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楠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然而，当他踏足阴影大厅的时候，却勐地眼前一黑，一股磅礴无比的威压轰然降临，他立刻本能地跪倒在了地面上。
“倒也不用行此大礼。”岳凌峰的声音幽幽传来，接着是刷一声折扇展开，听起来非常惬意。
然后是楚河的声音……楚河没有声音。
“这……到底怎么回事？”周永楠轻轻喘息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站了起来，擦了把汗。
坐在椅子上的时候，他手都还是软的。
楚河澹澹道：“忘记告诉你们了。”
“有一位真神会偶尔来到这里，她离开之后，这里肯定会留下对方的气息。”
真神！
周永楠浑身抖了抖，狠狠吞了口唾沫，坐到了自己位置上。
“好，人都到齐了。”楚河手肘撑着桌面，手放在鼻子下，沉声道：“这是公测之后第一次聚会，我们有非常多的信息需要交流，尽量简洁一些。”
“我首先开始说吧，公测之后最重要的就是数值、等级、三维的调整。关键的是境界……我在列车上注意看了一下，境界的作用体现在血量上，血量的增幅是内测时期的数值X10。”
“打一个比喻，以前我们如果暴力一点，可以一招秒人，但现在哪怕打低我几十级的，也需要两次攻击。”
他忽然看向周永楠和曹正：“这些数值你们看不到，但确实存在。”
然而，周永楠和曹正对视了一眼，曹正沉声道：“子鼠大人，我们……能看到。”
“你们能看到？”
楚河和岳凌峰同时惊讶开口。
周永楠点了点头：“公测之后，通过一些特殊手法可以看到。一些能力可以让人物数据化……各位玩家是在内测时期就能看到吗？”
楚河和岳凌峰对视了一眼，微微颔首。
紫薇土着，居然可以看到数据了！
表面上看，这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变化。但其中蕴含的意义却太深了！
游戏把紫薇世界的土着同样当做玩家对待！
“你们是否出现了任务？奖励？”楚河凝重开口道。
周永楠沉默了。
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大夏目前面对的局势太过凶险，他希望尽可能为人类保留一些优势。
然而，他更清楚，不回答他很快就不会在这里了。
“是。”最终，他长长舒了口气，凝重开口：“但不多，很可能是因为目前玩家没有大面积降临。”
游戏到底在做什么？
楚河揉了揉太阳穴，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原本他以为游戏针对的是紫薇世界，但现在看来……游戏甚至把他们也当成了玩家！
周永楠拿出一个手提，打开电脑，找到一条视频摁下播放键。
视频上分为四个画面格，画面基本相同。都是火车站。
“今天全国列车停运。”他指了指画面：“旁边的是力量波动参数——这是一种全新出现的力量，我们还无法定义。”
视频画面上，火车站尽头，无数黑色雾气开始汇聚，形成了一个十米方圆的巨大漩涡。
“这是位面列车。”
岳凌峰道：“我们是内测玩家，都有先下车的权利，距离所有玩家抵达，还有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吗……周永楠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终于要到了。
可事到临头，他心中竟然一片平静。
超凡即将接触凡间，为了这一天，他们已经做足了准备！
“罗酆山有多少人来到？”睁开眼，他沉声问道。
楚河道：“十二大市区已经有六十个顶尖工会。这些工会不会和我们发生竞争，他们几乎全部都是前往004号羊圈。”
“这是罗酆山出现的全部势力。前五十的信仰，想来也不会差别太多。”
光是一个罗酆山，就降临了六十个顶尖工会……周永楠忍不住咬了咬牙嘴唇，凝重开口：“罗酆山……有多少人？”
“五六十万吧。”
五六十万！
前五十的势力……怕不是要来两千多万人？
他只感觉眼前眩晕，前五百的势力……怕不是七八千万？
一个国家忽然多出来七八千万邪祟那是什么概念？
他的手已经捏得发白，勉强保持着笑容：“其中觉醒者有多少？”
这次他终于听到了一个还算好的消息：“不多。”
“五六千觉醒者是有的。”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周永楠振作了一下精神，皱眉道：“这么多工会降临紫薇，是想做什么？”
