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爪踏过银沙，两人在坐骑上远远看见沙漠中两个小黑点。
走近一些，他们头顶的id显现，江楠和李文越果然在此处刷怪。
洛星正想夸叶开阳两句，就听叶开阳美滋滋道：“看，这就是大神的游戏理解。”
洛星选择闭嘴。叶开阳自己就能把自己夸到天上去，不需要她夸了。
江楠早已发现他们，临近先笑道：“真巧。”
打过招呼之后，洛星单刀直入，直接问李文越：“我邀你几次了，你来不来星辰令？”
当真是毫不避讳。
江楠的反应延时在对方不按常理出牌时，暴露得尤其明显。他温和的笑意慢慢僵在脸上，最终在大漠冰凉的夜风中无声无息平息下去。
李文越明显没想到洛星会当着江楠的面问这个，一时错愕，然后不耐道：“我不是说过别想吗？别想！都几次了你还问？”
不知道为什么，李文越觉得心里有些烦躁。
仿佛没听到，洛星并没接话。她问的是李文越，却面上带笑望向江楠，气氛霎时沉默，只余夜风吹拂。
“你去吧。”江楠突然道。
李文越愕然地转过头，还没说话，江楠又道：“你去星辰令吧。”
语气坚定。
“楠哥！”李文越难以置信，激烈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江楠神色平静，仍然一副温和的样子：“我知道。”
“看来，你们有话要说。”挑起事端的洛星却是笑了笑，“那我们去另外一边练级了。”
洛星没有劝说他们，真的跟叶开阳一起走远，到另一边刷怪去了。
等洛星他们走远，江楠定定盯着李文越：“我是认真的。”
“我不去，说好的要一起拿第一。”李文越果断道。
李文越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其他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懂，那个人肯定是江楠。
当初两人年少轻狂时立的誓言烙印在记忆深处，依然滚烫。
早料到李文越会这么说，江楠慢慢笑了。
他平和道：“你看我这样子，我们两个能拿第一吗？”
李文越沉默了。
寒夜寂静，李文越却仿佛听到空气中一声“噗”的轻响。一直以来小心翼翼保持的那层肥皂泡被戳破了，透明、梦幻却又脆弱。
那场大病改变了江楠很多，他从那个最为激进、不要命的强攻手变得温文尔雅，但有一些东西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
比如江楠骨子里的果决。
“最开始你说的，要食言吗？”李文越低沉道，声音轻得像要被夜风吹散。
江楠叹了一口气：“你太累了。”
“我……”
李文越想说，我不累，你已经失去那么多，我只想陪在你身边。
但是他说不出口。
面对如此认真的江楠，李文越恍然醒悟，原来自己从来都不甘心。
每每他心底滋生出苗头，一个更为致命的念头便会以绝对之势将苗头碾压下去——如果看到自己的兄弟、搭档一个人实现当初的豪言，光芒万丈，自己却因天公降灾而无能为力，楠哥会怎么想？
世上最意难平之事，无非是——我本可以。
“你背负两个人的重量已经太久了。看开点吧，我不奢望自己成为第一了。”江楠笑道，“现在，你去星辰令，带着我的那份一起，成为第一，可以吗？”
“……好，我答应。”李文越抬手掩面，涩声道。
江楠笑：“就这么点事，大老爷们的别擦眼睛了。刚好小云也在那里，他们还有个叶开阳。过去我们没法打出的刀枪剑组合，现在能打了，这是应该高兴的事。”
“我没擦眼睛。”李文越放下手，扯出一个笑容。
江楠移开目光，抬眼望向沙海、夜幕相接的天际，平静道：“这是我本来的想法，之前一直没意识到。洛星不是逼迫，而是点醒我了。”
“……”
江楠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李文越脸上，仿佛担心他没听懂，又挑明叮嘱道：“星陨是个好人。你去星辰令之后，别跟她置气。”
李文越不是赌气的小孩子，江楠说的道理，李文越当然懂。他只是担心洛星言辞突然，刺激到江楠。如今看江楠波澜不起，李文越也放下心来。
“谁说了要去星辰令。”李文越别过头去。
要是往常，江楠只笑李文越傲娇，笑一笑就过去了。但现在，江楠只说了三个字：“我说的。”
李文越凝视江楠一瞬，恍惚间觉得那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大哥又回来了。
“我去。”他说。
江楠欣慰地笑了。
……
一旦做好决定，李文越就不会扭扭捏捏。
第二天一早，李文越蹲到好友上线的提示，立刻给洛星发去密聊。
【月落乌啼】：拉我进星辰令。
洛星没有很客气表示欢迎什么的，用的是跟老朋友极其熟稔的语气——
【洛摇光】：退会。
【月落乌啼】：好了。
两人操作很快，一套流程行云流水，如同国服每天会刷万千次的公会成员变动信息，连续两条黄字紧贴着刷在聊天频道。
[系统频道]月落乌啼退出公会饮酒。
[系统频道]洛摇光邀请月落乌啼加入公会星辰令。
稍微玩游戏多一点的玩家都知道，月落乌啼就是以前的东篱，顶尖刺客，饮酒公会的元老，跟星陨基本上见面就掐。如今却是退出携手创建、隐世多年的饮酒，紧接着就被星陨本人拉进有争霸意图的星辰令。
如此两条信息出来，自然不会被忽视，在世界频道上激起了不小的浪花。
吃瓜路人、其它公会的人怎么猜测，暂且不说。这条消息光是在星辰令内部，就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杜云没有什么惊讶的表示，应该是李文越提前给他说过了。
拉人入会之后，洛星也没管公会惯常迎接新人的礼节，立刻将李文越设置为军团长。
[公会频道]洛摇光将月落乌啼设置为军团长。
星辰令有四个军团长的位置，建会之时就定下了杜云、舒筱、杨远，如今，一直空缺的第四个位置终于圆满了。
洛星心里也畅快了。
至此，站在国服最巅峰足以封神的八人，星辰令终得其四。
众神归位。
突然间，李文越全明白了：“这个空位……是你一直给我留的？”
“不错。”洛星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李文越不是无欲无求的世外高人，不论是为了江楠还是为了自己，他想求个“第一”，无非逃不过两点——城战战绩和竞技场排名。
要在城战中有战绩，自然应当给一个足够高的统帅之位。
至于竞技场排名，其实在微云第一次开启团队赛之后，又有了新的意义——比赛的冠军。
团队赛已经开启过两轮，一次以二级主城为赛区，一次以一级主城为赛区，像洛星、李文越这样有多年游戏经验的玩家都清楚，之后还可能有第三次团队赛……那个时候，应该主城之间的来往已经很频繁，比赛平台则是整个国服。
那才是适合他们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