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幽深的夜，似乎平静地太过死寂，像是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一般无声无息。
“鸣儿…”对着窗外那清冷的月光，夏若初轻声地唤出了那个名字，二十年，原来这么快就过了，欧阳鸣儿的苏醒，到底又会把现在的一切引向什么样的世界呢？
“若初…”床铺上的黎子暮缓缓睁开了眼睛，扶住床头坐了起来，“小翎怎么样了？”
“宇恒说她已经没事了，应该很快就会醒了…”在教堂的时候，欧阳翎曾经睁开过眼睛，却又很快失去了意识，而黎子暮守在她床边直到累得昏倒，他们才把他带回了房间，夏若初抿了抿嘴，还是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若初！”黎子暮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在穿过她手臂的瞬间才想起来，他根本就无法触碰打破她，失落地低下了头，“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吗？”
“我们…就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其实原本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夏若初自嘲地笑了笑，一个非生非死的吸血僵尸，一个没有实体的阿飘地缚灵，他们能发生什么？“以后…好好照顾欧阳…”
“嗯…”黎子暮点了点头，眼底却难掩悲伤的情绪。照顾好欧阳翎，是黎子晨最后跟他说的话。从此之后，他必须用他的生命，去守护欧阳翎的笑容。
黎子暮看着夏若初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房间里，低垂下眼眸，轻轻地闭上。
那些还来不及开始的承诺，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离开黎子暮的房间之后，夏若初并没有回去欧阳翎的家，而是漂浮上了阳台。她的手掌轻轻地将肩头的衣服拉下，左肩的肌肤露了出来，上面若隐若现的图腾泛起黑色的光，玄武的图像已经浮现了出来。
“看来被召唤的不止我一个人…”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蒋星婕突然认真地开口，“夏若初，这可能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真的不回神殿吗？”
“我不回去…”夏若初郑重地摇了摇头，将衣服拉回原位，“二十年前我就已经选了自己的路…我不会再回去做那个高高在上却无情无义的神，也不会帮言绪…”
“鸣儿醒了，易颖就会回来…”蒋星婕一脸的困惑和不解，“四神五行必须归位，你当真愿意再对抗一次上天吗？”
“我已经只剩下这个虚像了…”夏若初摊开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输掉了…”
“我早该知道是劝不动你的…”蒋星婕摇着头轻叹了一口气，“在言绪拿回青龙的真身之前，你还有时间考虑…”
“谢谢…”抿着嘴对着蒋星婕笑了笑，夏若初的笑印上冰冷的月光，却似乎多了一丝暖意，“我想我不需要了…”
一百年前她答应帮欧阳鸣儿的时候，夏若初就猜到早晚会有这一步了，看着蒋星婕叹息着离开，她只能对着那个方向虚弱地勾起嘴角。
如果一百年前，她不懂欧阳鸣儿的悲伤，那么现在，她已经全部都懂了。
只要你们，可以在这片明亮的天空里自由的飞翔，要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黎子晨的离开，像是落入平静湖面的水滴一般，涟漪荡开之后，渐渐趋于平静。只是那水滴造成的一丝不平整，即使看不到伤痕，依旧是不可忽略地存在着。
欧阳翎昏迷了三天三夜，在这三天里，脑海里会像倒带一样回顾她过去的生命，再全部删去，重新开始。那是早已失传的失忆咒，忘断前尘，这一世的记忆，她都会失去。没有人知道这个咒语是黎子晨什么时候放在欧阳翎身上的，只是或许她忘记了，也是一件好事。
第三天的时候，所有人都聚集在了欧阳翎的房间里，等待着她的苏醒。
跟预计的时间没有丝毫差别，欧阳翎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迷茫地睁开了双眼，面对一室或紧张或担忧地看着她的人，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欧阳...”阿布的手在欧阳翎眼前晃了晃，“你感觉怎么样？”
“欧阳...”夏若初也担心地看着她，“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欧阳…小翎...是我吗？”欧阳翎迷糊像是被突然吵醒的小孩子一般，有些不满地嘟着嘴，想抬起头揉揉眼睛，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一个宽大的手掌包裹着，顺着手的主人看了过去，对上那双温柔的眼睛，突然咧开嘴笑了，“子暮！”
“小翎...”吴宇恒试探地开口，“你...记得子暮？”
“子暮！”欧阳翎扑进黎子暮的怀里，开心地用脸蹭了蹭他的。
“小翎...”黎子暮疑惑地望着她，“你...”
“小翎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竟然还是记得子暮...”陈晏旻感慨地看着两个人，她知道，这是黎子晨的意思。
“我们先出去吧...”吴宇恒搂着陈晏旻，带着她出去了。
阿布看了看无暇顾及他们的欧阳翎，想到她总算是醒过来了，也难得地笑了出来，跟着走了出去。夏若初最后看了看黎子暮，然后躲开他的眼光转身离开。
“子暮...”虽然不记得了，欧阳翎却还是觉得刚才在这里的人，都给她好亲切好熟悉的感觉，“他们是谁呀？”
“他们都是你的家人呀...”黎子暮柔声地说着，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哥哥只让欧阳翎记得自己，而她似乎在潜意识里，也将自己当成了原本的黎子晨，这样做真的好吗？“小翎，你为什么会记得我呢...”
“我为什么会不记得你？”欧阳翎奇怪地歪着脑袋，亲昵地用鼻子磨了磨黎子暮的，“我觉得我睡了好久，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哦...”
“那你梦到什么了？”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颊，黎子暮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欧阳翎可以醒过来，他总归还是很开心的。
“梦到一棵好大的梧桐树，还有一对男女，他们在…”欧阳翎呵呵地笑了起来，脸色有些微微地泛红，“我记得不太清楚了，不过那个女孩好像叫鸣儿！”
数千年的爱恨情仇，何其漫长？
命运的轨迹终于站定，青红之约，期限已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