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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极度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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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两个月,回到白虎国,望着前面不远处的城门,夏品妤难掩心中那份惆怅。

她深吸一口气,掀开车帘,对车夫道:“师傅,麻烦就在这里停下吧。”

车夫停下马车,道:“姑娘就要在这里下车吗?”

“没事,停下吧。”留不留在云虎城,她自己都不清楚。大半年,她的愿望是去布临山拜师求医,可是一道圣旨将所有都打乱了,如今自由了,她终于可以去完成心愿了。

她下了马车,抬眸望着高耸的城门,沉默了许久。当回过神的时候,她看见耿忠双手抱臂向她走来。

耿忠上前,伸手意欲接过她的包袱,手却在快要触及的那一刹停下了。

自接到飞鸽传书之后,他便早早做了准备,一早就守在城门外。他看见她提前下了马车,然后站在那一动不动,发着呆,想着心事。他发觉这一趟远门,她瘦了,比起初春的时候,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下巴都尖了。原本清清亮亮的眸子黯了下去,找不到当初的流光溢彩。

他轻咳一声,“这一路还好吗?”

夏品妤垂下头,淡淡地道:“好,不好……”她丢了一颗心,又怎么能是好?

耿忠浓眉微挑,关群在信中略提了一下侯爷与她发生争执,侯爷怒气将她赶回来,但看她落寞的神情,那一场争执很不愉快。

“你一路也累了……”耿忠这话未曾说完,突然只见宫里的魏公公带着几个人抬了一顶轿子前来。

“夏品妤接旨。”魏公公尖细着嗓音说。

夏品妤听到圣旨,不由得一阵疑惑。若说她回云虎城之事,耿忠知晓有可能,可是王上却如何得知她回来了?

耿忠眉心深蹙,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起。

“奉王上口谕,宣夏品妤进宫面圣。”魏公公扬着下颌,声音尖细而高亢,“哎,品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上次是出宫,这次是进宫。快拾掇拾掇进宫面圣吧。”

夏品妤遂问:“公公可知所谓何事?”

“唉,这王上的意思,我们做奴才的哪里能知晓?”魏公公道。

夏品妤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耿忠将魏公公拉至一边,小声道:“侯爷有命,姑娘到哪儿,耿忠便到哪儿。请公公安排耿忠一同入宫。”

魏公公知道耿忠是司行风最得力的干将,放眼整个朝野,谁不给平远侯爷三分薄面?况且王上也吩咐了,若是耿忠想要跟来,无须为难。于是,他翘起了兰花指,顺水推舟,对耿忠说:“哎哟,我说耿爷,去归去,你可不能添什么乱子,否则……”

“这是自然。”耿忠道。

“品姑娘,请上轿。”魏公公转身对夏品妤道。

夏品妤点了点头,上了轿,随魏公公一同进宫。

“民女夏品妤,叩见王上,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夏品妤一入偏殿之门,见着前方修长挺拔的明黄身影,便直直地跪了下去,双手伏地,行了大礼。

西陵川听到清脆动听的声音立即转过身,满脸微笑地走向夏品妤,“美人儿不必多礼,快快起来。”他伸出手便去扶她。

在玉池宫当值多年,见过西陵川与女人寻欢作乐,见过他怒斥宫人,甚至调侃她长得够提神,却从未见他这般对待自己,这一声“美人儿”,更是让她受宠若惊。

“多谢王上。民女受宠若惊。”她不着痕迹地拂开西陵川白皙的手掌,更多的,她是想弄明白王上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何药。

西陵川看得出来她有意抗拒自己的热情,啧啧啧,这小性子与他的小风真是如出一辙,他不禁要自我赞美,眼光独到。

他的目光在她白皙的脸庞上流连,好像这丫头出宫大半年,跟在小风身后,变得比以前水灵了,瞧这皮肤,啧啧啧,快要能掐出水来了,瞧这身段,啧啧啧,盈盈不堪一握,真是叫人心痒,不愧是跟随在小风身后的女人。

夏品妤见王上毫无忌讳的眼光,心头一惊,双手交叠,掌心竟已渗出密密细汗。

西陵川看见她紧张的模样不禁一声嗤笑,道:“美人儿不必紧张,孤王召你前来,不过是叙旧。”

