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真的是生命的终结吗？
王小三不知道这个答案，他相信，即便是那个儒雅青年，也未必能够真正理解。
只是有些答案是否知道，又真的重要吗？
看着竹椅上轻轻摇曳的少女的幸福模样，王小三的眉毛微微顺平，神情泛着些柔意。
他的心绪依旧很乱，但看着她，看着她幸福的模样，与她一同期待着未出世的孩子的降生，即便在如何纷乱，也总有一抹难以言喻的宁静沉寂在内心深处。
风有些凉了，王小三想扶起姜芯雨回房歇着。
只是还没待他伸手，姜芯雨便紧紧的回握住他的手掌，眉头紧皱，顷刻沁出了汗水。
她紧咬着唇，只是瞬间便快要将唇咬破，模样极是痛苦。
月白的襦裙被鲜红的血迹浸染，慢慢在层纱间弥漫开来，带着些令人心悸的色彩。
王小三的眼瞳紧缩，瞬间便开始呼喊来人，这座姜府别院刹那开始手忙脚乱起来，将秋天的寂静打破。
她要生了。
……
……
临安的别院之内，无论是产婆还是别的什么，早已经安置妥当，为了这一刻做了无数的准备。
即便姜芯雨是不弱的魔道者，但孕育腹中的孩子依旧消耗了极大的心血，未必不会没有凡人的危险。
助产的凤蜒香弥漫在屋间，王小三陪伴在姜芯雨的身边，左手紧紧握住了她的右手。
至于他的右臂，则是成了代替木棉棒的含咬物，被姜芯雨死命的咬住，印出几道青紫色的印子。
担心会给姜芯雨带来压力，王小三即便手臂在如何痛楚，也没有皱一下眉头，只是轻轻的说这些闲碎的话，鼓励着她。
“姑爷，这……”
“没事儿，我就在这里陪她吧。”
王小三尽可能的让声音平静，回应道。虽然这有些不合规矩，但他还是想要陪伴在她身边，让姜芯雨稍微能够缓解痛苦。
同样的，他没有接过侍女递来的木棉棒，任由姜芯雨咬着他的手臂，期寄这样做能够多给予她一些力量。
“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王小三的声音很是温柔，轻轻抬起头，在姜芯雨的额头吻了吻。
谁也没有注意到，其实他的身体也在颤抖，眼瞳间的紧张比任何人都要多。
若非姜芯雨紧咬着他的手臂，他压抑着自己不能移动半分，他甚至狂躁的会想将临安的山脉截断。
姜芯雨在剧烈的痛楚中，依旧勉强保持着理智。
她没有放开王小三的手臂，眼眸间泛着感动与安心。
……
……
姜府在不停的忙碌着，至少内院的侍女们与产婆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生产对于女人而言，从来都是不亚于生死的一场战争，也许相对于一生的时间而言，那些许时辰短的太多。
但这份短暂，却是足以印刻一生的痕迹。因为那仿佛于过了一道生死般的漫长时光。
热水与毛巾不停替换，众人的额头也开始沁出汗水。
院落中的秋阳也渐渐落下，迎来了一面很好看的晚霞，晚霞照耀在院落中已经发黄的葫芦之上，透着些喜庆的意味。
随着屋内的一声婴孩啼哭，所有人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皆是流露出喜色。
产婆熟练的处理着婴儿身体上的脐带，在侍女的协助下，用温水替婴儿清洗身体，也在细心的替姜芯雨擦拭。
王小三依旧在姜芯雨身旁，右手臂已经不知被咬出了多少道印子。
他依旧沉浸在刚才紧张的气氛之中难以自拔，精神有些恍惚。
姜芯雨则是脱力的躺在床上，脸色虽然苍白，但眼眸间却像是无比骄傲的太阳，柔顺又带着期待。
或许是想要表扬，或许是想要安慰，或许是期待其它的什么，于是她静静的看着王小三，脸色虽不太好，但却很是柔静。
“相公，您做父亲了。”
她的声音很轻，不知为何较之过往多了一份安稳的感觉，只是让人听着，便有了倚靠。
她也由当年的雏鹰，渐渐张开了翅膀，成为了新的雏鸟遮风挡雨的羽翼，细心而怜爱的将雏仔呵护着，护着后代长大。
姜芯雨亦是顺着啼哭声，看向了产婆怀中的女婴，目光中透着无限的怜爱与紧张。
“快、快让我看看她呀。”姜芯雨的声音虚弱，却有些抑制不住的欣喜。
欣喜之余，内心深处却有种莫名的感动。
大抵就像是万物生灵，迎接新生命的到来时，总会有一种超脱于理智之外的美好。
“恭喜姑爷，恭喜小姐，是位小千金。”产婆笑着将孩子抱来。
一旁的侍女则开始笑产婆：“姑爷和小姐早就知道了，你当仙家手段连这点儿都看不出来？”
早在姜芯雨孕胎初期，姜雪曼便通过观察她的体息灵力，判断出了她腹中孩童的性别与体质，让她得以在孕时，便能够通过适合的丹药，调理身体，为腹中胎儿打下修炼根基。
“哦、哦……”
王小三依旧有些发懵，浑浑噩噩的，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即便已经提前做了无数次心理准备，即便刚才已经经历了所有真实，但是在这一刻，都仿佛像是一场梦一般。
直到产婆将婴儿缓缓递给他，婴儿的哭声才再度让他回过神来，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当然更多的还是感动与欣喜。
王小三忍住颤颤巍巍的手臂，认真无比的接过婴儿，杜绝了任何可能会摔到孩子的失误，也让手臂尽可能呈现柔软的状态，担心搁着婴孩。
“我、我……”
看着怀中的婴儿，王小三竟是说不出话来，即便很多话都是之前已经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的，但此刻却是一句也想不起来。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无论是精巧的言语，还是靓丽的措辞，都不如他此刻的表情来的直接。
“我、我做父亲了。”
他将女儿抱在怀中，不敢用力，静静的蹲下身子，让姜芯雨看看她。
见到王小三此般模样，姜芯雨微润如水的眸子间，却又泛起些笑意。
本来还想与他撒娇，现在又是谁和谁撒娇？
“那真是恭喜您了，相公。”她有些累，有些困倦，但脸颊之上却泛着笑容。
王小三不知说些什么，不舍的将女儿暂时递给产婆，狠狠的在姜芯雨的额头上吻了一口。
辛苦你了，也恭喜你了，娘子。
姜芯雨微微闭上的双眸笑意更甚，最后又看了一眼他，看了一眼才刚刚出生的女儿。
真好
……
……
母女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