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你眼光很好嘛！”叶开阳拎起包给洛星展示，“这是我以前玩星界得的，你应该玩过吧……”
轿车后座，洛星俯身，仔细观察那块小牌子。
长发垂落，拂过叶开阳的大腿，发间清香近在咫尺。
叶开阳浑身僵硬，脸颊发热，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无意识保持着把背包拎在自己大开的双腿间的姿势。
过了一会，洛星抬起头：“你是……你脸红什么？”
叶开阳低头与她相望，似乎是好奇，洛星又把脸往上凑了一分。
叶开阳迅速把头转开，正襟危坐望向车窗外飞驰而过的夜景：“你，你……你别这个动作，你坐好。”
今天是C市少有的晴天，银白的星星散落在夜空之上，静谧而璀璨。
她的眼睛真漂亮。叶开阳心想。
洛星意识到姿势是有些暧昧了，坐正后笑了笑，道：“你是sol？”
“啊？”叶开阳反应过来，恢复了洋洋得意的轻佻语气，“对啊，你也知道我？”
洛星微微睁大清透眼眸，由衷地赞叹：“哇，你就是sol，好厉害啊！”
“那是！你知道……”
洛星没有给他说废话的机会：“不过，我怎么听说你输给过luox？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居然solo比你还强吗？”
“你说luox啊……”叶开阳想了一下，“确实很强，比传言中还要强。他的手速比我慢，但硬生生靠算计打赢了我。是他让我知道，拼手速拼操作并不是无往而不利的，就算在solo也是如此。”
“是算计型选手啊，我还以为是只靠操作的人呢……”洛星遗憾道，“连solo都能算计出花的人，真可惜我不能跟她交手。”
“是啊，当初我输了之后一点都不沮丧，反而很惊喜有这么一个对手。”叶开阳顿了顿道，“不过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人好像有点自闭？”
“……”洛星抱臂看着叶开阳，没有接话。
叶开阳被看得心里发毛：“我说错了吗？不是我输了就中伤他，他就是很自闭啊。你是不知道……”
“好了别说luox了，我不感兴趣。”洛星生硬地说。
这是第一次洛星如此严厉对自己说话，叶开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懵逼地闭了嘴。
道路很长，车内陷入沉默。
洛星的头开始一下一下往下点，上下眼皮也在打架。
叶开阳看她想睡又睡不着，想到她是因为自己才被半夜拉起来到这么远的地方接机，于是凑到洛星耳边轻声道：“你要是困就睡觉吧，我可以把肩膀借给你用！”
洛星迷茫地看了他一眼，澄澈的桃花眼里仿佛氤氲了雾气。
“嗯，谢谢。”她嘟囔道。
洛星靠在叶开阳肩膀上，睡着了。
叶开阳低头，就着窗外零散飘过的灯光，安静注视她的睡颜。
突然，司机小声说：“小帅哥，你对你女朋友真好。”
叶开阳急忙小声解释：“我们不是……”
“还没追到啊？”司机露出一副过来人的神色，“早知道刚刚她看你包包的时候我就踩一脚刹车，你们小年轻喜欢害羞，其实亲一下什么都能说了。”
叶开阳大惊：“别，千万别！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别这么搞。”
司机更惊讶，赞赏道：“不错啊小伙子，知道珍惜，尊重女孩子的意愿。”
叶开阳放弃了解释。
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我喜欢洛星？！叶开阳纳闷地想。
过了一会，像羽毛挠过，洛星的手慢慢探到叶开阳掌心，无意识地轻轻握住他的手。
十指交缠，冰凉的触感自指间传来。叶开阳坐得比教室里的小学生还正直，根本不敢动一下，他又开始浑身发僵了。
逐渐，他感觉到肩头有些异样，低头一看，洛星靠的那一块，白T恤已经濡湿了——还有透明的水珠在她长睫留驻，随着汽车的轻震不断颤动。
叶开阳屏息。
洛星的嘴微微开合，似乎在喃喃自语说着什么。
叶开阳偏过头，努力把耳朵凑过去。
他听清楚了她的呢喃。
她在说——
“妈妈。”
……
汽车停下，叶开阳给过钱，叫醒洛星：“到了。”
“哦。”洛星跟着他下了车，注意到叶开阳肩膀上明显湿了一块，迟疑道，“这是……”
“哼，我还想找你算账的。”叶开阳说，“我好心让你睡觉，结果你居然把口水流在我衣服上！”
“啊，我睡觉流口水吗？”洛星顿时有些尴尬，抱歉道，“可能是姿势问题，你回去换了衣服，我给你洗吧。”
叶开阳讶然：“你还会洗衣服？呃，其实你没必要抱歉，反正我这件衣服今天已经玩脏了……”
