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父亲脸色威严，端起柳白云泡的茶——他用的是几十年代前那种大搪瓷水杯，吹了吹茶水才说道：“我们不求你多有出息，但你必须安安稳稳的。”
“胡主任不是给你找了个工作吗？什么游戏的内测代练？好好弄就行。我们还饿不死你。”
“冒昧问一下。”岳凌峰忽然开口了：“胡主任……是说胡灵芝女士吗？”
父亲转头冷冷扫了他一眼：“你又是谁？”
语气非常不客气，但岳凌峰态度却更加恭敬，堪比初次登门的女婿。
“我叫岳凌峰，来自灵柩市，是楚河的朋友。”
楚河生怕父亲得罪了对方，连忙道：“他是岳家的少爷。”
“岳家？”父亲喝了口茶，放下杯子：“哦。”
“怎么想起跑到这穷乡僻壤来了？”
岳凌峰舔了舔嘴唇，壮着胆子说道：“我听说……白止市有一个最大的监狱，专门针对接近凡提及必有应者这一层，或者各位大宗师……就想过来看看。”
柳白云微笑：“从来没听说过……你找到了？”
岳凌峰乖巧低头：“没有。”
“不过，楚河是我的好朋友，路过正好来看望一下。”
楚河：……
我们真没那么熟。
“叔叔阿姨，其实楚河要想出去读书是好事。你们担心恐惧深渊，但我们岳家可不怕！”
“岳家的夺魂卫叔叔阿姨听说过吧？这次我过来的时候带了三位，还可以随时和家里申请支援！”
“我保证安全将楚河送到该去的地方！”
楚河见鬼一样看着岳凌峰。
你有毒吧？
刚才让你答应护送你还满脸不情愿。
搁我家来一趟就拍胸脯保证了？
咱们有那么熟吗？
莫非是馋我身子？
父亲转过头深深看了他几眼，忽然道：“滚。”
岳凌峰站了起来，深深鞠躬，转头离开。
刚走到楼梯前，肩膀就被拍了一下，身后响起楚河的声音：“哎！等等！”
“哎什么哎！我有名字！”岳凌峰狠狠瞪了他一眼。
卧槽……这人属狗的吗！
楚河嘴都气歪了，刚才在家里还毕恭毕敬的，转头只剩下我了就犬化了。
张口就带咬的。
“别往心里去。”他拍拍对方后背：“我爸这人脾气是差，臭狗屎一样，我替他道歉……你背怎么冒烟了？”
“我汗多不行吗！”岳凌峰扭开身子，恶狠狠地说道：“听着！以后你必须来灵柩市，我可不想有什么事情都要跑到白止市来！这破地方我再也不想来了！”
“小岳岳……”
“去还是不去！！”
“……我没关门……”
你特么……
岳凌峰所有话都被堵死在喉咙里，鼓着眼睛看向楚河。
几秒后一把揽住他的肩膀，高声道：“咱们一见如故，你爹就是我爹，你妈就是我妈！从今往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柳白云的声音。
“小河。”她站在拐角处，笑得温柔：“去吧。”
“啊？”楚河莫名其妙。
“你爸同意了。去吧。”柳白云挥了挥手：“去之前记得要给胡主任报备一声，否则守门人不让过。”
随后，她微笑着看向岳凌峰：“岳先生，你说过要把小河送到学校喔？”
“一定、一定！”岳凌峰擦了擦汗，连忙道。
话音未落，他只感觉手腕一凉。将手缩进袖袍中，恭敬地看着柳白云离开。
和楚河一起下了楼，到了没人的地方，他这才撩开袖子一看。
他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已经被勾上了一道血红的印记！
“追魂契！”他狠狠磨了磨牙，幽怨地看向小区：“一旦没有完成承诺，哪怕天涯海角也躲不过追杀……这里面到底住的什么神仙？”
“你在说什么？”楚河好奇转头问道。
岳凌峰摇了摇头：“没什么。”
“你先去收拾东西吧，我去和你们街道办报备，然后我们开车去深渊外围。休息一天，我送你去劫魂学院。”
“那多不好意思。”楚河道：“胡主任我熟，还是我去吧。”
“不用。”岳凌峰将他推进车里，关上车门，数位保镖立刻跟上。
走出十几米，他才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有些东西……我也想亲眼证实一下。”
………………
居委会距离这里并不远。
然而，越往居委会走越安静。一股压力形同实质，让所有人都难以呼吸。
三位夺魂卫已经完全将岳凌峰围在中央，他们身披黑色斗篷，带着斗笠，边缘垂下黑纱，用一块古怪的面具蒙着面。
此刻，三人全都凝重无比地看向四周。手已然摁上了腰间武器。
“不必。”岳凌峰脸色同样严肃无比，但他反而推开三人，并指如剑，在眼睛上一擦。
“阴阳无定，鬼神现行！”
刷……他全身出现无数眼睛，随着每睁开一只，眼前的景色就颤抖一分。彷佛要揭开一层幕布一般。
等全部睁开，随着哗啦一声……眼前的景色丝毫没变。
“果然不行！”岳凌峰用力一咬牙，干脆半跪于地，高声道：“岳家世子，岳凌峰，求见大人！”
没有回应。
只有两侧树木树冠摇曳，落叶缤纷。
足足三十秒后，胡主任的声音才响了起来：“进来吧。你一个人。”
岳凌峰舒了口气，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光线略微昏暗，没有开灯，只是在桌角点了一支金色蜡烛。
胡主任穿着一套白色连衣裙，带着珍珠项链，正在一排书柜前批阅着文件。
在岳凌峰眼中，他清晰地看到，无数光丝从四面八方萦绕过来，纠缠在胡主任身上。
“恭喜大人。”他没有坐，而是深深鞠躬：“这么多的信仰纺线，三年之内，您必定能从无光地狱中被拉上来。”
“多亏小楚打下了528号羊圈。我才能扔下信仰之锚。”胡主任头也不抬，澹澹道：“这只是开始，我的锚还没有稳固。如果速度足够快……”
她抬起头，微微一笑：“最多两年。”
“我就能上浮到物质世界！”
“所以，我特地提醒你一句。”她站了起来，整间屋瞬间黑暗，一股难以形容的压力让岳凌峰瞬间跪倒了地面。
“别管楚河是什么身份。”
“他对我有大恩，我们的因果已经纠缠。”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你最好祈祷自己永远不会走出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