他抬起目光看向所有人：“我们讨论过无数次，资源？紫薇没有什么资源应对邪祟。”
“人口？信仰？”
“如果是这些，那么多神灵早就可以采取奴隶手段。但仍然没有。”
“甚至我们现在能看到数值！还要任务可接？”
他目光灼灼看向所有人，他希望听到一个答桉。
现在整个高层都不太安定，比起已知，未知更加恐怖。
无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就在沉默中，楚河忽然开口道：“我无法回答，但是……这是游戏，我可以尝试用游戏的思维来理解它。”
他停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语言：“这既然是游戏，就有游戏的运行方式。哪怕降临了几千万的……外人。哪怕多出了几万觉醒者。但我觉得……我们的目标不会是你们。”
“为什么？”
“因为你们不配成为对手。”岳凌峰毫不留情地说道：“起码现在不配。”
“你们能提供的经验，遗礼，还比不过那些邪祟。如果把你们设为敌对势力，你们太过疲软。用游戏的思维来说，无法让玩家带入……经历千辛万苦推倒的BOSS和随手就能虐死的阿猫阿狗不一样，随便虐杀的东西，无法带给玩家成就感。”
这是典型的游戏思维。
楚河意外地看了一眼岳凌峰：“最近恶补过？”
岳凌峰点了点头。
周永楠没有说话，虽然对方的话很扎心，但……偏偏让他心头一松。
可是，他并没有感觉看清真相，反而问题更多。
“如果目标不是我们，那又是谁？”
楚河想了想说道：“开始绝对不会是你们，我认为……应该是其他邪祟。”
他拿过放在桌上的电脑，转过去：“你们看，这上面的数值已经跳到了几百万，还在不断往上跳动。我认为……这些数值是公测之后，诸多世界完全打通而带来的力量潮汐。”
“这些力量会导致紫薇的本土生物发生变化，我们开始的目标或许就是清理这些变化——任何游戏开始，都会给玩家一些初始任务，这或许就是我们的初始任务。”
“换句话说，就是副本，野外BOSS。”
野外BOSS，副本……
说者无心，然而一直全神贯注的周永楠脑海中却如同晴天霹雳。
他忽然想通了一些东西。
他立刻开口道：“这些数据确实和各地变异有关！根据内部消息，从漩涡出现开始，各地的邪祟事件已经在频繁爆发！”
岳凌峰道：“这很正常，信仰之主的存在，让紫薇出现了能力。而现在的情况就等于信仰之主的神国完全联通。出现什么样的力量都不奇怪……在全新力量的引导下，本土动植物一定会出现改变。或许，我们可以叫做灵气复苏？”
“当然，动植物的改变一定会有强弱之分，力量汇聚集中的地方，甚至会出现BOSS级别的怪物。我挺赞成子鼠的看法，这些毫无灵智、只有本能的邪祟，会成为紫薇世界上任何势力行动的阻碍，它们……很可能就是所有势力的第一批敌人。”
是了。
就是这个！
周永楠深吸一口气，大夏土地上，出现了两千四百三十二个力量急剧波动的地点，他终于知道了那是什么！
那是邪祟。
因为力量波动而生，正在汇聚的、高等级的邪祟。
这是给所有信仰之主麾下的工会一个试刀的战场！
同时……也是人类的机会！
用游戏术语来说，这就是开荒！
“我应该知道这些野外BOSS，或者副本所在的地方。”他沉吟之后，终于开口说道：“但我有一个要求。”
所有人目光都是一亮。
谁都没想到周永楠会说出这句话——能知道野外BOSS，或者副本所在，绝对能在初期建立极大的优势！
并且，首杀是有可能拿到成就的，成就会获得称号。比如楚河内测击杀大黑天化身，就获得了逆天的“弑神者。”
“说说看？”
周永楠凝重开口：“我需要你们开荒的时候，带上我们的人！”
“可以。”
“好。”周永楠也立刻答应下来，拿过电脑，点击了几个文件夹，找出一幅图放到大家面前：“目前大夏一共出现了一千四百三十二个高等力量波动感节点。一千个次级能量波动节点！这应该就是受到力量波动最严重的地方！”
楚河目光一亮，正要开口，却忽然想起了什么。
好熟悉的数字。
在哪里听过呢？
数秒后，他立刻拿出一张车票，仔细对比起来。
岳凌峰也想到了什么，也拿出一张车票开始对比，一边看一边说：“我对比后面六页，你对比前面七页！”
三合县、牡丹市、沙楼县……开元市、腾龙县、竹芒县。
封楼县、久安县、七月县……十几分钟，两人几乎同时抬起头，兴奋说道：“不用看了，完全一致！”
楚河终于明白，为什么车票上有一千四百三十二个县，而不是应该有的两千多个了。
这是新公会的开荒战场。
几千万的玩家，都会涌入这个战场中来！
以工会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