“我就客气两句，当然是扔洗衣机。”
叶开阳不甚在意，一把握住洛星的手，牵着她往小区门口走，特别自然地说：“走走走，我们回家。”
炽热的温度传来，洛星懵得忘了甩开他的手，就这么任由他牵着走在街上：“开阳，你怎么了？”
听到“开阳”两个字，叶开阳终于忍不住道：“这话应该我问你吧？除了航班时间，我哥到底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要是叶权真的半夜打电话让洛星去接机，叶开阳完全能想象洛星的回复——他是弱智吗，二十岁的人了不会自己打车？
“没什么。”洛星笑了笑，“就是一些你以前的事。”
“你就这么信他啊？”叶开阳说，“你就没想过，我哥会不会是编故事骗你？”
洛星深深看了他一眼：“是真是假我还是分得清的。”
说完，洛星低头望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然后平视前方道：“回去睡觉，睡完了起来练级。”
上楼之后，站在过道里，叶开阳才意识到问题：“我没钥匙。我走的时候把钥匙留给室友了，现在他应该在睡觉，这个点我按门铃进去不好吧？我还是……去找个便宜的旅店租一晚，等白天再回来好了。”
“这都几点了你还要出去，去我们租房里等吧。”洛星说。
“这……”叶开阳犹豫。
“你松手啊，我要拿钥匙。”洛星说，“你想牵我手牵到什么时候？”
“地老天荒？”叶开阳机灵地接口。
洛星转头看他。
叶开阳当即松开手，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洛星一边摸钥匙一边说：“你从哪学的这些土味情话？”
她推开门，示意叶开阳进去，轻声道：“小声点，我两个室友都在睡觉。”
两人轻手轻脚进去，洛星关上门，然后摸索着打开一盏亮度极低的落地台灯。
“那个……你们浴室隔音效果好吗？我今天掉水里了，想洗个澡，会不会把她们吵醒啊？你们室友关系……”
“你掉水里了？”洛星讶然，“小脑有问题？”
“……我小脑有问题还玩个屁的全息游戏。”叶开阳说，“我跟卓杰和乐乐去游乐园，坐激流勇进没穿雨衣，跟掉水里也差不多吧……”
“哦，这像是他们会做出来的事。”洛星道，“你去洗吧，浴室隔音挺好。”
叶开阳不好意思地挠头：“我现在只有一套换洗的衣服，包里没有日用品。”
“你什么都没带？”洛星了然，“浴室有沐浴露和洗发液。你可以用我的帕子，是那条天蓝色……”
“那你的浴巾是哪条？”叶开阳问。
话一出口，叶开阳突然觉得不妥，洛星也沉默了。
室内仅有一盏微弱灯光，两人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
“我……”叶开阳企图解释。
“我下楼给你买新的。”洛星说。
“你去睡觉吧，我自己下楼买就好。”
“你找得到二十四小时不关门还卖浴巾的店在哪？”洛星反问。
“……那我们一起去买，这么晚，你不要一个人跑出去。”
于是两人又出门一趟，去附近的超市把叶开阳该补的日用品都买了。
叶开阳洗澡很快。洛星坐在沙发上玩了一会手机，抬头就看到浴室的门打开，气雾蒸腾，亮光斜斜倾落在黑暗走廊，叶开阳擦着头发从光明中走出。
他穿了一件黑色T恤，宽松的五分裤，湿漉漉的黑发还缭绕着水汽，琥珀色眼眸在黑暗中显得尤其明亮。
叶开阳顺手把打湿的纯白浴巾搭在椅背上，然后坐到洛星旁边。
“你还不睡？”洛星说。
“我等头发干了再睡。”叶开阳说，“现在不方便用吹风机，我已经擦过，很快就干了。你先去睡吧，别跟我一起熬了。”
“你不睡，我不放心大晚上放个成年男性在我们三个女生都睡了的房子里。”洛星说。
叶开阳：？
说的好像你在清醒的时候干的过我似的。
洛星想了想，从卧室里拿出一副围棋，摆在飘窗正中。
“我不会下围棋。”叶开阳诚实道。
“难道你以为我会？”洛星盘腿坐在飘窗一端，招呼叶开阳坐过来，“我买来下五子棋的。”
“你怎么知道五子棋是我最喜欢的棋类？”叶开阳很感兴趣地同样盘腿坐在飘窗另一端，远远看去两人颇有高手对阵的排场，“我哥告诉你的？”
“我喜欢而已。”洛星说，“反正动脑子最少，我估计你也喜欢。”
叶开阳拈起一枚棋子：“……你骂我不动脑子？”
“我夸你有天赋，操作全靠直觉。”
两人坐在飘窗上，仿佛身处整个城市之上。
黑子、白子交替落下，时间无声流逝。
窗外，黑夜笼罩下的城市渐渐接近苏醒的那一刻。
不约而同，两人侧首看向玻璃另一端的景色。
无边暗色中，地平线处的天空被晕染成鱼肚白。东方，第一缕破晓的光线自天际刺破黑暗。
“开阳，你看。”洛星微笑，“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