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黎子暮和夏若初面对面地坐在了餐桌上，解决完自己盘子里狗粮的Momo也慢吞吞地踱了过来，整个肉肉的身体爬在了黎子暮的脚上，呜呜地叫着，他将毛茸茸的它抱了起来，“Momo，你想吃什么？”
“给我来喂吧…”夏若初从他手里将那团桃红色的小家伙接了过来，先将一个空的盘子放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根据Momo爪子指的地方帮它夹食物过来，再抬起头的时候，对上了黎子暮专注的视线，“你看我干什么？”
“为什么你对Momo都这么温柔…”黎子暮一副受委屈的模样，“对我却总是那么凶…”
“因为你没有Momo可爱！”夏若初故意板着脸，眼底却透露着笑意，“不准说话快点吃！等一下你不是还要上班！”
“哦。”低下头继续吃东西，再抬起头望向夏若初专注的样子时，黎子暮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他知道不久以后，他们会面对一场困难重重的硬仗，他知道这样的平静，维持不了太久了。但是现在，能够这样看着她的笑脸，他真的觉得很满足。
水龙头的流水声清晰地从厨房传了出来，黎子暮把午睡的Momo安顿好才从房间走了出来，靠在了厨房的门边，望向里面的夏若初，“我上班去咯！”
“嗯...”夏若初轻轻地点了点头，侧过身子看向他，“子暮...”
“舍不得哦...”黎子暮的嘴角勾起，声音更加地温柔，“你好像真的很少叫我名字...原来这个名字由你叫出来，这么好听呀。”
“是哦。”抿着嘴笑了笑，夏若初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很不想让他出门，压下心底异样的感觉，她自嘲一般地轻轻摇了摇头，才又重新看向黎子暮，“早点回来...”
“好。”径直走了过来，也不管她是否同意，黎子暮微低下头亲了亲夏若初的额头，才转身走了出去。“等我回来哦！”
电梯到达一楼的时候，黎子暮和一个带着帽子的男人擦肩而过，有一瞬间的晃神，再回头的时候，电梯的门却关上了。
他摇了摇有些发昏的头，不经意地皱了皱眉，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回过头看到女孩恶作剧得逞的样子。“容萱，是你哦！”
“子暮…”张蓉萱好奇地问，“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呀？”
“没什么。”黎子暮对着她笑了笑。“我准备去上班。”
“哦。”张蓉萱了然地点了点头，“那你快去吧，我不耽误你了！”
“好。”黎子暮看着张容萱没有负担的笑脸，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却又很快恢复了。
看着黎子暮离去的背影，张容萱的眼光渐渐流露出悲伤，自言自语一般开口。“你们一定以为…我都忘记了吧。”
在那个可怖的空间里，在那个她无法理解的世界中，陈晏旻将奄奄一息的自己救了回来，然后让她忘记了很多人很多事，这样的改变，对于身为普通人的她来说，的确是最好的吧。只是在她终于想起来之后，那由心灵深处涌出的害怕和难过，又要如何去面对呢？
“容萱…”蒋星婕出现在张蓉萱的面前，伸出手好笑地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在等我？”
“是呀…”张蓉萱回过神来，“星婕，怎么突然想到来我家找我？”
“从你开始实习之后就没怎么回学校了…”蒋星婕熟络地拉着张蓉萱上下看了看，“我想你，所以就来看看呀！”
“先进来吧！”转身打开了门，张蓉萱率先走了进去，蒋星婕站在门口，不自觉地望向电梯的方向，直到张蓉萱催促，她才笑着走进去关上了门。
黎子暮才离开没有多久，门铃就突然响了起来，夏若初估计一定是他忘记带什么东西又回来拿，想都没有想就打开了门，“你没带钥匙吗？”
门口站着的是个陌生的男人，夏若初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他磁场给的感觉却是那么地熟悉，那是吸血族和女娲族混合之后的独特气息，除了欧阳翎，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一个人还拥有这样的气息，“你是…欧阳瑾…”
“这个名字我不喜欢，你可以叫我叶宇墨…”叶宇墨自觉地走入了室内，百无聊赖地四处看了看，“夏若初，你和欧阳鸣儿看到我时的表情一样。”
“原来叶宇墨就是你，原来你没有死…”夏若初细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口气，关上门靠在了墙边，“怪不得言绪可以唤醒青龙的真身…”
“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和欧阳鸣儿杀死一个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的男婴，却说是为了拯救？”叶宇墨自嘲一般地笑了起来，“而言绪救回了这个男婴的性命，甚至因为倾尽全力至今都无法走出神殿一步，却被指责成是报复？”
