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宸？”寒灯夜回望主持人，语气疑惑。
“对，北宸不是你们寒龙的老对手吗？”主持人面带笑容。
这主持人太能说，轮到寒烟翎的时候，其它八个主城的赛后感言早结束了，更别说比赛结果。台上的他们也能在自己的游戏界面看到几条系统黄字滚过去，都知道九个主城的第一名是谁。
有四个主城的比赛紧随他们雷霆城之后结束，时间跟得很紧。
那几条系统公告还躺在他们的通知栏里。
【系统公告：恭喜玩家辣子鸡丁带领队伍“食神府”取得暴风城第一名。
系统公告：恭喜玩家白露生带领队伍“冰霜诅咒”取得双塔城第一名。
系统公告：恭喜玩家江枫渔火带领队伍“饮酒”取得雪松城第一名。
系统公告：恭喜玩家刻风声带领队伍“白玉京”取得永歌城第一名。】
而最后结束的流沙城，却是过了很久才再度传出系统公告。
【系统公告：恭喜玩家天权带领队伍“北宸”取得流沙城第一名。】
寒灯夜在台上无所事事，自然去官网上看了其它主城的比赛，不然他也不会认出洛摇光就是星陨阿。
北宸的比赛，他也看了。流沙城突然冒出高手，北宸打得极为艰难，差点丢了第一。最后还是靠着无脑拖，把对手耗死的。
没错，流沙城第二的队伍“凌烟阁”没带治疗，是个菜刀队。菜刀队就算了，还是五近战，五近战就算了，还是五个短腿骑士。虽然队里有人实力强，但这任性到极点的职业配置……
寒灯夜都无语，还有更垃圾的阵容吗？别说换个治疗上去，随便换一个其它职业怕是都把北宸打爆了。
他看得怀疑人生，这是跟他们寒龙打了三年擂台的北宸？
雷霆城的主持人明显就比较喜欢搞事，他追问寒灯夜：“你们的老对手北宸这次在流沙城遇到强敌，经过一番苦战也获得了第一，法神有什么想说的吗？”
空气中立刻充满了火药味。寒灯夜不会拐弯抹角，讲话从来不留情面。按惯例，对垒近三年的老对手，寒灯夜肯定是要放一番狠话的。
所有人都等着寒灯夜讥讽北宸差点在一个无名小队手上翻车。
说什么？
寒灯夜面无表情：“吴钩照月不在，没什么好说的。”
寒烟翎冷淡地别过头，孤云照一脸理所当然，月舞神华和寒雁归都没什么反应。
现场一片哗然，虽然寒龙是国服第一公会，如日中天，但北宸的势力也不弱。寒灯夜鄙视的意思太过赤裸，翻译一下就是，你北宸没了吴钩照月什么都不是，我没拿你当对手。
众人知道寒灯夜会说得很直白，但没料到居然这么直白。
这也太狠了。
……
银蓝城内。
虚拟屏幕里，寒灯夜话一出，君逸晨还好，继续淡定注视着屏幕。寒灯夜就这脾气，根本不管说了话别人会怎么想。
杜云、杨远都忍不住去瞟流景的脸色。
这算是夸他还是挑衅？
秦陌也难得蹙眉，担忧看向流景。
那是北宸。是他曾保护过，曾一手缔造荣耀，又最终孤身离开的北宸。
那里有他的哥哥，有他的责任，也有他不可言说的压抑的过往。
黑暗中，流景安静得过分。夜色阴影下，他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俊朗的眉眼愈显清晰。不是寒烟翎的清冷无尘，不是唐黎乐的昳丽灼目，只是独属少年人的意气，如仲夏的阳光映入眼底，仿佛周遭黑夜都退避几分。
褪去聒噪张扬之后，众人才惊觉，论脸，这家伙居然不输站在台上的寒烟翎。
流景没有像以往一样跳起来指着寒灯夜喷垃圾话，也没有像对杏花吹雨一样表示不屑，更没有冷漠得像对待仇人一样。
他只是安静。
他安静地看着屏幕里，寒灯夜继续回答主持人提出的刁钻问题，终于显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流景右手紧紧攥住腰间的剑柄，琥珀色眼眸闪过锐芒。
这反应不对吧？杜云和杨远对视一眼。
没反应？
他终于学会什么叫稳重了？
忽然，流景眼前晃过一道银光。
他转头看向洛星。
“不是吧，流景。”洛星收回匕首，“刚刚看寒烟翎那么个大帅哥都没入迷，现在看寒灯夜看对眼了？王不见王，相爱不能相守，了解一下？”
一旁的团子首先捂嘴笑出声。
“靠！”流景反应一瞬，然后叫道，“这明明是我用来说你的，你居然反过来说我，还不止一次！上次是辣子，这次是寒灯夜，下次是谁？”
紧接着，他小声嘟囔：“我都没骂过北宸，寒灯夜他凭什么说坏话啊……”
洛星想了一下：“下次，东篱？”
流景：？
“你不是不在乎版权吗？”洛星又说。
“……”流景很快把自己的话圆回来，“但也不能用我的话来损我！”
“哦。”洛星点点头。
至于“哦”是答应还是没答应，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这次念在你不知道规矩，我就不跟你计较。”流景继续发挥。