又是一声“美人儿”,夏品妤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但看西陵川的眼神带着诸多想法,不知王上近日又受了何等刺激。

西陵川抿唇微笑,不过下一刻,神色略正经一些,道:“美人儿随平远侯爷远去金碧皇朝,孤王接到你们在平阳坡遇刺的消息,可谓心急如焚。孤王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还好你们两人都安然无事。孤王很是欣慰。不知美人儿可有受伤?来,让孤王看看。”

西陵川说着说着,又回到先前嬉皮笑脸的模样,甚至还要看她身上的伤,让夏品妤再一次不知所措。

今日的情形,可谓是她在宫中十载从未有过的事。她直觉便是要跪下去,却被西陵川拦住。本能,她抗拒地缩回手。

西陵川抿嘴直笑。

夏品妤轻咳一声,神色恢复正常,不卑不亢地道:“让王上担忧,民女罪过。美人一称,民女担当不起,若是王上不弃,唤民女一声夏品妤。平阳坡遇刺,要多谢侯爷庇护,民女未曾受伤。”

西陵川微微扬眉,以手撩了下垂于胸前的一缕长发,一派媚态,笑道:“唔,品妤,甚好。孤王听说小风为了救你,身中一箭,你二人被杀手重重包围,眼看在劫难逃,小风便抱着你一起双双跳入济河。坠入济河之后,你二人便失去了踪影,过了约莫近十日,孤王接到密报,说是你二人安然无恙地到了金碧皇朝。唔……这十日,你二人能死里逃生,想来这其中一定发生了许多事,可否与孤王说来听听呢?”

夏品妤低垂着头,眉心深锁。王上对她与司行风遇劫前后的事了如指掌,却是对两人在山中那几日一无所知,王上是真的好奇他们这几日所发生的事,还是另有目的?她不禁想起初五的玉华殿,王上与司行风似真似假的暧昧关系缠绕在她的心头,让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她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道:“多亏侯爷替民女挡了那一箭,民女才得保贱命。也许是上苍垂怜,神灵庇佑,那一支箭未伤及侯爷的要害,民女与侯爷坠入济河后,被水冲到了下游,捡回了一条命。侯爷身负重伤,腿脚也在坠入济河时受了伤,在山中养了几日伤,伤势稍好一些,我们便赶往金碧皇朝的京都。”她如实说,不过省略了她如何将半死的司行风拖进山里,如何照顾他,以及那几日在山中两人相偎的细节。至于到了金碧皇朝的京都所发生的一切事,相信不用她说,王上也了如指掌。

西陵川听到司行风除了身中箭伤,腿脚也受了伤,不由得眉心紧蹙。平阳坡一战,朱雀国派来的杀手显然是想要小风的命,他们想要将这颗最大的绊脚石除掉。小风能从这样的险境中捡回一条命,不知是这小子的命硬,还是真有神灵庇佑。如今情势危急,朱雀国安插在云虎城的人不但掌握重权,甚至连崔相等一干重臣的把柄都捏在手上,想来要不了多久,这云虎城将要面临一场浩劫。虽然他知道是谁,但是又不能打草惊蛇,轻举妄动。司行风又迟迟不肯归朝,叫他一人独自面对。这两个月,他可是坐立难安。

他背着手,在殿上来回走动,沉默不语。

夏品妤见西陵川不说话,便也保持沉默,不敢吭声。

突然,西陵川顿住脚步,看向夏品妤,手捂在胸口,万分担忧地道:“没想到小风受了这么多苦,伤在他身,却是痛在孤王心。你可知小风何时归朝?孤王十分挂念他,等他等得可是心急如焚啊。”

夏品妤一愣,迅速恢复神色,便道:“民女不知。”

“嗯?岂会不知?”西陵川摆明不信。

夏品妤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便道:“侯爷已经将民女赶出平远侯府,从此民女是生是死与平远侯府再无瓜葛。”

西陵川表情一怔,难以置信,接着眉峰一挑,一阵沉默之后便大声笑了起来,一直笑了很久。

夏品妤看着他,不明所以。

不知过了多久,西陵川终于止了笑声,一双漂亮狭长的眼睛直勾着夏品妤。夏品妤对着他这一双极媚的眼眸,一颗心在胸腔内怦怦跳个不停,有种不好的预感。

蓦地,西陵川伸手轻挑起她的下颌,声音极具诱惑,道:“夏品妤,我纳你为妃可好?”他没有用孤王,而是用了“我”字。

夏品妤一惊,瞪大双眸,难以置信地凝视着西陵川,半晌说不出话。

“贤良淑德,你喜欢哪个字?”西陵川继续说道,漂亮的薄唇扬起一道优美的弧线,“良妃可好?”

