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闯房内的人正是苏砚,他沉着声音喝道:“说,你和花玉容是什么关系?”
哦,原来是方才窗户未关,她与花玉容相拥的场景被他瞧了去。凤鸳面露鄙夷,“皇上是天子,大可光明正大地进来说话,何必在窗外偷窥呢?”
她知道他受不了这样的挑衅,果然,男子就像料想的一样变得更加凌厉,他掐住她的下巴,“别说废话,回答我的问题,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凤鸳别过目光不语。
“看你这张狐媚的脸,就知道是你投怀送抱。”
压根咬得紧紧的,苏砚也不知为何会说出这番话来,他明明知道的,是花玉容对这个女人用了真心,可话说出来却变成了另外的意思。
他的手有点颤抖,凤鸳回眸直视他的眼底,“皇上究竟是在怕什么?”
“怕?你在讲什么笑话?”他的人生里就不存在这个字。
“皇上一次又一次地接近,却又一次又一次地恐吓,难道是害怕自己喜欢上小女吗?不然,皇上怎么会见小女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嫉妒成这个样子?”
“嫉妒”二字太刺耳,苏砚心口一抽,但很快又找到了更好的理由,他低着头更靠近一些,道:“别自以为是了,朕是不想让你这样的女人伤害到他,仅此而已,别怪朕没有警告你,从今往后离花玉容远点,听到没有?”
“我要是偏不呢?”
女子目光不驯,苏砚的神情骤然变得危险,“那我现在就毁了你!”
他用身体桎梏着她,两只大手在她的身上游移,片刻间女子的衣履层层卸下。一开始,他只是带着厚重的怒气,可到了后来,温热且灼热的气息却透露着他的情动,薄唇顺颊而下,吻上白玉似的颈子,他已经忘了其他,只想要将心中的火发泄出来。
凤鸳没有挣扎,也无甚表情,直至男子复又吻上她的唇,与她四目交接的那一瞬,她才冷冷开口。
“你知道我是谁吗?”
苏砚微微放开她,呼吸仍然急促,“朕……朕当然知道。”
她摇摇头,“不,你不知道。”她凝眸而望,道:“你知道么?现在你眼里的那个人并不是我,你是在透过我看着谁?”
你是在透过我看着谁?
苏砚的脑袋突然发出一声嗡鸣,胸腔中的热气迅速冷却下来,突然间他看不清眼前女子的相貌,记忆中那张青葱的小脸和这个女人淡漠的神情交相出现,最后竟融合到一起。
就像是一个幻觉,却比幻觉还要真实。
真实到可怕。
他急忙退开半步,“你胡说,你根本不像她!”
凤鸳逼近半步,“小女谁也没说,皇上所说的她又是谁?”
“朕……朕……”
苏砚连连后退,为什么,为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真正的答案,难道他真的将这个女人当成了鸳儿?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退到来时的窗边,他像得到了救命绳索一样紧紧抓住了窗棱,女子的目光像是能穿透他的心,在敌人面前从不退缩无所畏惧的他第一次体尝到了害怕的滋味,于是翻身跃离,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而房内衣衫不整的女子也在一瞬间失去了力气,她跪坐到地上,也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他究竟是在看着谁。
——
自上次一别,凤鸳已有整整两个月没见过苏砚了,这段时间比往年的冬日还要漫长,经历了无数飘雪,经历了元旦、新年,春日就这样被微暖的风吹来。
但有些人是没有机会享受这样的暖风了,严冬里,宫里几个岁数大的姑姑都没能熬过来,寒冷时候,人是很脆弱的,尤其是那些受过大伤的人。
所以,她有些担心花玉容。
他已经咳了整整一个月了,就算她每天亲自熬药然后督促他喝下,却始终没有见好。这不是普通的风寒,而是他身体发出的一种强烈的危险信号。
更让凤鸳介怀的是,她还不能将一丝一毫情绪显露出来,可他心思细,恐怕是早就察觉到了一二,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欲言又止,她不敢问,他也不主动提。
好在春天可算是来了,这几日随着天气的转暖,他的脸色稍稍红润了起来,凤鸳便拖着他一起在外面见见阳光,还在房子前面开了一小块地,种上些既好看又有用的药材,没过多久就冒出了各样颜色的小花。
午时,花玉容坐在药田旁的石墩子上与她闲谈,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选妃的事上,凤鸳听了这话手下一顿,险些将田里的药苗扯了下来。
她终是在意他的。
花玉容看得越来越清楚,却又不愿承认这一切会真的重蹈覆辙,他爱的女人爱的总是别的男人,从来不舍得将目光投向自己。
他也是个男人,所以夜半一个人想起的时候也会心生怒火,可当他面对她的时候,怒火却又被无端地浇灭,他不知道浇在心头的那场冰雨来自何处,却有着让他心生凄凉的能力。
他百无聊赖地揪起石墩旁的一棵杂草,咬住一头在唇际翘上翘下,目光一瞥却瞧见院门外一个有些彷徨的背影。
是苏砚,他不会认错。
“哎,花玉容去你去哪啊?”
凤鸳正埋头整理着药田,却见余光里一抹浅粉跃了起来,冲着院门就跑了出去。
这家伙,怎么一惊一乍的?
她撇撇嘴,继续干活。
花玉容一路跑到院门外,苏砚已走了十几步开去,听见脚步声才停了下来,回头看他。
“既然……既然来了……干嘛走呢?”
才跑了几步,花玉容就累得喘不过气来,苏砚走过去,下意识地扶住他不太稳当的身子,他有些不忍地蹙蹙眉,“你还好吧?”
“哎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嘛,我还没没用到这个地步吧?”花玉容状似无事地笑笑,将他的手推开,“还有,你可不要转换话题,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你错了,这一次你真的错了——
——我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想起那天花玉容说的话,又想起那晚自己对那女人做的事,苏砚有些愧疚。
“不想让她伤害玉容”这样的理由在经历了两个月的时间后显得太过冠冕堂皇,也太过苍白无力,他其实明白,她不会伤害到花玉容,相反,会伤害花玉容是只会是他自己——如果,他再继续接近医仙的话。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有意地避开那个女人,无论花玉容在或是不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