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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尘灰同赴苦作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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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灰同赴苦作甘

事情行至这一步早已是一目了然了,四阿哥为了保全十三,从一开始便设好了局,先是打着受累大臣的名声暗中散播纳兰富森的身世,抑或还有我所不知的其他暗示,再而告诉我他有心助我,却不到时候,然后任我出府,借我之口转述给宛姨,宛姨得了那些流言和暗示想必早已明白。

之后岳子风死,纳兰富森及一众受累的大臣出狱,牵连甚广的“江南御史案”不觉就此消弭于耳。几乎全部都在四阿哥的意料之中,或许他从一开始便算准了我们所有人的反应,精心布局,步步为营,可惜我们谁都没有让他失望。

驱不散我心底冰冷的寒意,紧紧抱住安昭纤细的腰,似是抓住了在四阿哥带给我的几欲灭顶的彻骨寒意中的唯一浮木,纵是千言万语的悔恨也全化作了一声无力的哽咽,这世上或是也唯有他是对我真心相待吧。

他见我只是沉默便也不在说话,轻轻攥了我的手到掌中暖着,片刻才侧身自袖兜掏出一晶莹剔透的上等白玉镂雕竹节花鸟玉佩,“我知你与宛姨最是亲厚,这是她生前的爱物,名叫一点翠,留给你只当做个念想”,他说罢也不待我回答,已是缓缓俯身蹲下,异常认真的将手中的玉佩挂在了我束腰的腰封上,这才起身取了手帕替我揩去眼角的泪珠儿,“你也别太难受了,宛姨这样,也是谁都不想的”。

“我自知要保重的,只是宛姨的后事要怎样办,你们可商量好了?”我握了他抚上我脸颊的手,轻声问他。

“宛姨嘱咐说密不发丧,只将她尸骨烧了,将骨灰、、、、、、将骨灰散在长伯的坟间”,他眸光一暗,自袖中取出一方素色绸缎手帕, 缓缓打开,其上清婉的绣着一行秀丽的蝇头小楷:料想今生璧合无期,珠还无泪,但只愿泉下相随,永伴玉容(借用)。

我陡然夺了帕子握在掌中看了两眼,“她这是甚么用意,我竟不懂了”。

“也是你不知的,算来宛姨本是外室,名字原是不能写入纳兰家谱,自然也进不了祖坟,她想是也不愿南下重回沈府旧宅入丧,便留下了这样的吩咐”,他远目向东,眼中带了些雨色缓缓低声道:“三哥哥听后也已是应了的”。

我心中一酸,热泪顿时盈眶,宛姨,宛姨,原来你从始至终都是知道这定局的么!!!纳兰祖祠如此之大,竟没有你的裹尸之所,你怎么甘心就这样安然赴死呢!!!可笑你满怀见识,才名远播,何以活的如此卑微入尘,生不能以偿夙愿,就连死了也难以安稳。若是嫁的夫婿寻常子,此刻想必也是儿孙绕膝高堂,共享天伦之乐吧!!!

燃的正旺的篝火中,一身盛装,眉目如花的宛姨长眸紧闭,伫立的灵幡在迎着细风微微作响,合着身侧的富森,瞻毓的失态恸哭声,使得我的心情悲惨到了极点。无碑无墓,若不是我们惦念着,还有谁能记得这个风华楚楚的美貌妇人呢,即便是野史微有薄名,也是借了与纳兰容若的那些风流韵事而已,我一味幼稚的替她惋惜不值,孰不知她原就比我看的清晰透彻了。

生不能与他同襟,但只求死能同穴,为此不惜荒芜一生不算,连最后的尸身都不放过,值得吗?人要有多深的感情,才宁愿受着挫骨扬灰的痛楚,也要与他葬在一起?

宛姨的一生随着我手中骨粉的翻飞走向了尽头,名载史册也好,才蕴无双,风华绝代也罢,脱离了野史的渲染,如今她只是个低到尘埃的小女人,而我空怀三百年见识,看着她走向宿命,却无能为力。面对传承千年的封建礼教,我无半分优势,只因在它面前,我是如此的卑微无力,所谓的情深不寿,也全都化作了一场笑谈。这一刻,我是如此深刻的想要逃离。

我在沈府只耽搁到宛姨事务完毕方才回府,也已将近酉时,晚饭也未及吃便直奔健柏院而去。

我径直提裙掀帘进去,在书案前站下,却见他只淡然自如的仰视看我,仿佛今晚我的出现都尽在他的意料之中,“你来作甚么,沈府的事儿完了?”。

“想是贝勒爷早知道了”,忍住那一路缭绕直到嗓子间的寒意,我冷笑盯着他,“精心筹谋了这么许久,贝勒爷如今大计得逞,岂能少了奴才的一声恭贺”。

本以为是基于我的求情才使得他出手的,现在看来,原来他等的不过是这个时机,借机除去岳子风,平息京中乱局,我怎么能忘了,怎么能忘了,康熙留下他,原是要他与太子一起监国的,他任由事态发展,不过是伺机而动,找寻最能一招毙命的契机罢了。

