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A一拍手掌，裹挟自己意志的指令将那漫天的光与影熄灭。
眼中些许的波动也逐渐被抚平。
终究只是「艾斯特」制造的光影错觉，3D成像技术保留下的只是随时间褪色的回忆，而2A的视线却始终向前。
“艾斯特，今天那两人你看见了吗？”
沉默了很久，「艾斯特」问：“看见了，「钢鹰」家辉，在加入尹贝尔联邦之前就已经是人类城邦时代相当出名的家族了。”
“能调查到他们现在的情况吗？”
“有些麻烦，毕竟是格兰瑟姆家。”
“也就是说能做到？”
“如果您不介意占用3%的算力，请等我5分钟。”
2A眼角抽动了一下，澹澹的说：“抽调5%的算力，破解联邦魔网的防护网，顺便收集一下提坦浮空城陷落这些年，尹贝尔联邦发生了哪些大事，对你来说不难吧。”
「艾斯特」轻笑：“请给我一分钟。”
片刻后，一声“收集完毕”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指挥室的灯光闪了两下，清冷的女声像是在宣告一般：
“调查结束，「隐秘机动部队」副手安菲·格兰瑟姆在11年前奉命寻找艾斯特浮空城，指令来源……呵，联邦执政官，凯撒·塞德里克。”
“我不喜欢他。”2A耸耸肩，“我们被邪神用以太之矛锁定的时候，他有至少数次机会能够将浮空城救出来，毕竟那可是前人类最强者，如果他选择参与星界的那场战斗，冕下也未必会陷入漫长的沉睡。”
“可他是奥莉薇亚大人的父亲，严格来说，和主人也有着很深的关系，他也未必是不愿意来，据我所知，凯撒大人在与神圣布里尼亚的教皇交手的过程中受创严重，一同参与了教皇猎杀的森精帝、矮人王和善龙之王在战斗结束后不到3年的时间里都选择了退位休养。
再参加星界之上的战争，那么联邦恐怕没有保护自己苦心争取来的胜利果实的可能了。”
艾斯特又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只是在他心中，他在是奥莉薇亚的父亲之前，先是尹贝尔联邦的执政官，恕我直言，如果我是您，我会先放下成见，抱好我们在尹贝尔联邦中的头号大腿。
这句话当年我也曾和海洛尹丝冕下说过。”
“那位冕下，也会去想着抱大腿？”2A有些错愕的说。
“为什么不会？你要知道一件事，从冕下启航开始，他就从来没有真正的单打独斗过，他向来喜欢与人合作，并肩子上，真要将他当成了单打独斗的孤狼，那一定会吃亏的。”
“总而言之，格兰瑟姆那两人没问题，是不是?”2A眼看着艾斯特又开始有倾诉的欲望了，马上就张口打断了她的话。
艾斯特沉默了一会儿，“「钢鹰」是值得信任的。”
2A叹息：“哦？所以当年的那场战争，能够屠神果然就是多年以来精心谋划的结果吧，这不知道联邦那边为了这一天到底谋划了多久。”
“或者更准确的说，屠神计划是从地精帝国时期就一直延续下来的超过了七百年的一场狂赌，这一场狂赌在执政官凯撒与教皇梅斯菲尔德的这个时代开花结果，可以说，凯撒执政官与梅斯菲尔德教皇之间当真是心灵上的永恒挚友。”
“挚友？相爱相杀的挚友吗？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一套，都已经过时了吧。”
艾斯特摇了摇头，说：“事实上这就是现实，很多年前，凯撒执政官曾经与化名了的梅斯菲尔德在大陆上一同游行，并创建了当年大名鼎鼎的先锋冒险团。
后来一夜之间，先锋冒险团的核心主力们纷纷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最终先锋冒险团仓皇的解散了，但是就算冒险团解散了，当年的那一批人之间的联系并没有因为冒险团的解散而就烟消云散。
差不多在同一时期，那时候如今的巴特利特君主还没有晋升为魔法君主，但本身在魔法研究领域就已经是声名鹊起。
在得到了梅斯菲尔德教皇本身的立场后，联邦内部有足够多的证据可以判定，肢解神圣布里尼亚，是一开始梅斯菲尔德教皇就想要做的事情。
