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穿过一片树林,来到多年前遭雷击的一幢乡间别墅前。这里荒废多年,只剩下一圈残垣断壁,周围长满了枯草。维克多观察一番,见周围没人,就拉着金铃走了进去。
废墟里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清。
维克多拉着金铃走过堆满瓦砾的楼道,走进阴暗狭窄的地下室走廊,来到漆黑的地下室里。
“奥里加,您好。”金铃微笑着问候道。维克多忙点着蜡烛。
蜡光下,只见一堆炭火已经燃尽,一个脸色苍白的小伙子躺在一堆干草上,盖着被子。
“你们好,真不好意思天天来麻烦你们……”小伙子加嗫嚅道。
小伙子是小学教师,刚刚二十一岁,上次偷袭德国军列时被德国人的手榴弹炸断了一条腿,只好把他藏到这里。金铃和维克多每天偷偷地来给他换药、送吃的。
“怎么样,奥里加?”维克多问他。
奥里加没有回话,而是满眼泪水……
“奥里加,您怎么了?”金铃急忙蹲下来,拉着的手,“噢,手真凉,您一定饿了?瞧,我给您带来好吃的了!”说着,她急忙脱下呢大衣,从裙子底下掏出装有黑面包的布袋及药品,从腰间取下扁磁罐,扁磁罐里装的是土豆汤。
“我很难过……”奥里加一脸沮丧。
“别难过,奥里加,”维克多忙安慰他说,“伤口很快就会好的。”
“可我再也不能给孩子上课,也不能打德国鬼子了……”
“不,没关系,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照样能打仗!来,快吃吧。”金铃掀开被子,把一只热水袋塞到奥里加被子里。她一下子碰到他剩下的一只脚,冰凉冰凉的,像死人脚似的,心里不禁一惊,一股酸楚顿时袭上心头,不由得拽过那只脚放到自己怀里,给他温暖着……
奥里加顿时一惊,泪水“倏“地涌了出来,扔下面包,捂着脸“呜”一声大哭起来,“我已经成了残废,我再也不能打德国鬼子了!我痛苦死了!呜呜……”他绝望地哭嚎起来。
“奥里加,不要那么悲观,即使不能打仗,也同样可以跟德国鬼子战斗!”维克多忙安慰他。
“别难过,奥里加,您可以印传单,写小报,可以鼓动大家起来反抗,就像吉里勃克那样……啊,您还记得那位很有才华的年轻画家吧?”金铃急忙泪眼婆娑地劝慰他。
“吉里勃克怎么了?”奥里加顿时止住哭声,抬头惊望着金铃。
“被德国人抓去了,已经……”
“处死了?”奥里加惊讶地问道。
“是的,我看到了他临死前誓死如归的样子,非常令人敬佩。”金铃并不知道吉里勃克是不是被处死了,她想用吉里勃克的精神鼓舞一下奥里加,给他一点鼓励,“当时,他义愤填膺地痛斥德国佬,他说,你们永远别想征服比利时!即使比利时国王投降了,比利时人民也永远不会投降!德国人问他,你真就不怕死吗?他说,我的胸膛早就等着你们这帮刽子手的子弹了!来吧,开枪吧!混蛋!你倒开枪啊!奥里加,吉里勃克勇敢的样子,真令我佩服!我永远不会忘记他的样子!永远不会……可是,他……”金铃说不下去了,忙低下头去。
“金铃小姐,我非常感谢您,也非常敬佩您……”奥里加完全明白了金铃这番话的目的。
后来,奥里加伤好以后,办起了地下报刊,写出了许多激愤而震撼人心的文章。
比利时的冬季里多是阴霾蔽日,细雨霏霏。
出事这天,又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夜晚。
这天晚间,维克多被外村一个病人家属拿着通行证请去看病了,很晚还没回来。
十一点钟,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敲门声及一个男人压低的喊声:“维克多医生,快开门!我们是游击队的,有人受伤了,请您快开门!”其中还夹杂着痛苦的呻吟声:“啊,疼死我了,快救救我……”
当时,金铃正在厕所。老人开始是以为是维克多出事了,后来一听游击队人受伤了,没有多想,立刻打开了门。
金铃一看进来三个落汤鸡似的陌生男人,不禁大吃一惊。他们满身血污,浑身淋得湿漉漉的。一个矮个儿拎着一条淌着血水的伤腿,一个高个儿托着一只受伤的胳膊,只有一人没受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