他悠然停了手上的动作,只静静的抬眸冷冷盯着我,唇角含笑却未深及眼底,“这般怒气冲冲的,原是向我兴师问罪来了”。

“奴才岂敢,恨只恨奴才自己有眼无珠,进错了庙门,拜错了佛,叫人暗中利用尚还在感恩戴德”,我将脊梁挺得笔直,强忍住鼻尖的酸意,不愿在他面前露了软弱,讥诮的哼道:“沈夫人为了亲子不惜搭上性命,都是为人父母者,奴才真想看看贝勒爷的心是什么做的,为达目的,竟是连一介妇孺都不放过”。

“人人都道沈宛聪颖,如今看果然是名不虚传”,他并未因我话的无礼动怒,清寡的眼中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怒意,还未待我深究,便滑向深不可见的眸底,垂下视线道:“纳兰富森事关明党,耽搁下去形势只会更糟”。

“再糟还能糟到哪里去,糟的过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娘送死么?”,房内早已撤了冰盆,我却陷入彻骨的凉意中几欲灭顶,垂头揩去眼角的泪珠儿,方才抬头看他道:“再说那岳子风还是忠良之后,蒙冤入狱,何其无辜,贝勒爷不去想着为他洗刷冤屈倒还罢了,又何苦为了给圣上一个交代置他于死地呢?”

“单单一个‘御史案’牵连之重,岳家如今再想要置身事外岂不可笑,这朝堂之内,谁敢说一声清白无辜?”,他轻叹口气,眉头却松开来,带着淡淡的无奈看着我道:“你以为事情这样便是结束了?那是你想得太过于简单了”。

朝堂之中有那么多内幕,我对他的话自然是无力反驳,静静的看着他,只觉从未有过的疲倦和无力。

我深吸一口气,垂眸道:“贝勒爷深思远虑,自然不是奴才一个下人比得上的,需要作甚么,只管坦白说,奴才但凡做得到的,必定万死不辞,可若是一味的算计利用,届时可别怪奴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也不抬头看他,俯身拜了拜道:“若是无事,奴才便先告辞了”。

便是我叫四阿哥利用了,可宛姨总是因为听了我的话才选择自尽的,我胸中一腔无处发泄的愧疚,想要替她抱不平的憋屈却也只能拼命压抑着,我力量如此之薄弱,纵是知道真相也不过是跑到四阿哥跟前冷嘲热讽的奚落一番,根本就是于事无补的。

宛姨入殓已毕,我便再无出府的借口,加之康熙回朝,我愈发的闭门不出,每日不梳妆绾发,素斋白饭,只坐在院中的小杌上,摺叠拜祭所用的金元宝,银裸子,这一天刚过巳时一刻,纤云步履不稳的急色迈进,惊惶惶的对着檐下的我道:“朝上万岁给安二爷指婚了”。

我心里激灵灵的一颤,顾不得头晕訇然站起,面色与手中飘忽而去的金纸同色等同,脊骨冷意暗浮,咬紧下唇,哑声问她,“你从哪里听的消息?可靠吗?”

她稍见踟躇,探前低声道:“奴才才刚在健柏院前遇着了十三爷,是他要我转告姑娘的!!”。

我只觉腿脚发软,后退两步,捏着绣架方挺住,阖目屏气掩去心中飞窜上来的不堪念头,轻声道:“你去请了十三爷到咱们院中坐坐!!”。

她扶了一侧方凳到我身下,着我坐下,这才大步离去,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引了十三走了进来,我忙上前欠身行礼道了一句“吉祥”。

他踏进廊下随意免了礼,先是借口遣开纤云,这才走到我跟前道:“事情你都知道了?”。

我微微颔首,再也止不住焦急的问道:“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指婚了?那指婚的女子是谁?”

“皇阿玛才刚回宫,太子便到跟前请旨,说前时误会了老相国,请愿将东宫侧妃之妹指给安昭做正妻,以作赔罪”,他眉头紧缩,稍见思索,张开的唇角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答道:“是正黄旗汉军副都统含太公之嫡女,名唤思帕的,芳龄15,与太子侧妃是一母同胞”。

我眉头紧蹙,默然数秒,搜索脑中文史上并无此人印象,抿唇默然沉思,太子先前与纳兰府上交恶却是不假,可说为此特意请旨赐婚倒有些口是心非了,莫不是还有其他的用意在里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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