“你知道鸣儿为什么要杀你吗？”夏若初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一百年欧阳鸣儿那近乎绝望的悲伤，至今还可以透过记忆侵蚀着自己，“女娲族的男婴，必定成为灭世之子，鸣儿不止是你一个人的母亲，她也是大地之母…就算再不舍得，她也必须杀了你。”
“我知道…”叶宇墨似乎是听到了很有趣的事情，居然大声地笑了出来，“你口中的那些借口，我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夏若初向前走了几步，却似乎还是离叶宇墨很远，“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恨她？为什么还要做这么多事？”
“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叶宇墨的笑意满是冰冷的控诉，“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你们就断定他未来会毁灭这个世界，为了保护其他的人，你们狠心杀死他，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善’吗？”
夏若初愣愣地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一百年前，她们是不是应该给他一个申述的机会呢？灭世之子，除去他过于强大的力量，也不过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她们真的做错了吗？
流传千年，辗转述说，借月哭泣，笑问苍天。
四神之劫，续续断断，苍龙灭世，凤凰啼血。
白虎驻世望青龙，玄武入冥守朱雀。
到底什么是他们的缘，什么是他们的劫？
“今天这个世界会濒临毁灭，完全是因为你们。”叶宇墨不置可否地笑了起来，以女娲族战神、战灵元神，唤醒了嗜血无数的不死之身青龙，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就是要让他们亲眼见证那之后所有的一切。“你们觉得是报复也好，仇恨也罢，我都不会停止的！”
“欧阳翎是你妹妹…”夏若初悲伤地低了头，“你连她都不肯放过吗？”
“你现在跟我讲亲情，不是在讽刺我吧？”叶宇墨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口气却冰冷地无比，“她的哥哥是已经死了的欧阳瑾…而且，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哥哥的存在吧…”
“所以你今天来，是要向我们宣战的…”夏若初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算是吧。”一步步地靠近，叶宇墨似乎很满意夏若初眼底的警惕，他展开的掌心，涌起了青色的光芒，“我是帮助我的主人…来拿走玄武元神的…”
“你用战神的力量开启了青龙的第一道封印…”夏若初勾起嘴角笑了笑，身体慢慢开始泛起黑色的光芒，龟蛇的原形在她的身后浮现了出来，“现在的你，想要拿我的元神，没有那么容易吧？”
“你已经二十年没有实体了，从前的能量也消耗地差不多了吧…彼此彼此…”望着她身后还无法完全实体化的玄武图腾，叶宇墨也笑了起来，“如果我拿不走，就在这里杀了你，也可以杜绝后患…”
午饭过后正是上班的高峰期，黎子暮开着车穿梭在街道之间，心情没来由地烦躁了起来。
前面的指示灯在他将要通过之前转换成了红色，黎子暮只能无可奈何地停了下来，疲惫地按住了额头，心神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了，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拨了欧阳翎家里的电话，却半天没有人回应。
红绿灯倒数的数字随着转换的临近急促了起来，在变化之后，后面的车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喇叭声，黎子暮放下手机，调转车头向回行驶。
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了很多画面，全都是关于夏若初的。
刚搬入公寓的时候，即使是把他的家弄得乱七八糟却还是被无视的可怜样子。
第一次正式见面，被他叫成小鬼然后愤怒的抓狂样子。
恶整阿布得逞之后，掩嘴偷笑的狡黠样子。
电动打通关，兴高采烈笑地没心没肺的得意样子。
还有那些很少表现出来的脆弱和认真，那些不经意的温柔和脸红。
明明只是隔了一会不见而已，此刻的他为什么会那么想念她？
战神与玄武之间的过招，其实不需要太多的时间，他们两者都是太过强大的存在，于是一招既是所有，一招既是生与死的差别。
当夏若初喘着气的身体倒在地上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吐出的血似乎带着糖果的味道，竟然欣喜地笑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