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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顾盼倾国亦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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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肩头刺字,再配上小厮隐晦叮嘱,拼凑本尊的另一种身份却已足够。史书多处记载,他们兄弟阋墙由来已久,九皇子为何无故送个舞姬来,如今终是解了困惑。

当初纤云暗自纳闷,说府中歌舞自有伶人安排,我也算是九皇子的人,万没有在节庆自贬身份献舞的道理,如今想来,无疑是四皇子的试探,我当时惊慌之下一口应承,早已露了马脚。

本尊一介无甚背景的汉女,她在这场皇家无间道中的落败,逼我只得迅速做出对策。原以为只是寻常舞姬,四皇子既然先前看她不上,自不会因我的到来施以宠幸,悠闲的活到回去总是能够,如今看来已是异想。

先不说我要如何甩开丫鬟,避开内府侍卫进入前堂的书房,去偷小厮口中的名单,只四阿哥与我穿越的那些蛛丝马迹的联系,我也不愿与他撕破脸面。只是现在诸番看来,我能够穿越到此,多半是因为他对原主动了杀机,即便我现在安分,只怕为时已晚,也不能叫他放心,否则也不会出现我一睁眼,就叫他拿话试探了。

绞尽脑汁回想起史书上对这位铁面帝王的评价,多疑猜忌,信好鬼神,记得他全然见证李四娘死后重生的过程,怕是早已生疑,如今又百般试探,我若表现与她迥异,他会不会因多疑将我留下以视查看,相信我前尘尽忘的托词呢?

古色生香的北京胡同,拗口悦耳的京片子,清凉甜润的大凉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是言语无一能够描摹的,也因写作需要,特意去北京溜过一圈,连横店也不曾遗漏,可全然没有如今感官上来的刺激。

这繁华着实让人唏嘘,心绪挑转,湮灭不了骨子里见证历史的旁观感,还是既往不咎的以21世纪的言子衿自居。头戴小毡帽,一身长袍马褂灯笼裤,李四娘容貌并不出众,只是衬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娟隽与清秀,再配上这一身打扮,倒像是身量不足的俊雅公子哥儿。不知废了多少力气,才背着纤云搞到这身衣物偷溜出府。

转眼已是四月中旬,端午近在尺眉,到拢香阁学舞已有数天,我前世对舞蹈一窍不通,所幸是前主李卿若本行,身子柔韧有加,只是她师从何处我早已不知,舞技又被上流人所不齿,为了保命,也得来此拼上一拼了。

拐进后世留名的胭脂胡同,那茵茵青砖,仿佛轻轻一拭,就能揩下历史风尘。踏进不过十步便见一青砖红墙的独家大院。记得前世有史料记:清顺治年间取缔官妓,加之康熙帝的大力杜绝,娼妓便转为地下,多以教坊揽客。我当时一心想要学舞冒失闯进,险些被打,多亏了陪客归来的舞妓碧螺斡旋,之后方知个中缘由。

其间女子多半才华横溢,样貌出众,可因身出乐籍,命微卑贱,清朝严禁官员狎妓,嫖客多是商贾小贩,或是吟唱应对的才子,远没有后世影视中那般自在享受。

随着年稚的小丫头踏进后院富丽的闺房,教我习舞的碧螺神情羞赧,低头收拾妆奁,看见我,略显歉意的笑道:“对不住了,只怕要姑娘白跑一趟”。

我心中一急,低声道:“不是说好了吗,怎么突然变卦呢,若是银钱方面,你只管说”。

她泪光莹然的连连摇头 ,面带愧色道:“对不住啦,先前的一位客人,今日答应替我赎身,已交了银子,不日便可离了这牢笼了”。

我瞥见她尚显稚嫩的脸上浮出脂粉也掩盖不了的雀跃,想起前世与她同龄的侄女,还尚滚在我怀中撒娇,蓦地同情淹上嗓间,心中的恼火便也淡了,“倒从不曾听你提起过”,一面说着轻轻捋下腕子上碧水般澄澈的玉镯塞给她,“只是来的匆忙,我也未及带上什么,这镯子你收了吧,总是咱们相识一场,权当是我恭贺你‘守得云开见月明’吧”。

她手足无措的推辞,语气略带低微的解释,“李姑娘,万万使不得,你给了银子跟我学舞,已经叫我食言而肥了,可如何再有脸收这样贵重的东西呢”。

我忙说了许多客气的话,她才收下,因是见惯了风月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顿了顿方才笑道:“院中也有舞艺超群的,因是这儿的招牌,性子难免狷介乖僻,只是姑娘曲儿写的好,难保她不会见了喜欢,做了姑娘的教习师傅”。

