,等到了孤儿院门口,却天晕地眩一头栽倒在地,正好朱姨在门外洒扫,将我扶起,我却无法站稳,醉酒似地重新跌在地上,从胸前掏出一块圆牌递到朱姨手上...

连续的图象到这里戛然而止,脑子里断了电似地一下子全黑了,十几秒后才渐渐回到现实中,眼睛才慢慢适应房中的光线。朱姨站在我面前,看着我如梦初醒地张着嘴,堆起笑容,咿咿地说了两句表达高兴的话。瑄瑄却在旁边看得满头雾水,说,左焰,你手里拿的圆牌是什么东西?弄得你好像丢了魂似的。说着,便伸手拉过那圆牌,看见上面的英文和数字编号,不无惊异地说,左焰,这个东西是你的吗?

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她将圆牌入到眼睛近处,说,这上面写着——国际文物保护组织,这个组织我听我爸爸说起过,你过去是它的成员么,但是,这个P1197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代表你在组织中的代号?

我的脑子里闪过一道电光,对,我曾是国际文物保护组织的成员。国际文物保护组织是一个民间保护组织,宗旨是保护世界各国的文物不被盗挖,不被战争胜利者掠夺,同时还暗中帮助埃及、墨西哥、印度、中国...等第三世界国家从强权国家手中夺回文物。至于我在该组织中的作用,说来很简单,就是负责执行,就是在组织中的调查人员发现失窃的文物在何地何人手上后,我负责用非常手段将他弄回来。弄回来的方法很多,打劫,盗取,恫吓,购买...但多数是盗取,因为别人是用非法手段得到,我们的组织便以牙还牙。为了应付那些穷凶极恶、利欲熏心的窃宝者,我曾经接受过严格的训练,有非凡的身手,会使用各种武器。圆牌上的数字P1197确实是我的代号,P是perform,是执行的意思,119明显是防爆制恐的意思,7则是我的个人代码。而且,我还想起,与我负担同样职责的组织成员共有7余个,我是第7个,也就是说我是最后一个加入这一组织的人。我的介绍人就是我的老师李教授,但是,另一个问题又来了,李教授是我哪所学校的老师呢?

我偏着脑袋,脑子里转轮似地飞速旋转,简直能听见它正发出叽叽的尖叫声,但是,就是想不出答案,只好暂时作罢。

我将那枚圆牌塞进口袋,向朱姨翘起双手的大拇指,表示赞扬和感谢,脑子里回响起沈妈的话:身边有杀手,马上离开黄金镇!心中疑惑地说,身边有杀手?即是说这杀手就在我身边,但是,我身边眼下只有朱姨和瑄瑄,难道她们是来杀我的凶手吗?身边这两字也说得太笼统了,甚至于有些不可思议。一个是又聋又哑、面部浮肿,甚至看上去有些愚蠢的老女人,一个是与我有过云雨之欢、死乞白赖地要嫁给我的神经剩女,怎么看都不像是杀手啊。

我神色凝重地,却又不露声色地走出朱姨的房间,穿过长长的走廊,拾级而下,来到后院,重新站在沈妈的棺木前。

沈妈的双眼仍然圆溜溜地睁着,瞳孔就像白色的玻璃珠子,好像正望着我。

也许是出于医生的本能吧,瑄瑄将手放到沈妈的眼窝里,欲将她的双眼合上,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便又伸出手指掐捏她的太阳穴,希望能借此放松她脸上的肌肉,让她闭上眼睛。可是,沈妈的眼睛依然执拗地圆睁着,好像在看着已经离她远去的世界,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

瑄瑄望向我,摇摇头,却兀自沉吟不语,略想了一想,又将双手按在沈妈的肩上按摩一阵,见她的眼皮儿仍是一动不动,便将一只手伸到她后背那儿去捏她的脊椎神经。手掌摸到棺底,脸上便是一怔。蓦地,沈妈直直地从棺中立起身来,向我身上扑来。(未完待续)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御道倾天寒门崛起惊悚乐园史上最狂老祖帝霸万道龙皇无双庶子我真没想重生啊透视医圣九星霸体诀
相邻阅读
无限之配角的逆袭云泥记汉雄阿伊猎奇秘籍藏铗记异能者养成系统掌上田园七时代土豪美利坚锦衣当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