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如同幽暗至极的虚境，云海与大海在沸腾翻滚。
克里丝塔凌空站在虚空之间，秀发也已经近乎齐身，透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她宛若夜色的眼眸中有些冷漠，也有些凝重。
她当然知道天穹之外的那颗巨硕眼珠究竟是何等的存在，具有着何等可怕的力量，那是她都隐隐畏惧，远无法对抗的存在。
那亦是害了阿米莉亚的直接凶手，是域外邪魔中无比可怕的至高存在。
克里丝塔自然知晓，恐怕儒雅青年比她更恨天穹外的那只眼瞳，也有足够的办法将其灭杀。
但那名儒雅青年却没有这样做，反而将那只邪魔留了下来，虽说是给予她的能够争夺抗衡的资本，但克里丝塔亦是明白他打着什么算盘。
好在的是，这亦是克里丝塔的选择，所以她也没有反对。
“看来你比我还要想撕裂这片天穹，就这么想提前进来吗？”
克里丝塔讥讽的看着天穹之外，不知若是那颗眼瞳拥有表情的话，此刻又该是多么愤怒与怨恨。
但天穹终究没有完全撕裂开来，那只巨硕的眼睛即便能够降下威能与力量，却也不好将她灭杀。
若是她死去，这亘古阵法便会停滞，谁也不知之后是否还有人将这道阵法破坏，所以即便是那颗天穹外的眼珠，也不愿此时杀死克里丝塔。
在短时间内，至少在天穹完全开裂之前，双方的目的至少一致，倒也没有太大冲突。
克里丝塔站在无尽的亘古铭文之中，幽暗的光亮环绕在她的周身，较之羽翼更加深邃，是最深沉的夜色。
海水不停的沸腾着，那些声响与罡风的呼啸声吹入她的耳中，才让那来自世界的无尽悲鸣稍微减缓，也让她的头不再那么痛苦。
远处，有人影御冰而来。
站在虚空中的克里丝塔，很轻易的便看清了来人，都是她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友人们。
无论是雪铃兰、艾尔、王小三还是玛利亚……
“你也来了呀，可为什么要来呢？”
友人中，最让克里丝塔难以忘怀的自然是封天言，不仅仅因为那名华夏青年是她曾经无比眷恋的人，他更是她最早认识的人，支撑了她过往十二年的信仰与灵魂。
只是那些对世界向往的美好，与相信未来的憧憬，在短短的数天内便崩塌一空，让她再也无法继续爱着这个世界。
沉默了片刻，克里丝塔扬起左侧的羽翼，夜色的眼眸中刻意泛起些淡漠的情绪。
随着破空的声音，数道幽暗的羽毛垂落天际，宛若疾驰的利剑，向着众人袭杀而去。
……
……
正在疾驰前行的众人自然也察觉到了危险，纷纷躲开了那数道如箭羽翼。
这些羽翼虽然极快，有些骇人，但实际却并不如何强大，与其说是暗杀，到更不如说是驱逐的警告。
这让众人提起了警惕，尤其是封天言，自然小心的看向了四周。
虽然一路上没有遇到太大的危机，甚至不知为何，在这本应离撕裂的天穹极其近的冰岛，竟是连邪魔都未曾见到，但他还是无比的警惕。
不知为何，这片天地之间，透着些许比邪魔更加危险强大的气息。
只是轻易躲过的那些疾驰羽翼，却让封天言怔了怔，便是一旁的雪铃兰也感受到了某种无比熟悉的气息。
这时，众人才透过白茫茫的云雾，看清了远处的景色。
原来那道无比强大的亘古阵法，竟是蕴藏在了云雾之间，如同海市蜃楼若是离近，甚至辨认不清。
想来刚才那几道攻击羽翼，便是从这里袭来。
众人没有太多犹豫，立刻结伴而行，一边警惕周围，一边继续靠近。
但封天言却有种难以言喻的忐忑，心中难以安宁。
雪铃兰熟悉那道气息，隐约猜到了对方可能是谁，但却不太愿意相信。
艾尔担忧的看向那道亘古阵法，亦是有所猜测。
玛利亚与王小三沉默着，却什么都没有说，但也明白众人在思索些什么。
……
……
无视了那几道羽翼的主人的警告，众人来到了冰岛的阵法核心，这里本应是一片冰原，但周围却沸腾着许多海水。
浮冰在其间凝结并融化，无限制的重复着这一个过程，看起来极其简单，却又纷杂缤乱，诡异至极。
无数的亘古铭文散落虚空四周，像是从天地间源源获取灵力的结晶，竟是呈现出实质化的形体，共同支撑着这个无比强大的阵法。
近乎垂天的幽暗光荧连接着大地与苍天，像是惩戒世间的战矛，将天空中生生撕裂了一道缝隙。
那道天之缝隙还在继续，似乎要扩大到某种极限，以至于能够让天穹外的某个存在足够降临。
“这种感觉，真是越来越不详了。”
王小三遥望着天穹之外，隐隐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当然更多的还是源自灵魂的不悦与厌恶。
看来即便是曾经的他，对于这些域外的邪魔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云雾渐渐散去，幽暗的天空也稍稍恢复了些光亮。
借着那些尚未完全被虚境吞噬的光芒，众人抬起头，也看清了这无比神异的阵法之间，正在操控核心的掌控人。
他们原本以为是那名儒雅青年，但未想到是更加让他们熟悉的人。
“可儿……”
封天言的声音有些苦涩，透着些难言的心痛情绪。
这一刻，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名站在无限幽暗光荧中的少女的面孔，不是克里丝塔又是何人。
只是此刻的她，较之法兰西离别之时，更加让人陌生，便是连眼眸中也早已失去了作为人的神彩。
她的长发早已生长齐身，一袭淡墨色礼裙也有些残破，周身多了些如同荆棘藤蔓的暗纹，就像是曾经玛丽的权能。
尤其是那双夜色的眼眸，早已不再像是曾经那般灵动美好，每每与众人交谈调笑之时，就像是会说话一般。
而今那双夜色的眼眸，只是如同木偶，虽然依旧无比的精致美丽的，但却早已失去了那些感情与神彩。
他们看着她，满是无言，一时间竟是沉默了下来。
克里丝塔也在看着众人，声音平淡且静默。
“我上次说过，再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