夏品妤回过神,觉得快要窒息了,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她难以承受,于是立即跪下,道:“民女恳请王上收回圣命。民女无才无德,相貎平庸,若是入宫为妃,实属有辱圣上,有辱国体。”

西陵川不怒反笑,“夏品妤,你以为孤王纳妃的标准只是容貌吗?”

夏品妤咬住下唇,不应声。

西陵川嗤笑一声,“王宫之内,美女如云,孤王要什么样姿色的女人没有?孤王就喜欢你这副模样。不然,孤王也不会将你留在身边十载。你见过哪个女人在孤王身边这么久,还安然无恙的?纵观上下,也只有你夏品妤一个吧。孤王若是嫌弃你的容貎,早已命人将你逐出宫了。我当你是宫女,亦当你是良师益友。你不会乱嚼舌根,循规蹈矩,又是个非常好的倾听者。每日酒池肉林,看到你站在一旁,我会觉得很提神,所谓提神,并不是你的长相,而是你的这份气息,让人安宁。只是这么多年来,我嗜美如痴,众人皆知,后宫之中又是个是非之地,我若早就要了你,怕是到了今时今日,你早已尸骨无存。”

夏品妤听着这番话,不敢相信西陵川留自己在玉池宫这么多年,其实是中意自己。虽然难以接受,但她依然毫不犹豫地拒绝,“品妤难以接受圣命,请王上三思。”

“你与小风可真是如出一辙。”西陵川突然觉得很是挫败,说了这么多,竟然无法叫这个女人动心,“那是你觉得我不够俊美,不够威武,不够温柔,不够风流倜傥吗?”

夏品妤暗自叫苦,怕是温柔有余,无情更甚,风流倜傥更是过了头,她消受不起。

“王上乃人中龙凤。”

“那你还有何不愿?”西陵川不明白。

夏品妤咬着唇沉默。

“莫不是你有了心上人?”西陵川追问。

她咬着唇,只好点头,道:“是的,王上。”

“是小风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摇头,“不,民女与侯爷,是天上的云彩与地上的尘土。民女绝无非分之想。”

西陵川听闻,突然大笑,“口是心非。我知道你中意他。可是你却不能忍受他残忍地复仇,而与他发生争执,所以他才一怒之下,将你赶回云虎城。”

夏品妤抿唇,原来王上什么都知道。

西陵川道:“既然你与他不可能,那为何不接受我?还是你对他有所期待?”

“不……”夏品妤直觉说了个“不”字,但接下去要说什么却找不到理由,她有心期待么?明明不可能的事。她想了想,道,“王上会对民女另眼相看,是因为宫中的生活太过乏味,觉得民女整天绷着一张脸,不献媚,不乞求,好玩而已,其实不过是一时觉得有趣罢了,若是真的天天与民女在一起,您会发现民女是多么无趣的一个人,固执,性子倔,不会讨人欢心,还会恶言相撞,要不了多久,您一定会受不了的,说不准会一怒之下杀了民女。”有一个男人已经受不了她,将她赶走了。

西陵川听出点端倪,方要说什么,突然头一阵眩晕,胸口之处万分沉闷难受,他的步子也有些踉跄,他退回龙椅,一屁股坐了下来,接着便猛烈地咳嗽起来,喉咙一阵急热,一口鲜血溢了出来。

夏品妤见此番情形,不禁惊呼一声,“王上……”印象之中,她从未见过王上病过,甚至什么风寒小病也不曾患过,却不想这样突然地吐了一口鲜血。

西陵川以袖捂住口,另一只手抬高示意她切莫惊慌。守在殿外的魏德川听到声响,立即进殿上前,掏出绢帕,为他拭去血迹。

西陵川十分难看,接过绢帕,示意德川出去,不要让人打扰。他看了看绢帕上刺目的血迹,薄唇微抬,嗤笑一声,道:“你看你,把我急得都吐血了。我可是第一次被女人拒绝。”