“这次确实是我的问题。”洛星说。
流景：？
其他人：？
流景一惊，猛然想起刚刚他在看台上装大爷被制裁的事。
不等他补救，洛星又说：“我也是因为担心。”
流景：？？？
我是流景，我现在慌得一批。
星陨担心？以前在天下的时候，她说喜欢枪骑，转头就把一个枪骑的装备爆了。
“你看得这么沉迷，我当然担心。”洛星看着他，“流景，你是星辰令的副会，不能跟别人跑了。”
“老大你放心吧，流景怎么可能跟寒灯夜跑，要跑也是跟……”杜云突然没声了。
呃，原来“别人”不是寒灯夜啊。
“我不会。”流景终于说。
他一手紧攥剑柄，目光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既然决定出来，我就不会回去。”
“难不成你哥遇到难处你还真不回去啊……”杜云小声道。
流景眨了眨眼，紧接着就嬉皮笑脸道：“能有什么难处，起码这一段时间绝对不会有。我出来要好好玩玩，生是星辰人，死是星辰鬼。”
“你别死。”洛星说，“死了要爆装备的，还得麻烦我们给你捡回来。”
流景立刻就想反击。
“别闹了。”君逸晨冷酷道。
杨远崇敬地看着君逸晨，钦佩至极。
那是谁？是星陨阿和吴钩照月，尘歌居然一口气喝止两大主神，有魄力，有勇气。
“什么事？”洛星问。
君逸晨试图提取关键信息，但很快就放弃了：“自己上官网看。”
流景发了一串比寒烟翎还长的问号：“尘歌你好冷漠。”
雷霆城的采访也已结束，这次比赛算是全部落幕了。在官网上公布各个主城比赛结果之后，借着余热，官方顺势披露了下一个活动。
“首次线下活动，在很多城市都有活动点。”秦陌解释。
“三天后，一整天。”君逸晨总算组织好语言，“你们去吗？”
“大型面基现场？”洛星奇道。
天下可没举办过线下活动，果然是付费测试？
“我要去！”杜云首先表示。
“我想去，”杨远问几个同学，“一起？”
“下午有班会。”李睿推了推鼻梁，然后想起游戏里没戴眼镜。
“都考完了放假了还有什么班会？”周宇斌不乐意了。
“假前点名，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李睿说，“确认你们还没缺胳膊少腿。”
“你是班长，肯定是你点名……”何一杰搭上李睿肩膀。
“这次不行。”李睿果断拒绝，“辅导员要来，还有个学院管行政的老师要讲话。”
“靠……”周宇斌说，“那就点完名再去？”
“行，洛摇光你去不去？”杨远问洛星，“刚好一起。”
“去。”洛星点头，“回头我问问天猫。”
“我也去。”君逸晨说。
“流景，你呢？”杜云问，“有可以现场体验的游戏舱。”
“去不了，这几天我事情多。”流景无奈。
“你还能有什么事，”洛星问，“忙着玩游戏？”
“靠！”流景受到了打击，“你是不是根本没注意今天我都没怎么上线啊？”
“是吗？”君逸晨说。
“……”流景受到了二次伤害，“我懂了，你们一点都不关心我。”
“也不是不关心。”秦陌笑着安慰，“可能是因为你上线一小时说的话比别人一天都多，都觉得你上线时间很长。”
“？？？？？？”流景悲愤，“连你也这样？”
到现在还没表态的人基本都是去不了的，就这几个无课、无工作又无杂事的三无人员确定能去。
他们几个说好当天下午在会场集合——自然，洛星几个同学一起去。
“走走走，建队打竞技场。”等他们定下，流景立刻迫不及待道。
“等等。”洛星看向杜云，“小云，那个江枫渔火……”
之前其他人闲聊，她就看了东篱他们主城的比赛。
配套的id，再加上剑客娴熟中透着一股古怪的操作……
杜云低下头：“是悠然见南山。”
“他？”流景来了兴趣，“他回来了？我开始玩的时候他都从江湖上消失了，有机会一定要打一把。”
然后他一拍掌，恍然大悟：“我就说怎么回事，东篱这个人id一直喜欢念诗，天下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前看到月落乌啼我就该想到还有个江枫渔火的。不过悠然见南山为啥这么久时间不玩突然回来啊，是因为……”
洛星往后扯了扯他的披风。
“哎！”流景转头，“会长你扯我干什么。你是皮甲，搁不倒我的，别做梦了。”
“……”洛星不想理他，“他在比赛的操作很不错。”
虽然不像以前那样干脆利落，但也不像是反应延时两秒的人。
“嗯，东篱说他转好了。比不上以前，但还能打。”杜云承认，“其实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恢复结果了。”
几人突然都不知道说什么。
“好了。”秦陌打破沉默，面上一点都不尴尬，对两人道，“去竞技场吧。”