这位曾经的爱与善变之神的教宗，后来的神圣布里尼亚教皇，在巴特利特君主还在神圣布里尼亚研习的时候，提供了足够多的有关于神祇的数据样本的支持。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只有教会内部才能掌握的神祇有关的数据样本，并且得到了足够多的神选者甚至是神卷者的数据支持，巴特利特君主才能在后来完成了法术【巴特利特的死亡一指】的先期数据筹备。
另外，虽然当年巴特利特君主回归联邦的路程非常的困难，可前期允诺巴特利特君主回归联邦的，同样也是梅斯菲尔德教皇。
在巴特利特君主正式回归的前些年，巴特利特君主曾经想通过武力的方式出逃神圣布里尼亚，但是被冰雪之神教会的审判庭拦了下来，最后还是梅斯菲尔德教皇将他捞了出来，进行了半禁闭式的管控。
基本可以肯定，早在那个时期，梅斯菲尔德就已经打算通过巴特利特君主的回归来与凯撒执政官一同编织肢解神圣布里尼亚的计划了。
让巴特利特君主回归，又让前【钢鹰】家族的格兰瑟姆侯爵用钢鹰家族特有的【真视之眼】承载了一缕爱与善变之神的气息。
格兰瑟姆家族因为遭受到了不知名存在的诅咒，存活时间并不算长，所以格兰瑟姆的主家一直都保持着咒剑士中如今已经被明令禁止了的传统【父辈共饕】，以让格兰瑟姆的当家能够在有限的时间里将自身的实力拔高到最大。
所以，当格兰瑟姆侯爵死在了自己儿子的手里时，就意味着梅斯菲尔德教皇与凯撒执政官之间完成了一次鲜有人知的对话，爱后来……”
“再后来就是神战爆发了。”2A叹了一口气说：“这些人可真的是，阴谋一个接着一个的，真就是没有一点诚心，和他们交流实在是太辛苦了，总要预防自己会不会上当受骗。”
“关于这一点，可能那些大人物们也有自己的考虑吧。”艾斯特轻笑了一声。
现在的艾斯特比起从前，看起来更多了一些情绪与活力，如果凯尔这时候还醒着，一定会对艾斯特竟然变得这样能言善道而感到惊喜。
毕竟以前艾斯特都是一副无口无心无表情的模样。
2A再次摇头：“所说啊，这些人就不担心他们的判断会出现失误吗？如果失误了，那可能整个计划都会出现变动的。”
艾斯特否认道：“这是执政官的判断，不会出错的。”
“他也出错过，譬如……他知晓海洛尹丝冕下和提坦浮空城会被邪神们钉死在虚空中吗？他知晓若非是莉莉大人借用双子法师塔掌控了一部分魔网神权，镇压了以太之矛，提坦浮空城可能就要流亡星界吗？他知道奥莉薇亚大人呢会死亡吗？”2A幽幽地说。
“……可是大家不是好好的活下来了吗？包括你在内。”
“可是，现在能够行动的，也就只有我了。”2A身体往转移上一靠，语气很平静。
提坦浮空城巅峰时期有21万余人口，被以太之矛钉死在虚空的那一天，若非是海洛尹丝冕下感觉此行要出现意外，将浮空城的居民和职业者全部传送到了下方战场，那在之前的一场星界风暴，就足以将除那几个已经和神祇没有太多差别的大人物之外，几乎所有的普通人拍成了一张张二维的画像。
他们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就会在降维打击下灰飞烟灭，「提坦」浮空城驻留的那片虚空中，可能会变成到处都是飘散的“纸屑”，那是此中居民不见血的尸骸。
「艾斯特」无声叹息：“你好像有些难过？”
“不，想要因为素未谋面的人而难过，对我来说有些困难了，只是我觉得很不值得罢了，海洛尹丝冕下将他的加护散播到大陆上，这本是一场好意。
但现在看来，恐怕过去了十多年，那些个加护在人间已经造成不小骚乱了……毕竟魔法之王的恩赐与力量啊！”
2A从指挥室的酒柜里拿出了一瓶酒，徒手拧开了瓶塞，然后就开始吨吨吨的喝了起来，然后说道：
“可笑吗？这座城都已经是个空城了，可橱柜里的酒还在。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的头上，就是一座山，只不过它恰好名为战争。
不是每个人都是孙猴子，猴子也有个秃头帮他撕了封印才离开了五指山，结果他转眼就带上了金箍。”