我自然欣喜同意,随她行至一名叫“佳期如兰”的小院前,碧螺向门前守卫的总角丫头递了拜帖,不一会便有人前来引进,我看碧螺脸上表情,想必是成了。

随着领路的丫头推门而入,苑内紫檀香阵阵飘渺,成片的潇湘竹遮映,青翠幽静,绿石小道氤氲其中,竹影参差,苔痕浓淡。推开虚掩的镂空雕花竹扉,轻碧云烟紫苏窗,琉璃萤光青竹屏,醉卧桃红美人榻,堂中壁上唐伯虎的美人,米元章的山水,刘石庵的扇面、铁宝的对子,松中堂的一笔“虎”字,一一扑开,窗下莹瑕白玉案上摆着文房四宝。笼起的立屏上绘有浣纱西子,出浴太真,携琴明妃。

围屏珑门处着一袭雨过天晴纱帘,守门的丫头忙掅纱,入内便是里房。房正中放有一狭长江南烟雨楠木琴案,上置两个青花底白玉酒杯,余半盏喝剩残酒,那酒色碧如翡翠,盛在杯中,宛如深不见底。

一侧凌乱的散着未收的棋盘,妆镜前侧立着银质缠枝牡丹翠叶熏炉里香烟缕缕,熏得房中腻香异常,拢起的纱窗上开的正盛的玉台金盏凌波水仙花。

领路的丫头忙上前挑起翠罗桃色的烟纱床帐,便见从中伸出一只白藕明玉似地手臂,娇软懒散的声音溢出:“好好的扰人清梦,真是讨厌”。

一句话说的似嗔似怨,黄莺般娇艳妩媚的嗓音只叫人听的身子酥了半边,床上的女子,头上挽着一窝丝杭州攒,云鬓堆鸦,犹若轻烟密雾,绾的是点翠嵌宝石蝠碟卉,翡翠绿草头虫镶珠银簪齐插后鬓,一身双雁瑞草彩绣缎裳,珍珠白湖绉裙,艳胜姣花照水,俏如谷生幽兰,真正是顾盼倾国亦倾城。

她抬首含笑的看着碧螺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碧螺,恭喜你啦!”。

碧螺忙道了谢,侧身向着我解释道:“这是我们院中的惊鸿姑娘”。

惊鸿?院中的现任头牌,看她的样貌性情,行头饰妆,果然很有花魁的范儿呢,倒是名副其实的让人“惊鸿一瞥”呢。

我忙俯身行礼,她却并不回礼,只是拿潋滟的眸光在我脸上含嗔带怨的一扫,“原来是位‘英台兄’,奴家见礼了”,见我点头,方才漫不经心的一笑,旋即有柔和的光艳漫上脸颊,“是你写的曲儿吗??姑娘好文采”。

我偷瞄一眼身侧面色羞赧的碧螺,心中疑虑并不点破,只是连连笑说谬赞。

“姑娘想必知道我的性子,短不会叫人砸了招牌”,她双目含嗔,掩袖吃吃的笑着道:“姑娘若吃不得这份苦,还是早早的打道回府的好”。

我微微笑道:“自来是‘严师出高徒’,我还巴不得姑娘严格些,才不枉这番乔装出府呢”。

只说的众人都笑了,碧螺见状这才放心的离去。

和惊鸿闲聊几句越发觉得投缘,或是因着开始递上的那首歌曲为我拉了好感,她也渐没了初见的那番乖戾嚣张,经过几日观看,惊鸿她们琴棋书画,曲唱应答,样样精通,多数是受株连的犯人家属被贬为贱籍,与87版《红楼梦》中因家族获罪的史湘云类似。

其实拭看历史留名的女性,薛涛,鱼玄机,李季兰,苏轼身边的朝云,击鼓励兵的梁红玉,以及江山易帜中风骨犹存的秦淮八艳,多半是妓女。因自宋后,尤其明清,良家女子恪守“无才便是德”的本分,妓女文化倒成了中国文化中一种畸形存在。

她们性子难免清高乖戾,生怕由此被人轻视,我自知原因,说话时便格外平添了几分小心和软贴周全,而且对于受过二十多年平等洗礼的我来说,封建社会的那一番等级礼节便摆在面前,还是觉得遥远,因此言辞中稍露的这些观点却更被惊鸿视为不同,引为知己,甚至取来自酿美酒与我共饮。

不过几日,才知她早已将我要跳的舞曲编排妥帖,着衣发式,舞蹈筝曲样样齐全,我只在两人近醉,应她之邀哼过几遍,不想她竟于醉酒之际记全了,连意境场景都用舞姿描绘的精准不差,暗喜之余更多的还是佩服。你说这人才若放到现代,该是怎样完美的艺术胚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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