夏品妤脸色一白,便脆在龙椅脚下,道:“民女绝无冒犯王上之意,请王上恕罪。”

西陵川若无其事地笑道:“你这表情,怎么看都是我的不是。”

夏品妤不知该作何回应,所谓伴君如伴虎,王上若说个错字,那便是什么都不对。

西陵川突然又皱眉轻咳了起来,她便道:“王上,民女去叫太医吧。”

她起身,正要去寻太医,却被西陵川伸手一把拉住,“待着,别走。我这病若是传太医,朝纲必定大乱。”

夏品妤抬眸凝视着他被鲜血染得艳红的薄唇,还有他总是饱含笑意的眼眸,此时已没有了先前的神采奕奕,倒是添了几许无奈,几许认命。

这时,魏德川领着另一名太监进了殿。夏品妤看见那位太监的相貎,不由得吃惊,这位不是负责清扫太医院的祁公公吗?她经常去太医院找胡太医讨教医理,所以会见到祁公公清扫太医院。

祁公公一见西陵川吐血,眉头便皱成了“川”字。

魏德川和祁公公二人将西陵川扶进偏殿,祁公公一言不发,解开西陵川的龙袍,从身上取出针包,抽出长针,在火上炙了几下,一针一针扎在了西陵川胸前的几处穴位里。

夏品妤看着那几处扎针的穴位,又看向西陵川苍白的脸色,这是脏腑阴阳气血虚衰的表现,重者将命不久矣。

但看魏德川和祁公公神色凝重,她不禁疑惑,在宫中这么多年不见他病过,甚至小小的风寒也不曾有过,却突然病成这样。明明宫中有太医,却不传太医,反而找祁公公替他治病。曾经便觉得王上是个深不可莫测的人,如今更是有许多的秘密藏在他的身上。

半个时辰后,祁公公取下西陵川身上的长针,道:“好好休息,别再劳神了。”祁公公说话的声音与正常男子无异,再不是往常尖细的公公之音。

西陵川却是淡淡一笑,苍白的脸上,那丝笑容却显得有些无力,“唉,如今身体不行了,连个女人也说服不了。”他又转向夏品妤,嬉笑着说,“现下是不是更加不愿做我的妃子,怕我这残弱的身体不能满足你?”

夏品妤尴尬地脸颊一红。

“微臣告退。”祁公公行完礼之后,便随着魏德川出去,又留下西陵川与夏品妤两人。

西陵川漂亮的眼眸轻轻转动,看着夏品妤,道:“是不是脑袋里装了很多疑问?但我不告诉你,我只告诉我的女人。”

夏品妤嘴角忍不住动了动,方吐完血不过片刻,他又开始不正经地调侃。

西陵川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她愕然地想要抽回,西陵川不让,力道很大。

他道:“我十二岁便开荤,以我阅女无数的经验,就算你再无趣,你的眼神也瞒不了我。你跟他之间的事,就算我不是全部知道,也知道大半。老实对我说,小风他要将你赶出宫的时候,你是不是怨过?他将你赶走,你是不是怨他?”

夏品妤用力地抽回手,垂下眼睫,没有及时回应西陵川的话。

西陵川淡淡地笑起,“怨他,是吧?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教训教训这个负心汉呢?你若是成了我的妃子,便是他的主人,他是下臣,要听你的话。你可以没事召他进宫,奴役他,他绝对不可以有怨言,若有怨言,就是对我白虎王大不敬。”

夏品妤瞪着双眼,不可思议地凝视西陵川。

西陵川继续诱惑她,“你若不想他杀人,可以禁锢他,他绝不可以反抗。对付他这个脾气倔的负心汉,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放眼整个白虎国,只有我能办得到。其实,最重要的一点,你说你与他不可能,难道你不想知道,他究竟在不在乎你吗?他若是在乎你,你若成为我的妃子,他必定会急着从金碧皇朝赶回来找我算账。难道你不想赌一把?成了我的妃子,好事多多,何乐而不为?这么多的诱惑,你还要考虑什么呢?”他媚惑的笑容,让他的脸色看起来不是这样苍白。

夏品妤的嘴巴张开之后,又合上,想要说什么,如此反复却什么也说不出。

整个大殿,陷入了极度的沉寂之中,只有淡淡的青烟从鎏金香炉里袅袅升起,令人安神的香气弥漫着整个殿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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