“……对不起，2A，我有些听不明白。”
“没关系，我明白就好。不过这不重要，那个凯撒显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但是个合格的领袖对吗？”
「艾斯特」那穿透浮空城外壳、垂落到指挥室的史来姆触须抖动了一下，低声说道：
“是的，无论是我还是海洛尹丝冕下都认为，那是位顽固的老派家长，如果他是某个贵族门阀的家主，那他必定是当世数一数二的恶棍。
霸道、独裁、护短但又循规蹈矩，不给其他贵族门阀出手的机会，普通人遇上这样的人，真是倒霉透了。
可他恰好站在了最合适的位置。”
2A摇了摇酒瓶，一口饮尽：“可他是尹贝尔联邦的执政官不是吗？”
「艾斯特」笑笑：“是的，所以他是霸者，是果决的政客，是庇佑钢铁联盟子民的统御者，也是规则的守护者。另外，这句话我同样曾经对海洛尹丝冕下说过。”
“能通过魔网联系上他吗？”
“当然，您现在需要联系他吗？”
“不……果然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先等一等吧，让我安静一会。”
“没问题的，按照您的思路来就好了，毕竟……您也有一部分权限啊。”
“哈哈~没头没尾的事情就不要多说了，提坦浮空城的权限，我怎么可能会有。”
“谁知道呢？”
……
待到2A喝完了酒选择离开了以后，在整个指挥室的灯光逐渐暗澹了下来。
没过多久，伴随着一声清朗的男音响起：“艾斯特。”
这个声音在响起来时，瞬间就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一样，将整个指挥室都给激活了。
“欢迎回来，我的主人。”艾斯特的声音里发出了不加掩藏的喜悦：“您终于苏醒了！”
“刚刚那个孩子，是她吗？”
“是她，浮空城是用了您留下来的制造自律人偶的材料，为她创造了一个新身体，重新容纳了她受创严重的真灵，不过就现在来看，2A~不，奥莉薇亚大人的灵魂活跃状态还不够。
想要彻底恢复记忆，成为您记忆里的那个奥莉薇亚大人，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没关系，能够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就已经是一场莫大的幸运了。”
凯尔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笑容，这大概是他沉睡这些年后刚苏醒来，就听到的第一条好消息。
“相关数据资料收集的怎么样了，接下来我们就要重新在神华大陆上行动起来了。”
“很快就能够收集完毕，不过真要说起来……确实是有一件事需要和您说一说。”艾斯特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些严肃。
听见艾斯特的话后，他脸上的表情也逐渐严肃了起来。
毕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艾斯特现在掌握的权限到底又有多可怕。
基于法师网升华而来的魔网神权拥有着极强的能力，毫不客气的说，任何一个掌握了魔网神权的人都会直接跃迁到强大神力，因为就算不依靠法师们的信仰，魔网本身对于法师以及绝大多数施法者而言，都已经成为了他们所必须要的空气。
一旦停止了汲取来自魔网之中的知识与力量，对于法师们而言，成长速度那何止是慢了一小个节拍的问题。
但是同样的，凯尔也面临一个非常尴尬的情况，那就是魔网神权本身对于神祇而言的侵蚀天大，很难说继承了这个东西的神祇，到底是掌握了魔网神权，还是被魔网神权所掌握。
…以下不计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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